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权倾朝野
许无尘心里一叹。
这位韵妃自从入宫，得受恩宠，只是脾性，却是不怎么好。
想想也能理解，在有徐贵妃的压力下，若不强势点，怕不是要被吞了，也亏这韵妃算是大户人家出身，性子有几分野，加上恩宠备至，否则早被徐贵妃拿捏了。
他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禁卫。
所以对于这位韵妃，多少有一定的了解。
“镇抚司，有什么要问的。”韵妃轻轻坐在了里面的椅子上。
旁边，还有宫女陪着，气势非比常人。
沈封从刚才观察，隐约有一些肯定，只是还不能确定她就是清乐谷的那个女人。
他缓步走上前，两手抱拳道：“在下镇抚司沈封，见过韵妃娘娘。”
“本宫知道你，你出名得很，镇抚司沈封。”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谢娘娘谬赞，在下冒昧打扰，只为案情而来。”
“哦？这倒是少见，你所说案情，跟本宫有何关系。”韵妃神色淡淡，轻声道。
“不过你既是查案而来，本宫自然听着，你且说来。”
“圣上遇刺，为昨日凌晨，在下斗胆，娘娘可是凌晨出的城。”沈封眯着眼睛看过去。
看不出到底是不是。
大还是挺大的……
“是。”
“出城何处，路线如何。”
“返亲至乡下，思念家母，家中丫鬟撰写书信，本宫返亲而回。”
沈封不由得面露沉思。
如果此人就是，那么家书上面，恐怕就是严城做了手脚，所以韵妃知道，严城寻他。
但对方如此大胆，敢借机去清乐谷。
除非所谋巨大。
否则风险同样不成比例。
他们所谋，到底是什么。
天机盒只是一个引子。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娘娘携带几人出的宫。”沈封继续问道。
“我返亲从不大摇大摆，自然只带我自己身边的人，她们皆可护卫于我。”
“当时都在你身边吗。”沈封感觉得出来，对方性子挺强势。
“当然。”里面的韵妃似乎想到什么，声音略微抬起几分。
“所以，你怀疑本宫出宫，趁机报禀刺客，说可以进攻刺杀皇上了？”
沈封摇了摇头。
我可没说。
但刺客抓住膳食监送饭，在天子起床之时刺杀，本身就不像巧合。
如果有人知道这个时间点，通风报信，也不是不行。
传膳是需要时间的，这期间完全可以出宫通风报信。
“在下例行问话，既受皇命，便为君分忧，若有遮遮掩掩，便是在下之罪，亦有欺君之嫌。”
“好一张受皇命分君忧。”只见纱帘被拉开。
一名容貌艳美的女子，身着粉色绒毛大衣，神色冷淡的走了出来。
细腰红唇，面容貌美，皮肤白里透红，粉色绒毛大衣，更衬托她娇媚，装饰光彩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沈封心里一叹。
果真是你。
那天的风情，却是历历在目。
“你胆大妄为，敢怀疑本宫，安排刺客，刺杀皇上，你可知污蔑本宫，乃是大不敬之罪。”韵妃神色冷淡，纤眉挑起。
“在下未有如此言论，只是询问一切都可能发生的情况，若是都不能问，此案臣也查不了，可由禁卫转告圣上。”沈封直言不讳道。
许无尘开口道：“娘娘，此问无不妥。”
如果磕磕跘跘，处处受限。
那么，这刺客真可能，永无查出之日。
沈封如此直言快语，反而证明，他是真的想查。
“本宫返亲，携人出门，未有和谁接触，身边之人都可以作证。”韵妃神色一冷，盯着沈封。
就是此人查彻了清乐谷，她自然今天就在宫内听说了。
只是这件事，她还需要多加佐证，现在她同样心中还未平静下来。
但无论如何，天子遭遇刺客之事，不能引火烧身。
沈封点了点头。
“何人可证。”
“许无尘的人一路护送本宫，本宫侍女，都有禁卫培训，这，你难道不知。”韵妃娇媚的脸蛋上，一阵讥讽。
宫中侍卫，侍女，都由禁卫培训。
他竟然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
但不影响。
“都一直在身边。”沈封轻声道。
韵妃神色顿时冰冷。
嘴唇轻轻张合，极具诱惑。
“不然呢。”
“晨曦之时，你都在马车里，她们却并未都在马车里。”沈封神色淡淡的道。
“何来你知道都在身边，什么都没做。”
韵妃脸色，骤然一变。
她心中有鬼，因后面去了清乐谷，所以才下意识接话。
可是。
如果严格说起来。
自己如何能知道，侍女一直在身边。
