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扑朔迷离
沈封右手金针猛地一震而出。
正中强提真气，萎靡不振的严城丹田。
随即缓缓走向了旁边，刚才被对方一拳打飞的镇抚司人员。
那镇抚司昭卫，被这严城打了一拳，同样是面色萎靡。
“此拳之力，差点要了命。”沈封右手金针一推进去。
不过，想想倒也情有可原。
他以凝体术配合一拳，都能打爆后天猛兽。
对方打伤一个镇抚司昭卫，倒也算正常。
毕竟。
他是拥有凝体术心法神韵。
而对方并没有。
“谢大人。”那人感觉着体内伤痛减缓，当即感谢。
“重金，去让程田安排外面百姓做笔录，你则飞鸽通知胡巡检派人过来，顺便把柏柳镇的县令找过来，调动他们的官兵，帮我们在外围看着。”沈封知道，镇抚司在查案，是有权对当地官兵进行合理调配的。
眼下，自然还需要稳定局势。
“是！”
“重银，你和其他兄弟，把受伤的人安排一下。”
沈封这才缓缓，朝着旁边的刘二过去。
刘二面露苦笑，咳了两下。
那猛兽一撞，让他几乎去了半条命。
如果不是沈封之前一针下来，帮他止住体内的气血乱撞，恐怕今天还真可能交代。
“要了老命，这野兽之猛，实在匪夷所思，若非沈兄今日在此，今天怕是要折了。”
“此兽之猛，我也始料未及，竟然能将野兽驯养如此境地。”沈封拧紧眉头。
就算是他都没有想到。
还有这么一头大家伙。
“这猛兽，到底是如何驯养。”刘二拧紧眉头，他从业多年。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凶猛的野兽。
沈封摇了摇头。
“大人，这些清乐谷的人呢。”
“先控制起来，等胡巡检过来处理。”沈封走过去说道。
这些人，除了那位亲传弟子，应该都是不知道的。
这舒心草秘密，确实非同一般。
至于那假死药，应该也都是这位严城在接触。
最多加一个，那个亲传弟子。
“严掌门，想来应该一句话都不会告诉我。”沈封轻声道。
“你以这舒心草杀人，应该不是没有理由的。”
严城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他相信，还是有机会的。
那个人，会想办法救他。
沈封皱了皱眉头。
底气如此足，是他背后，宫里那个人？
他如今，在拥有凝体神韵之后，已经更有信心，有把握杀天玄。
先天，应该受不住他凝体术配合的全力一拳。
那么天玄，就算能抗住，也必能重伤。
除非是外练心法。
也有劣势。
真气恢复，没有内修心法的快。
何况，他还有天玄针，还有玄阴之气，都可以让对方无法调动真气。
至于天罡这一境，虽说有先天罡气，危险程度更大。
但不大可能是对方身后站着的人。
在之前出城，他就问过刘二。
关于江湖高手的情况，刘二顺便告诉了他，江湖只有天玄，而乾京之内，除了监察司掌尊和禁卫第一高手是天罡，其余皆是天玄。
而这两位，不大可能是严城身后站着的人。
一个和清乐谷似乎是敌人，一个是天子亲信。
至于天元，听说是江湖中有一位，说是早年出现过，不知为何下落不明。
因为当时镇抚司第一任掌使刚好退位，所以刘二很清楚。
不过，如今六司高手皆聚宫内，他沈封倒是不需要过多担心。
就算是放出来了。
都会瞬移，他也有一定的周旋能力。
再者，真放出来了。
温子鱼不也得跟着放出来。
所以，他现在只要稳稳的，想办法提取到顺血和铁浮屠的神韵。
就行了。
而这案子，严城背后之人，就算真的出手，同样不一定是坏事。
此人对监察司了如指掌。
顺血心法，或许他知道下落和具体情况。
和对方搭上线，不一定就是坏事。
沈封走向旁边黑洞。
“大人，你要下去？”
沈封点了点头。
眼下对于猛兽如何驯养。
隐约有猜测。
特别是刚才猛兽从舒心草旁边的洞里出来。
他脑海里的电芒，就闪到了一起。
舒心草，是散人心元，流于血肉。
而现在，以此药为毒给人吃。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昨晚发现，猛兽吃人肉。
那么，一切昭然若揭。
“这黑洞，应该是跟旁边那些放药草的相互隔着，只是，洞内情况不详，属下先下去探探。”许重银开口说道。
沈封摇了摇头。
野兽对于他来讲，先天之气配合一刀的事。
如果不亲自看看，一些具体细节根本没办法弄清楚。
猛兽驯养到底是做什么的。
如果只是看家护院。
为什么要养如此凶猛的野兽？
