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九绝景（三）

叶擎苍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在史莱克一行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早早的就把一切工作做好了，哪怕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也有充足的后手让计划按照原本的模样进行。

他平平无奇了十五年。

默默无闻了十五年。

这一声压抑了十五年的鹰啼，即便不如楚王那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鸟，想必也不会差太多。

一句话：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唐三会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取决于唐三想不想成为他的敌人，反正，他这个口袋阵是布好了，唐三跳进来，那叫活该，唐三不跳进来，以后就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前面那个亭子，就是九绝景中的水中亭吧？”宁荣荣距离叶擎苍不远，和朱竹清与奥斯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所以，她们距离叶擎苍也是最近的，目测双方相隔不到二十步：“花间路有一百多颗真意树，水中亭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荣荣……”朱竹清意味深长的对宁荣荣摇摇头。

这是一个非常冷静的女孩。

也是一个非常清醒的女孩。

不管是手腕，还是眼光，亦或是心理素质，她都达到了她这个年龄的极限，可惜时间是最不讲道理的东西，在给予她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火爆身材后，还给她找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那就是她的姐姐，朱竹云。

也是星罗帝国大皇子的未婚妻。

内斗，已经是星罗皇室内部代代如此的传统了，戴家出男，朱家出女，从嫡系中挑出适龄的男女，给他们选择权，让他们进行自由搭配，随后，去掉那些没有找到另一半的单身者，算作弃权，让剩下的所有组合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组合。

而这最后一个组合，就是星罗帝国现任的太子和太子妃。

也是下一任的皇帝和皇后。

残忍扭曲的让人无法想象。

所以，嫡系出身的戴家女和朱家男都是幸运的。

很遗憾，朱竹清并不是这个幸运儿。

她甚至不是单身弃权者。

而是这场内斗的参与者。

正因如此，她非常明白“分寸”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宁荣荣可以不讲分寸，是因为宁荣荣是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背后有剑斗罗和骨斗罗为她撑腰，整个七宝琉璃宗都是她雄厚的后盾。

但是，她不行。

出于朋友之间的关系，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宁荣荣，叶擎苍深不可测，与这种人相交过于密切，过于没大没小，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水中亭，是悟道之处……”叶擎苍听见了朱竹清对宁荣荣的提醒，但也只是一笑了之罢了，他飞的越高，在那些不能飞的人眼中，就越危险、越渺小：“踏水无波亭中坐，心自无念水自流；水中亭周围的湖面和一个人的心境有关，一尘不染或明心见性者可踏水而过，入亭悟道，值得一提：水中亭周围设有阵法，不能使用魂力，所以，想要踏水而过，需要的不仅仅是在幻境中牢守本心，还需要踏上湖面的人最低拥有皮毛篇圆满的实力；好在，水中亭本来也不是给一般人使用的，在理论上，皮毛篇圆满的人能将末梢神经练到极致，可以借助水的浮力踏水而行，然而，在幻境中，只需一刹那的稍稍走神，就会落水，再难寸进，所以，水中亭是专门为那些想领悟真意的学员设置的一个加速区，如果有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却好似远在天边，恰巧手上还有学分，就可以试着走一走，踏水不需要学分，入亭才需要缴纳学分。”

“悟道？”宁荣荣瞳孔颤抖，震惊的看着花间路尽头的水中亭：“是触发概率极低的那个悟道吗？”

奥斯卡的见识没有宁荣荣多。

事实上，不止是奥斯卡见识浅薄，就算是出身朱家公爵府的朱竹清，也是第一次听说悟道这个词。

区别在于，朱竹清是含蓄的，而奥斯卡的脸皮比朱竹清厚上不少，又对宁荣荣怀揣一些爱慕的小心思，不懂就问，顺便和宁荣荣搭话：“悟道是什么？”

“是一种……”宁荣荣思考了一下，语气不确定：“思想境界？”

她对悟道的了解也不多。

她能了解到悟道，主要是因为她的剑爷爷曾经有过一次悟道，正因为那次悟道，她的剑爷爷才破开了九十五级的瓶颈，达到了如今的九十六级，用当时骨头爷爷跟她描述的原话形容，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思想境界，哪怕是对于封号斗罗来说，悟道，也是此生中最顶尖的机缘，没有之一，其价值甚至能与十万年魂环或十万年魂骨媲美，但要说十万年魂环或十万年魂骨还可以通过猎杀十万年魂兽取得，悟道，则是没有办法人为性获取的一种机缘，百分之九十九的封号斗罗一辈子都没有过悟道的经历，封号斗罗之下的魂师，别说百分之一了，亿万分之一的悟道概率都没有。