许无尘同样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眸子微动，看向旁边的沈封。
此话，却也有道理……
可不就变成。
他许无尘有嫌疑刺杀皇上了？
沈封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要做的不是别的，而是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真心查案。
包括，那位天子。
外面守候的太监宫女，状况并不太对。
太过严肃。
和往来其他宫女太监，皆是不同。
如果不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真心查案，那么就很难彻底放权。
对方既然以许无尘试探他的底子，又亲身而至，那么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是觉得，本宫当时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身边的侍女，有联系刺客之嫌。”韵妃皱了皱眉头。
什么人这是。
自己现在也弄得怀疑起那些侍女了。
“是。”沈封点了点头，“出宫为机会，恰好又是传膳之时，且你出宫之时，宫内禁卫定第一时间都注意着你，未必不会有所疏忽。”
韵妃顿时沉默了。
“你可知，你身边的人是谁。”
“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话，代表什么。”韵妃神色淡淡的道。
此人，既然知道，还有如此说法。
岂不是惹人笑话？
许无尘刺杀皇上，自导自演？
这镇抚司的沈封，倒是角度清奇。
“在下明白。”沈封说着，微微踱步，眼神猛地精光如电：“韵妃娘娘，在下斗胆再问一句，查案，看后台吗？”
皇帝被刺杀，你这做老婆的，还有心情在这里摆龙门阵，讲权势后台。
权势滔天就可以不查了啊？
是许无尘的人就可以不用问了？
这女人看着像个气球，可是多说几句，就开始泄掉了。
果然，入宫一年，还是需要多经历一些鞭打才行。
韵妃愣了一下。
许无尘脸色跟着轰然大变。
“如果看后台，案子我怕是查不了。因为在下可没有什么后台。”沈封摇了摇头。
韵妃脸色微微发白。
被带入坑里了。
自己的意思，是许无尘作为皇上禁卫不太可能。
但换言之，对方质问自己，查案看后台，却也是让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急于去除自己嫌疑，却是说错了话，只是，平常后宫之内极少人敢反驳她，没想到今天，倒是自己撞了墙。
天子遇刺，他来查案，有没有后台是重点吗？
自己此话，抬高许无尘权势的同时，也有藐视皇权之嫌，那人本就多疑的性子，自己此话，可以说是害人害己。
“我……”严韵神色焦急，捏着拳头，胸前起伏。
此人怀疑身旁侍女和刺客有关，她急于撇清，因为若不能将怀疑去除，一旦细查，牵连到她和清乐谷的关系，便可能带来覆灭之灾。
但没想到，对方几句话间，就将她的一些话解读出了其他味道。
“本宫只是觉得……”韵妃神色一阵阴晴不定。
觉得什么？
觉得许无尘这里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他是许无尘？
何况人家没说怀疑许无尘，而是侍女罢了。
再者，只是例行问话，提供思路。
一点问题没有。
沈封心里清楚，能否彻底掌权，彻查六司，在此一举。
他呼吸微微控制，实则也是袖中湿冷。
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刚想给个台阶，以免闹得不好收拾。
一道声音，却是平地而起。
“这案子，从今天起，你查，没有所谓的后台。”
一中年男子，从韵妃一侧缓缓出来，龙行虎步间冷冷的道：“从今天起来，若有发现什么，直接禀报于朕。”
沈封心里一叹。
猜对了。
刚才外面那些太监，和其他宫廷不同，不仅仅阵仗不同，而且皆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喘。
肯定不是因为自己。
许无尘也不是，许无尘一路都跟着自己，其他太监宫女见了，虽说尊敬，却没有这等战战兢兢之感。
而能随便进出后宫的大人物。
还能有谁。
细看过去，这位天子，面容瘦削，可龙行虎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