而且，毒死人，以此为食，喂养猛兽，被发现的话，风险之大，完全不成比例。
“那我跟大人下去。”许重银心里明白，沈大人今天，连破大案，已是令人震惊。
如此情况，还要身先士卒，一个人下去。
更是让他心中倾佩。
“俺也下去瞅瞅。”许重铁拍了拍屁股跑了过去。
怕什么野兽。
他刀都还没捂热。
沈封没有说什么。
如果有两只猛兽，刚才必然会有动静。
而看严城那心如死灰的死样，根本就不存在还有第二只这种巨大的野兽……
很快，几个人，轻松就可到了下方。
因为是个斜坡，所以并不难下去。
这也是，刚才为什么，猛兽如此迅速出现的缘故。
人下去之后，需要弯着身子。
洞内环境封闭，味道不好闻。
“此暗门，可能跟旁边是连接的。”许重银矮着身子，摸了摸旁边的墙壁。
沈封看着这另外一堵石墙。
还有一个可以拉开的格子。
“这应该是可以从隔壁喂养，也就是旁边那些放药草的地方。”
“难怪，这地上如此多的碎骨肉，原来这是一间养兽的密室。”
许重银疑惑道：“为何要私下圈养，不在上面养？”
“此兽凶狠，怕是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在这禁地所在养育。”沈封目光在周围看了看。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一处圈养野兽的地下囚牢了。
“是为了养此兽伤人？”许重铁摸了摸下巴。
他许重铁进入镇抚司那么多年。
没见过这么凶的野兽。
“或许吧，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沈封轻声道。
其他的原因，应该是存在的。
圈养野兽，风险和收益，眼下不在一个层次。
“这骨头……”许重银抿着嘴，蹲下来。
“别碰。”沈封直接道：“此为人骨。”
他以前做土木建筑，所以有时候会见到一些人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一眼能轻松看出来，是人骨的缘故。
许重银突然怔住了。
“人骨？”许重银紧紧蹙着眉头，看着身旁的碎骨。
“这猛兽吃人的？”
沈封点了点头。
“是吃人的，而且，恐怕吃的还不是普通人。”
几个人，继续在里面转了转。
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什么问题。
从洞里重新出来。
沈封询问了清乐谷的其他人。
关于猛兽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很快得知，是不认识的人，处理后，从谷外送进来的。
“不认识的？”许重银皱了皱眉头。
“正是，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都是赵师兄去拿的。”
沈封心里一叹。
应该就是这些人，把那些死的人，处理好，送过来的。
现在只要搞清楚，那些病人，都在哪里，是个什么情况，就能知道了。
当然，他已经有大概猜测。
死了之后，应该是被人挖出来，送到了清乐谷。
没多久，柏柳镇的官兵同样过来了，大概五六十个人，帮忙着在外围维持秩序。
程田跟着几步过来。
“沈兄，刚才柏柳镇县官过来说，他们最近有一个问题，想跟沈兄说。”
“何事？”
“不知道，但好像是和服用七叶草有关的病人。”程田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说什么。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来找沈封了。
沈封心里一动。
“走，过去看看。”
清乐谷外。
县令站在原地，揣着手手，面有忧虑。
镇抚司破了如此大的案子，他作为县官，清乐谷还是他管辖。
他别说是慌了。
他都有点怕了！
这么大的问题，万一也治自己一个，监管不周的罪名。
那就完蛋了。
现在他想着，如果能干点什么，将功补过，那是再好不过了。
看到镇抚司的人出来，他急忙上前。
“大人，下官鬼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竟然不知道这清乐谷行如此大逆不道，天诛人灭之事，在下往后定当严以律己，恪守……”
“说正事。”沈封抬起手。
比话一套一套。
这些人个个两张嘴。
