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知你苦
远处,蔡潜正带着哇哇大哭,满脸泪水的高平,快步跑来。
见陈孟起身望向那边,蔡琰面露沮丧,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散了个干净。
“伯安,何事如此慌张?”陈孟疑惑,“仲达不是回濮阳了吗?怎么会不想活了?”
“他今天一早回来了,身边只有十一个人跟着。”
高平哭道:“见面之后,他只说让我不要再去濮阳,然后就要拔刀自刎!我让他那些兄弟按住他,立刻去卫家老店寻您,却只见到张君他们。
我把事情一说,他们就先去我家了,并让我来此处寻您!张君说,只有您能救他的命!”
说着,高平双膝一屈,直接跪在陈孟面前,哀求道:
“陈君,求求您救救他!我父母早亡,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我好不容易跟他团聚了,可不能让他出事啊!”
陈孟虽然依旧不知道高顺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情况紧急,连忙扶起他:
“立刻带我去找仲达!”
说完,他扭头看向蔡琰。
四目相对,蔡琰点了点头:“快去吧。”
目送两人离去,蔡潜有些无奈:
“夫人,陈君这次,又没待多久啊。”
他活了一辈子,自然看出蔡琰对陈孟有意,陈孟也是如此。
他希望两人能成全好事,只可惜现在蔡琰正是服丧期间,不能谈亲事,只能先培养培养感情。
可是,陈孟基本每次来,都是待了没多久就因事离开。
老这样,感情还怎么培养?
“阿叔,莫要再说了。”
蔡琰轻轻一叹:“我与他,没有可能的。”
“夫人何出此言?”蔡潜不解,“您与陈君,郎才女貌,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众皆心知肚明啊,怎么……”
“可我,毕竟嫁过人的。”
蔡琰不禁悲从中来,低泣道:“他是何等大才,放眼天下,不知会有多少比我更加年轻美丽的女子喜爱他,他又岂会对我这残花败柳……”
“夫人,陈君他绝不是那种人!”
蔡潜拍胸脯给陈孟打包票:“颍川陈氏门风极正,陈君的大父元方公,与其父、弟并称‘三君’,乃当世真人,皆清高有德!陈君既是如此名门之后,可以说生来就是品行高洁之士,又岂会是那种见色起意,肆意招蜂引蝶的浪荡子?”
蔡琰虽然沮丧,但听蔡潜这么夸陈孟,心中还是开心的,于是止住了哭泣:
“阿叔,那我……”
“夫人正是为家主服丧期间,此事自然无法明言。我想,陈君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迟迟未与您表明心意。
但明年服丧期满,便无任何问题了。”
蔡潜毕竟经验丰富,顷刻间就已经想好了计划:“且,夫人是女子,这种事自然不便主动开口。所以届时,我来出面与他沟通此事。
在此之前,夫人只需静静等待,并不要和他断了联系即可。”
见他如此自信,蔡琰眸中渐渐恢复神采,好久才道:
“那,便依阿叔了。”
……
高平的家离卫家老店不远,但因为两人都不会骑马,马车速度又不快,所以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到。
魏延正在巷口等待,见陈孟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主公,快随我来!”
“什么情况?”
陈孟赶忙下车:“仲达怎么会突然回来?还要寻短见?”
“听他手下那几个兄弟说,他们返回濮阳之前,那边就有人诬陷高君与曹操勾结,欲夺陈留之兵围攻濮阳。吕布信了,命魏续在高君返回时将其射杀!
高君要求面见吕布,却得知吕布已下令格杀勿论!
他本欲以死明志,但又担心伯安接下来会去濮阳送死,便昼夜兼程到了陈留,在见过伯安之后,便要自尽!”
陈孟一愣:“当真?”
魏延连忙点头:“我最开始也是不信,但事关高君生死,他那几个兄弟绝不会撒谎!”
卧槽,吕布这是什么神操作!
高顺有多忠,他不知道?
怎么就会只听别人诬陷了一下,就要杀他?
脑子呢?
震惊过后,陈孟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
吕布操作得好啊!
这高顺,你不要,我可就不客气了!
转念一想,高顺现在毕竟要寻死,自己如果带着笑容进去实在太不妥。
便瞬间收起笑容,换上了一副焦急关切的表情,口中大喊:
“仲达!仲达何在!”
进了高平家,陈孟一眼就看见高顺正坐在堂屋的地上,表情呆滞,双眼通红,整个人都憔悴不堪。
听见陈孟的声音,高顺大吼一声,又一次想要抢刀自杀。
“按住他!都给我按住他!”陈孟大叫,一指旁边一个陷阵营军士,“那个谁,赶紧找绳子去,把他给我捆起来!”
“如何使得!”那军士直接顶道,“我家将军何许人也,岂能……”
“少特么跟乃公废话!”
陈孟怒道:“你想让你家将军死吗?他是何等人物,不把他捆了,再来一百人看着他,又岂能拦得住?
我是他好友,我又岂能看着他自寻短见!赶紧给我找绳子去!事后他若怪罪,都冲我来!”
这一番劈头盖脸,训得那军士脸色胀红,但也立刻拱了拱手,去找绳子了。
之后,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高顺捆了个结实,陈孟这才与高顺席地对坐。
四目相对,陈孟没有立刻对高顺进行安慰。
而是开始仔细打量他。
在仔细打量的过程中,高顺清晰地看见,陈孟脸上接连有同情、愤怒、痛惜等等情绪出现。
许久之后,陈孟缓缓拉住了高顺的手,眼中有泪淌出:
“仲达,我知你苦。”
高顺放声大哭。
……
门外,张信看着陈孟和高顺相拥而泣,轻轻点了点头。
他叫来魏延:
“立刻去拿三坛沛国春来。”
魏延一愣:“主公和高君哭得那么厉害,还会喝吗?”
“少主说过,人在这个时候,不仅需要理解和安慰,更需要宣泄。”
张信笑着道:“理解和安慰,少主现在已经做到了。宣泄,自然要靠酒。”
魏延明白了,但紧接着就有点迟疑:“可,三坛?够高君和主公两个人喝吗?”
“够仲达喝就行了。再找卫家老店给少主要点酒劲最小的,少主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担心他再多吐几次,肠子就该出来了。”
说着,张信凑近了些:“跟叔至说,一会儿不要走。我观仲达此刻心情郁闷,酒量自然会差。
上次他让我等吐得那么惨,我更,更不知是谁把少主都吐了一身,这回……”
魏延嘿嘿一笑,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