这就是天子了吧。
许无尘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见过圣上。”
沈封同样跟着作揖道：“见过圣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这皇帝过度透支的感觉。
他因神元针法，所以对于诸多气脉之相已是烂熟于心。
精元不稳，气血却过盛之像。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需要把脉才能确定。
“沈封是吧，此案，刺客不管是谁，你查，朕要知道任何详细情况。”皇上眯着眼睛。
他之前听了许无尘说要见韵妃，所以跟着抄近路，过来看看。
主要是想看看，这位京城名声鹊起的镇抚司后起之秀，是什么样的。
这会儿一看，却有能力。
妙语连珠，皆可追溯。
其他人不敢看的。
他敢。
其他人不敢查的。
他也敢。
“此案，如果有任何阻拦，一概不论，杀了。”皇帝冷冷的道，“你尽管查。”
“是。”
这句话，可比什么管用多了。
“明天开始，此案你着手查彻，给你半个月时间，查出来，朕重重有赏。”皇上神色冷峻。
“还有，旁边此人是禁卫司许无尘，有问题，可以问他，案情直述，直禀于朕就是。”皇上神色淡淡的道。
后台，他倒是想看看，刺客后台，到底是谁。
六司皆如此巧合，实在匪夷所思。
“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暂时没有。”沈封摇了摇头。
“若说有，微臣就一个问题。”
“你且说来。”皇上轻声道。
“六司掌使，可否在我有需要时，进行询问。”
案子如果想破，那么六司掌使，可能要接触。
毕竟，他想趁机查彻监察司是一回事，可是，案子如果自己插浑打科，怕是也要为人所诟。
“可以。”皇上神色淡淡的道。
“如此，便无其他。”
皇上点了点头，看向许无尘。
许无尘心中微震，额头冷汗。
这镇抚司沈封，却是非比寻常。
思路却是足够大胆。
其实，这也正是因为，沈封局外人，从未在宫中待过，所以以外围者去看，就会更加透彻，且不会受限。
其他人各有心思。
但沈封没有。
“沈巡检，我领你离去。”许无尘心里明白，天威难测，自己此时此刻，只需离去最是合适。
他作为禁卫第一高手，世代为帝王禁卫，受人敬畏，可是，帝王之心，却不同于常人。
沈封跟着缓缓后退。
案子查出来有赏。
天子这话，应该还有后半句。
至于这后半句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
自古以来，恩威并施，成则大赏可权倾，败则臣任其罪。
帝王何来温情。
何况这位帝王，看着可不是什么温和之人。
当然，若他在成一步，亦有机会进一步掌权。
只是，也仅仅如此。
而且，一旦受制于帝王，那么处处受制。
无相法体，先天无伤。
如果提取浮屠金身神韵，提升无相法体，那么天玄应该难伤，至于天罡，应该不至于太严重，而且，自己到时候有影落离尘的加持，速度必然更快，天罡未尝就不能一战。
天元虽说是最强，可是，普天之下，也就所谓的江湖曾经出过一位。
如若他成功提升无相法体，而至天玄，那么天大地大，定有他容身之处。
而且，他还有个顺血神韵，没算进去。
借彻查六司取顺血。
神侯府之病期同样不日便至。
十五日，他要把握住。
缓缓行在宫中，萧瑟的冷风，吹过他的冠帽，深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夜黑风高，宫墙深深，晚风依然伴随着冰冷的墙体，吹过了整个深宫大院。
从后宫出来，一路无话。
二人相至九门宫墙。
“沈巡检，在下便送到此了。”许无尘微微拱手。
沈封转过身，拱手轻声道：“劳烦许禁卫了。”
“哪里，沈大人妙语连珠，案情分析之精确，龙颜盛喜，此案，如今非大人不可查，还望大人，多费心思。”许无尘轻声道。
圣上之意，已是无比清晰。
天子遇刺一案，定要水落石出。
六司彻查，非此人莫属。
这十五天，此人，将执掌皇权。
权倾朝野。
沈封拱手间，面对许无尘，微微退后两步。
这才转身出宫，来至护卫旁边，翻身上马。
“刀给我。”
接过绣春。
一马如电，绝尘而去。
黑夜中，缇骑声音再传绝响。
清冷的晚风在深夜吹过整座宫城，萧瑟的冬天，已是彻骨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