屁话连天。
“其实吧，这事之前我也没想太多，不过我想着，大人可能也有用。”县令急忙收住，赶紧道。
“就是之前有服用了这方子的病人，他叫做李蹈，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这不是才刚下了一场大雨，然后就有人在讨论，说就是李蹈之前的那个坟空了，他们的家人过去一看，里面的人还真不见了。”
“下官刚听说，清乐谷药方子害人，而那个李蹈也吃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想着，事情很是奇怪，不跟大人讲，下官心里甚是慌乱。”
“尸体没了。”沈封抖了抖眉头。
看来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正是，下官心里明白，此案重大，跟大人第一时间汇报才是正途。”县令神色紧张。
清乐谷这事，可真够大的。
就算是他，心里都非常慌。
旁边的许重银，听到这里，同样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许重铁凑过去，忍不住捂着手悄悄道：“小银，要不你跟二哥说说，是不是知道点啥？”
重银对比他们哥俩，思维较为细腻。
许重银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奇怪。你想想，那屋子里养的猛兽，乃是食人而长，而眼下这坟墓里空空如也，刚好这人又是食用了七叶草，若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合了，这二者如果有关联的话……”
许重铁愣了下。
随后似乎隐约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这清乐谷这么搞，有何意义？”
“不知，可能跟驯养猛兽有关，你看那些野兽，皆是养得如此戾气雄壮，可能和这有所关联了。”
沈封见他们说话，当即道：“如果不仅仅有这一户尸体丢，其他吃了七叶草的尸体也丢了，那么就可以肯定，就是与此有关。”
许重铁跟着沉默了。
确实。
想知道有没有关系，去找这些死的病人就可以了。
一旦找到病人，一切答案自然水落石出。
沈封回过头来，开口道：“重银，你跟我去就行，重铁你和重金留着，配合程大哥，还有刘大哥看有什么需要处理的。”
“是！”
沈封跟带着许重银出了清乐谷。
清乐谷记载这些病人的病历和情况，还有家庭住址。
他这会儿，已经彻底明白了。
为了可以随时跟进，随时下毒。
都是病人的情况下，死了，就没有人怀疑。
心元枯竭，是无声无息死亡的。
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所以只要都是病人。
那么，清乐谷就可以决定，对方什么时候死。
然后，再把尸体找出来，就行了。
“若是那野兽，吃的就是这些服用七叶草的病人，那么他们死了之后，就需要外面有人帮他们处理尸体，运送进来。”许重银皱着眉头，沉声道，“而这些人，我们需要找到。”
沈封点了点头。
“所以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有其他人在帮忙，运送兽食的这些人。”
“此案似乎有些奇特之处，若是只是养猛兽，那么有何意义？清乐谷就为养兽，就如此害人，是不是风险太大？”
“是很大。”沈封神色淡淡的道。
“这风险和收益，可是完全不成比例。”
许重银心里一叹。
现在却是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收益，才会让清乐谷如此害人。
“不过他们说，送兽食而来的，最后隔一段时间，都会牵一只猛兽走，是否与此有关？”
“这就是我们要去找的一条线路。”沈封沿着小道下来。
不远处，一个滑坡之处，有一个坟头已经空出来。
四周泥土，因为下雨，所以都是被泥石流冲刷。
以至于，这会儿坟土松懈。
“若非这雨，还真没有人发现，这里面的人已经丢了。”许重银开口道。
“咱们镇抚司这么多年，已经没碰到这么奇特的案子了。”
沈封沉思了起来。
走到了旁边，以如今状况来看，外面帮他的人，必然不简单。
否则如何如此轻而易举，带走尸体。
“大人。”许重银走过去，翻了翻潮湿的泥土。
