第13章 普通的石子有时价值千金
次日，阴雨连绵，海面上云层的倒影如泡影般易碎。陆奥被绳子反向捆住双手，慢悠悠地走到船首，面向大海。
在她身后，是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部下们，手举刀枪棍棒，凶狠地盯着她。
“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吗？”
团长走了过来。像是为了防止再有某个奇怪的家伙吐他一身，他直接给自己的脸上缠了绷带，活像个木乃伊。
“谁都知道当海贼是不会有好的下场的，想象这种事情，比想象有鸟粪砸在你脸上还容易。”
“……”
团长抬头仰望天空，下一刻，一只海鸥翱翔而过，落下一坨黄金马赛克，直击靶心。
“……还好我做了防范措施。为什么这颗星球的海鸥这么大啊？！”一边把绷带拆下来换上新的，团长一边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留在船上？莫非，是为了这个人？”
陆奥眼角余光一瞥，只见浑身是血的路明非被两个海贼从船舱里抬出来，扔到甲板上。
“你这家伙的脑子，连救生艇都不会用吗？”
“和你一样啊。”路明非半睁着眼睛，微微抬头，沙哑地说：“要想让所有人都逃掉，总要有人留下来才行。”
“你这家伙……真是笨蛋。”
陆奥认命似地仰起头。
“嘛，这样做的话，我就能毫无顾忌地对你们处刑了啊。当然，也包括他们。”团长从口袋里掏出对讲器：“动手。”
路明非和陆奥的瞳孔瞬间放大了。
只见金刚号航空母舰周围，四艘战列舰全炮门开放，覆盖天空的光束阵雨轰出。
五十海里外，动力开到最大的救生艇们被光束击中，爆炸，海面上升起一道道焰火。
“真是悲哀啊，你们的努力到最后也没能对我的计划产生影响。海贼是不需要感情的，只有权力和金钱才是一切。”团长说着，命令部下举起枪，瞄准陆奥和路明非。
“生意真是不好做，结果到头来，我只是从他们那里获取，而没能给予他们任何东西。”陆奥的脑海里闪过阿婆跟她道谢的画面，眼眶溢出了某种晶莹的液体。
“谁说的？你给阿婆的那块石头就是很好的商品啊。”
“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子罢了。”
“任何商品在摆上货架之前，都是平平无奇的，而所谓商人，就是从平凡中挖掘利益和价值的炼金术师。是我们赋予商品以意义。船长大人……不，陆奥，你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陆奥微微侧目。明明行刑者已经就位，子弹上膛的声音正在响起，但这个男人显得如此从容不迫。
在身后枪声响起的瞬间，路明非忽然扑向陆奥，带着她一起坠向大海。
“这么着急去死吗？”团长得意地走到船舷边往下看，想亲眼看看那两人被航母碾碎的场景。
然而，巨大的，蓝色的翼占据了他的视野。钢翼扇动，狂暴的火焰飓风掀起一道道风刃，重重地将团长轰飞出去，甚至将船舱熔化出好几个口子。
“重设零力矩阵和中枢模式发生器，控制模块和模拟皮质的分子离子泵相连，神经链接网络重构，元运动皮层参数更新，传递函数，地转偏向修正。”
“系统重启完成。”
海贼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迅速升空的身影——
蓝色光芒铺天盖地，仿佛波涛奔腾的长江一般汹涌而来，舒展漫卷之间却已遮蔽天空，像是倒挂垂落的蓝色天河，下方的战舰在其面前就像汹涌江心的坻渚，仿佛一个浪头就会被淹没。
岩浆般的光辉从路明非的双瞳中流散而出，又融入他的身体。
一道暗色的高大身影立于天地之间，有着凡人不可直视的威严。那色彩有着坚韧和沉静的锋锐，毫不张扬。
随着智能模块重新启动，路明非苍白的脸上重新浮现血色，他体表的伤口迅速结痂，体内破裂的血管凝结，血液中精密的纳米机械开始修补。他的细胞高速新陈代谢，散发出巨大的热能。
罡风如激箭，飘荡紫霄寒。赤炎闪烁，雷云滚滚。
他的威严无远弗届，他的气息无所不在，他的意志凌驾在规则之上。
当神圣的暗蓝色光翼张开的时候，虚空中仿佛有猛兽咆哮，露出狰狞的獠牙，化作魔鬼装甲出现在胸膛前。他进入到第二形态.银狼王装甲，海水被极致的高温点燃，逆着往上空流动！
被路明非抱在怀中的陆奥现在觉得，与那些每天谈论着人头和奴隶的海贼相比，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恶鬼！
“再告诉你一个道理，陆奥，做生意，首先要学会失去。你要失去金钱，失去货物，失去傲慢，然后，才会获得最宝贵的交易！”路明非的左瞳闪烁着金红色的盛大光芒，右瞳则似陨星般呈现蓝银色，声音洪亮，威仪具足。
路明非加速，俯冲、旋转，伴随着背部光翼的挥动，虚空中先是有蜘蛛网般的裂痕，露出大量气孔。如喷泉般的气体从中喷射而出，发出呜呜的鸣响，让人想起工业时代的蒸汽火车。
在一股不知名的力的作用下，甲板表面绷起虬龙般的裂痕，然后崩碎成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碎石。
他的一只手臂化作镭射步枪的形态，高速射出的镭射有着可以斩钢断铁的硬度。冲击波扩散开来，仿佛有一只凶猛的蒸汽恶魔从中被释放，张开獠牙将万物咬碎拔地而起，凌空起舞。
周围数十个海贼被轰飞，随后他快速升空。
“开炮！把那家伙给我打下来！”
团长颤颤巍巍地从船舱里爬出来，一边下令一边亲自跑到一座光束炮台前操作。
路明非在几枪清扫掉甲板上的海贼后，轻盈地闪躲过一发粗大的光束，不禁吐槽道：“你们这些海贼的装备这么高科技吗？地球的海贼都还在用刀劈炮弹啊！”
然后他就真的将手臂变幻成了能量刀的形态，挥出，画出的弧线美妙得如同女孩的眉毛。
寂灭燃烧的火元素斩击自天边撞来，所过之处，万物俱碎。主炮射出的高能光束被他一分为二，热流汹涌地分开，如神话时代的摩西开海。
脑海中高速流淌而过的数据流让他能精准地对所有光束进行拦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