想一想，一百个封号斗罗里，最起码有九十九个一辈子都没有一次悟道，触发悟道的概率究竟多低？

越罕见的，越珍贵，收益越大。

这是魂师界千古不变的铁律之一。

悟道一次，不过一天一夜。

就能让一名九十五级的封号斗罗破开瓶颈，直入九十六级，这种逆天的收益也确实配得上触发概率。

哪怕这个触发概率太感人了……

可是，要让她现在对悟道给予形容，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哪怕是悟道后的剑爷爷，对悟道的形容也只有四个字——玄之又玄。

能跟这四个字挂上钩的，也只有思想境界了。

但对于这个问题，悟道几百次的叶擎苍却有不同的见解：“悟道，可以把这两个字拆开解读；悟，有领悟的意思，比如说：我看了一本书，领悟了里面的知识；道，则是天地至理，比如说：树上的苹果为什么在熟透了之后会向下坠落，落到地上，而不是向上起飞，飞入云霄；所以，把这两种解读重新组合到一起，悟道的意思就是领悟天地至理，就像看书一样，每一名悟道者也都是在看书，只不过他们看的书和其他人看的书不同，他们看的书，名为世界；但名为世界的这本书包容的知识太多了，任何人都只能领悟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有些聪明人就会凭着这些感悟，给后代留下一些可以传承的东西……”

“自创魂技！”

宁荣荣、奥斯卡、朱竹清三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是的……”叶擎苍肯定了宁荣荣三人的猜测，但这个猜测不完全正确：“自创魂技是悟道的产物，但只是产物之一，有些人领悟的并不是自创魂技，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念；一者止于技，易学，一者止于意，难通；自创魂技的缺点是有上限，比如七宝琉璃宗的分心控魂之术，只能做到一心七用，昊天宗的大须弥锤也只能炸碎九个魂环，因为魂师最多有九个魂环，但是，像剑意这种真意，则没有上限，或者说真意的上限是人创造的，十级能用的剑意，到了九十九级依旧能用，而且，对悟道者的增益只多不少；缺点就是难以传承，真意树在花间路上有一百多颗，真正能从花间路上领悟真意的后来者，不借助水中亭戳破最后那一张纸的后来者，又有几人？”

宁荣荣三人无言以对。

话题太深奥了。

她们的知识层面让她们接不上话。

只能跟着叶擎苍绕湖而行，在分成四个层次的史莱克一行人重组后，向远处巍峨壮观的教学楼走去。

蓝霸学院的格局很奇特。

紧贴蓝霸学院校门的区域就是公园，公园也是蓝霸学院的交通枢纽，一共有三条主路，一条是通往学生宿舍的，一条是通往社团活动区域的，最后一条是通往教学楼的花间路。

花间路的尽头是水中亭，实际上就是一个大湖，中间配上一个用悟道石修筑的小亭子，围绕湖边，修了一圈栏杆和扶手，不管从左还是从右绕湖走半圈，都能抵达教学楼门前。

教学楼后是操场和训练场。

在操场和训练场的后面，才是教职工的宿舍。

天地人三榜中的一百五十名学员也拥有住在那里的资格，单人别墅的待遇是四人宿舍没法比的，这也是蓝霸学院给予优等生的特权。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都是平民，想出人头地就必须拼命！

或许过于残忍，但出了蓝霸学院，想出人头地，恐怕连拼命都不一定能行，还要看眼光和运势，如果眼光短浅，运势不足，拼命拼到最后，也只能把你自己拼死，蓝霸学院能者上庸者下的教学理念看似残忍，但只要保持公平公正，就是对这些平民出身的学员最大的公平！

想要魂环？

蓝霸学院的老师带你猎取。

想要魂骨？

得益于炼金术，蓝霸学院想要多少魂骨就有多少魂骨，想要多少年限的就有多少年限的。

想要自创魂技？

蓝霸学院的图书馆五、六、七层，全是自创魂技。

想要金魂币？

用金魂币兑换学分有限制，但用学分兑换金魂币可没有限制，明码标价，一学分等于一百金魂币，只要你有学分，兑换多少金魂币都有。

想得到以上待遇，就需要你踩着同龄人的脑袋往上爬，贵族讲究精英教育，所以最适合平民的教育就是大浪淘沙，以数量堆出质量。

或许我们不能把每一位学生从沙子教导成金子，但我们会努力从万千沙子中发掘出每一粒金子——这就是蓝霸学院写在教学楼入口墙壁上的口号，也是蓝霸学院从建立之初就一直保持的教学风格！