“看。”
那是一片棕色的布料，挂在旁边树枝上面。
应该是不小心划中留下来的。
在树枝旁边的草堆里挂着。
“有没有可能，是那来挖尸体的人留下的。”许重银神色疑惑。
“得弄清楚这布料具体来源。”沈封点了点头。
虽说不一定，可以通过这布料，知道对方是谁。
但或许能带来一些思路。
“这清乐谷，却是令人匪夷所思。”许重银叹了口气。
他跟沈大人出来，开阔了极大眼界。
此案之扑朔迷离，令他目不暇接。
大概两个时辰。
胡大锤的人马，携雷霆之势而来。
包括三十名镇抚司缇骑，直达整个清乐谷。
“给我抄！！给我抄了这破谷！”胡大锤大吼一声。
直接下马。
大踏步过来。
“沈封，干得好，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不过，不得不说。
这是真的属于大案了。
胡大锤神色郑重。
他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
眼下这沈封是其中之一。
才这么两天。
干了多少事情。
驿口五品郎员，清乐谷七叶草之毒，更别说之前他在京城里做的其他事了。
真是让我老胡开了眼。
“我还想着，需要多久才有消息，而且还不一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没想到，这清乐谷反过来，还有更大的货。”胡大锤拍着沈封的肩膀道。
我老胡今天，还真是开了眼。
他是真的没想到。
案子那么快就告破。
虽然没找到假死药。
可是，查抄下来，那么找到假死药的机会极大。
毕竟，他们现在已有罪证的情况下。
就可以随便查抄了。
“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沈封自然不会把功劳真的全部揽过来。
这可是团队大忌。
自己有功，可是其他镇抚司的人，同样也有。
胡大锤笑着道：“放心吧，大家都有份。”
但他心里明白，如果没有沈封。
那查个屁。
更别说，还拉出萝卜带出坑了。
胡大锤很快上去安排。
清乐谷的弟子，做笔录，人手一份！
当然，这些清乐谷弟子，还真的对于舒心草会毒死人，一点儿不知道。
都是满脸茫然又震惊。
“这清乐谷真是一朝败落，多年风光尽散于此。”胡大锤摇了摇头，心中几分感慨。
那么多人喜欢用他们的方子。
原来，都是用的毒药。
“胡巡检，关于这药方子，还有其他缘由。”
沈封将那尸体遗失的事，跟胡巡检说了。
这案子，只要查接下来那些病人，翻出来发现，尸体都不见。
在结合猛兽的食物。
就能够知道，是猛兽吃了。
胡大锤听完，更是神色沉重。
“还有这种事，如此说来，那野兽能养育得如此凶猛，还真的是因为食人肉的关系，而这些人，全都是服用了七叶草，这七叶草竟然有另外的妙用，这严城哪里知道的这般奇特法子。”
沈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此人却是不简单，来历应该还要细查。”
以目前来看，舒心草，明显大乾王朝其他百姓没认出来。
就这一点，就够怀疑对方来历不简单了。
胡巡检再次沉默了。
“此案，却是诸多疑问，不仅仅这舒心草，这严城能培植出来，而且，那猛兽同样是个疑问，若是只以舒心草下毒害人，从而喂养驯兽，以此兽来看家护院，风险奇大。”
胡大锤经验丰富，自然清楚其中问题，也明白，这案子里的诸多问题。
能做到巡检这个位置上，而且还是镇抚司的五大巡检之一，哪个都不简单。
肯定对于案件发展，都非常敏锐。
“这严城得带回去好好审审。”胡巡检皱着眉头。
“此案你还是跟着，你一路在跟，对诸多细节，比任何人了解。还有到底谁挖的尸体，这也是个问题，如果跟我们想的方向一致，那么这将尸体送入谷中的人，没准也有份，此兽驯养的缘由，可能跟他们有关系也说不定。”
这个应该是，明眼人都能做一些猜测了。
外面帮忙的人。
可能就是此兽养育的另外原因之一。
沈封心中明白。
如今一切案情，皆是指向，外面有人在提供帮助。
那么是否和严城口中的那位宫中之人有关？
众人继续在清乐谷查抄。
最后，在严城房间里，找到了一些蓝色药丸。
锁音丸。
将其剖开，其中便是夹杂一种双色草。
而这，正是神农卷上面那绝迹的阴阳草。
也就是假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