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隐忍
斜阳余晖照在斑驳城墙，古旧城楼下，厮杀声如密集的鼓点响彻云霄。
张泉拉着燕唤志跑了三步，蛮牛伸手入怀便是一把辣椒粉洒了出去，那贼人措不及防，暴怒狂吼，“我的眼睛！”
被拉着跑了十来步，燕唤志总算是回过神来，智商在线，“往左边岔道跑，城墙下有个稻草堆，跳下去不会有事！”
燕唤志跑在前方，一跃便是跳下了两丈多高的内城墙，落在稻草堆上。
张泉和蛮牛跟上，跳下去落在厚厚的稻草堆上，虽有稻草卸力还是疼得好似屁股开花，扭头一看，那凶人被辣椒粉弄得暂时看不见，正在胡乱挥舞手中长刀。
“可能杀了他？”
燕唤志摇头，“看他这力道，应该是入了九品的武者，皮肉似牛皮，骨似铁木，我等手无力器，根本杀不死。”
那凶人狠厉挥刀，将两个没来得及跑开的百姓劈开来，凶威毕现。
张泉道：“那便快走，先藏起来，等到风波过去再回去！”
燕唤志小声道：“往前走，拐过两条巷子，有个水沟。”
三人躲进昏暗水沟，里面臭气熏天，满是秽物，和躲在粪坑里没有太多区别，三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也没人埋怨。
缓了一会儿，燕唤志才小声道：“今日若不是张泉，我恐怕已经丧命于此，张泉，待得来日我冲开督脉，必有厚报。”
张泉道：“嗯，那你好好冲击督脉。”
天色渐晚，三人躲在水沟里整整一日，途中有几次有人前来搜寻，他们藏在了满是秽物的水中，没被发现。
不得不说这些黑山贼虽是贼人，搜寻之细却是极其离谱，其中甚至有一个贼人掏出弩来，朝着水沟里射了一箭。
燕唤志忍着要呕吐的恶心，从污水中钻出来，轻声道：“都没事吧？”
张泉忍着剧痛，“我中了一箭。”
他抬起手，一根羽箭穿过了他的小臂。
燕唤志和蛮牛都是吃了一惊，“如此剧痛，你居然忍住了没发出一丝声音。”
又等了半个时辰，月色照进水沟，外面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三人出了水沟，整个街道上一片狼藉，每走几步便能看到地面上还有着未凝固的血迹，可见这一场厮杀何其血腥。
在两侧的水沟里，还有着被屠戮的百姓尸体，无人敢收。一个老人趴在小女孩的身上，两具尸体已然冰冷。乌鸦嘎嘎叫唤着，期待着一场盛宴。
燕唤志压低声音怒道：“待得我习武有成，必定出城杀尽这些贼人！”
张泉虽然没有这种心思，可心头还是升起一股浓烈的恨意。
三人尽量走小道，绕路回到了雄鹰堡长风镇据点，据点大门外，燕唤志的父亲燕承志坐在一把大椅上，手中一串念珠拨动不停，显然极为担心。
张小娘焦急地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下脚步。
“姐！”
张小娘看到张泉，关心道：“怎么中箭了？”
张泉正欲回话，却是有一人排开众人，大步从据点中行出，此人身高八尺，一双眼锐利如鹰，身穿青鹰袍，负手只看了一眼，便猜测出了七八分。
“我乃雄鹰堡白鹰卫沈天浪，我问你们几件事，谁撒的辣椒粉？”
蛮牛上前，“我，我是个猎户，山里湿气重，多吃辣椒，所以随身带了些。”
沈天浪点头，又问道：“谁带的路藏起来的？”
燕唤志拱手，“我对城镇极为熟悉，带大家藏在了排水的水沟里。”
沈天浪的目光最后落在张泉身上，“为何中箭？”
张泉道：“那贼人搜寻极为细致，往水沟中射了一箭，我不幸中箭。”
沈天浪朗声大笑，极有气度，“临危不乱，带领众人躲过贼人追杀，燕唤志，你很不错。临机决断，心思灵敏，蛮牛，你也很不错。隐忍果敢，毅力惊人，张泉，你也很好。”
他踏步流星走出，“果然都是好苗子，我长风镇果然人才辈出，你们倒是最为出众的。”
他继续说着，“这一次贼人调虎离山，突袭各个据点，让我们新招收的武卒预备役损失惨重，所以副堡主特许你们进入雄鹰堡之后，可以跳过三年打根基的时间，免去功勋限制，一开始便可直接修行高深武学，以资鼓励。”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心头一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泉却是想到雄鹰堡的手段不俗，刚刚出了事，便用这法子安定了人心。
若没这高深武学的诱惑，剩下的这些武卒预备役，修习之时必定惴惴不安，生怕再有贼人前来。但有了这奖励之后，心思全在奖励上，必定是全心全意习武，以求可以直接修习高深武学。
沈天浪道完，径直离去，一骑快马离开了此处。
张泉这才有机会询问家中情况，“姐，家里怎么样了？”
张小娘道：“家里也来了两个贼人，还好实力一般，被海哥杀了，海哥只受了些皮外伤。”
张小娘生怕张泉再出事，递给了张泉二两银子，这才离去。
回到据点，谢郎中给张泉处理了伤口，张泉问道：“谢郎中，这包扎，可能防水？”
谢郎中呵呵轻笑，“虽说没伤到骨头，这般模样了，还想接着练？”
张泉道：“不练，如何在这乱世活下去？而且，药汤颜色变浅的速度变了，燕唤志看得出来。”
谢郎中招手，“手给我。”
张泉犹豫片刻，谢郎中本来就看出来了，如今让他知晓，倒也无妨。想要人加大投资，总得给对方一些值得投资的理由。
谢郎中伸手搭脉，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还真有些许机会。”
他转身打开药柜里的一个暗格，撒上药粉，不过一会儿，张泉感觉手臂竟然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有痛感，但不至于一跳一跳的阵痛牵扯神经。
谢郎中用特制纱布包裹住，做好了防水处理，“这是鹿胎血参粉，有促进伤口愈合，生血之效。放到外面去，随随便便就能引起数十人争抢，千金不换，便宜你了。”
张泉拱手道：“来日必定奉上千金。”
谢郎中却是摇头，“不必了，好生练吧。”
待得张泉离开，谢郎中才泡了一壶好茶，躺坐在藤椅上，喃喃自语，“悟性非凡，隐忍如狼，若真是让他冲开了督脉，倒还真有一飞冲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