不公平，才是最公平的公平！

“蓝霸学院是一座矛盾的学院……”在教学楼内，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蓝霸学院的教导主任直言不讳的跟坐在沙发上的史莱克一行人介绍道：“蓝霸学院是自由的也是规矩森严的，规矩森严指的是校规，校规不容触犯，除了制定校规的人和有权利更改校规的人，任何人触犯校规都要受到相对应的处罚，自由指的是学员，在不触犯校规的前提下，你做什么都没人管，哪怕你不上课也没人会管你，全凭自觉，食堂有免费的白米饭和紫菜汤，有学分的学员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甚至顿顿吃灵膳，没学分的学员就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吃免费的饭菜，蓝霸学院不会无缘无故的开除任何一名学员，累计三次小过换算成一次过，累计三次过换算成一次大过，累计三次大过予以退学处理，功过可以相抵，也有小功、功、大功三种对应的制度评级。”

此言一出，史莱克这边一片哗然。

灵膳！

这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

陌生是因为灵膳是最近十年间才兴起的产物，使用各种药材、各种魂兽肉、各种植物熬制出的各种食物，由于这些食物对魂师有很好的滋补效果，所以，被魂师统一命名为灵膳，之所以不叫药膳，是因为药膳不能容纳魂兽肉，灵膳的优点就是能充分发挥魂兽肉的特性，在滋补魂师身体的同时提升魂师的修炼速度，可谓是一菜难求。

而负责制作各种灵膳的灵膳房，放眼全天下也只有三个店铺，分别坐落在天斗帝国的首都天斗城、星罗帝国的首都星罗城和武魂殿掌管的武魂城里，没有分店，三家全是主店，秘方至今无人知晓，任何魂师只能从灵膳房里购买到第一手的灵膳，敢于窥探秘方的魂师早年也有，甚至掳走了灵膳房的一名厨师残忍拷问杀害，但在灵膳房开出杀死这个魂师的人可以得到终身免费灵膳供应的悬赏后，一天不到，这名魂师的人头就摆在了灵膳房的门口，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魂师敢对灵膳房下手了。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

不少魂帝都靠着一碗碗灵膳撕开了六十九级的瓶颈，成为一名七十级的魂圣，灵膳房的口碑，举世闻名。

一道地龙翻身，三千金魂币。

一道冰莲焖朱蛤，四千金魂币。

一道龙脊肉，五千金魂币。

这三道菜是灵膳房最便宜的菜，充分解释了修炼就是在烧钱，即便如此，像七宝琉璃宗、蓝电霸王龙家族、武魂殿、天斗皇室与星罗皇室，也和灵膳房有大量的订购需求票据，是灵膳房的合作伙伴，可想而知灵膳对魂师的提升有多大。

宁荣荣倒是能吃得起灵膳。

家大业大，不差钱。

她这一身三十六级的魂力，可以说大部分都是吃出来的。

不然，现在的她能有三十级或三十一级的魂力就非常不错了，怎么可能在魂力等级上排到七怪中的第二？

但宁荣荣吃得起，不代表弗兰德等人也吃得起。

事实上，不仅弗兰德吃不起，就连朱竹清和戴沐白，也只是偶尔能吃上一顿，还是吃最便宜的那种，就算是这样，也会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幸福。

现在你告诉我，在蓝霸学院里，可以用学分顿顿吃灵膳？

看着史莱克一行人质疑的表情。

这位蓝霸学院的教导主任，也是一位看上去很严肃的中年魂圣，在所难免的笑了起来，用眼神跟叶擎苍沟通了一下，在得到叶擎苍的允许后，轻描淡写的扔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好似晴空霹雳，把史莱克一行人全都劈傻了：

“灵膳的定位从一开始就是食物，不是补药。”

“而灵膳之所以被定位成食物，是因为修炼恒星武道的魂师对能量的需求过大，如果吃普通的饭菜，只是血肉篇刚入门的学员就要论桶吃饭，比如早饭吃一桶，午饭吃两桶，晚饭吃一桶，吃个夜宵都要吃半桶，就算食堂能供的起，学员的胃也受不了，所以灵膳的定位从一开始就是食物。”

“灵膳房是蓝霸学院的产业之一，更准确的说，灵膳房是学徒工练手的地方，灵膳房里的那些厨师，放到蓝霸学院的食堂里只配给做饭的师傅们打下手，切个菜，剁个肉什么的。”

“由于蓝霸学院实行学分制，学员购买灵膳的价格会让学院亏损，所以，我们就想到了把灵膳卖出去回笼资金的方法，比如说外面卖到五千金魂币的龙脊肉，在蓝霸学院里，只需要花三个学分就能吃到，值得一提的是：蓝霸学院的学分和金魂币的汇率始终维持在一比一百，也就是一个学分可以换一百枚金魂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