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是想让这个老师死，还是滚？
李承乾一开始是抱着逃避东宫繁重的课业，跑到杨凡这里躲清闲的。
然而，连续几天过下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里。
虽说杨凡先生的家远不如东宫豪华，甚至连东宫的厕所都比不了。
但不知道为何，他在杨凡这里总能感受到无限的放松和轻松。
因为杨先生不会像东宫那帮人似的，整天跟在他屁股后边告诉他这个不行，那个不能，然后告诉他太子该做什么，太子该说什么，甚至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哭都有规矩。
相对而言，杨先生这个人，你不主动找他，他基本上不会主动找你。
李承乾在杨家私塾的第一天，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因为他没有指定学科，所以什么都可以学，也什么都不会学。
然后，他就这样彻底放空了几天。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能让他安静的待着，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可当他真的什么都不做的待了几天，他又很快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每当看到李泰在书架上翻找新书，房遗爱一张一张废稿的撕着，长孙冲做着一个又一个物理实验，程处默对着一排大树学习站立军姿，哪怕李元方这个废物，都在先生的指点下学习做世上最方便的火折子之时，他就感觉自己是个废物，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
因此，第二天一来到杨家，他就主动找到杨先生，请求杨先生给他找点事做。
杨凡对于这个学生还是很喜欢的，这可是大唐太子殿下，哪个先生能不喜欢？
如果这家伙将来能顺利继承皇位，那杨凡这辈子做梦都会笑醒。
那自己就成了一代帝师！
杨凡之所以什么都不给李承乾指派，就是想让他彻底放空一下自己，等他自己想明白要做点什么后再对他进行量身定制的教育计划。
“杨先生，我就整天这么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要不您给我指定个学科吧……”
“无聊吗？”
杨凡闻言微微一笑。
“你要是实在无聊，就跟着你弟弟们学呗。他们学什么你就学什么，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
“我弟弟教过我算学，但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孙冲兄长也教过我物理，但我还是不喜欢。”
“至于兵法、化学、诗歌之类，我就更不喜欢了……”
杨凡听到这话暗暗皱了皱眉，随即反问道。
“那你喜欢什么？”
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东西。
如果非要说喜欢，可能养狗算一个爱好吧？
“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李承乾这次并没有第一时间摇头，而是认真的思索起来。
其实这种问题对于古人来说挺难的，因为古代的职业分工太少，能被拿出来说的职业更少。
基本上除了帝王将相，就只剩下不入流的匠人、教书先生了。
李承乾已经是大唐太子了，他的志向不可能成为一个将军或者宰相。
因此，他只能继续抬头望天，直至看到父亲那伟岸的身躯，他的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我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
“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我父亲……”
李承乾说到这儿霎时间愣住，他记得母后好像嘱咐过他，千万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这个不方便说，总之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哪方面厉害？”
“是打仗厉害，还是治国厉害？”
“都厉害！”
“哦哦哦……”
“那你想学习你父亲的哪方面，是治国方面，还是打仗方面？”
李承乾从小体弱多病，于武道方面只是会骑马、射箭的水平。
因此，听到杨先生这样问，他直接就将打仗这件事给扔一边了。
他就算再傻也明白一件事，这辈子想在武功方面超越父皇难如登天。
“治国方面吧……”
“治国啊……”
杨凡闻言低头沉吟下道。
“治国其实并不难，只要用心观察，用心实践，随便一个人都能做。”
“不难？”
李承乾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差点被颠覆，他可是不止一次看到父亲对着一堆奏章发愁，什么地方发洪水了，什么地方出现旱灾，还有哪里需要修城池，哪里百姓又造反等等。
东宫的先生也不厌其烦的对他说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之类的话。
“先生，治国真的很容易？”
杨凡闻言点点头道。
“当然很容易！”
“治国无非两样，一个是人事权，一个是财政权。”
“只要搞明白这两件事，国家基本上就不会乱。”
“当然，想要将国家治理好，让百姓富足，军队强大，官员齐心，那就需要一定的政治手段和个人魅力了。”
“但如果只是做个守成之主，其实还挺简单的。只要不折腾，不朝令夕改，你就是栓条狗放那儿都能干好。”
“这……”
李承乾听的那叫一个郁闷，原来当皇帝这么简单吗？
“敢问先生，学生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学呢？”
“先从观察开始吧。”
“观察青龙坊的百姓，统计下他们的家庭收入，以及居民职业、年龄、性别等等。”
“这……”
杨凡见李承乾面有难色，当即冷着脸道。
“你也可以不做，然后继续无所事事下去。”
“做做做！”
“学生只是心存疑虑，做这些干嘛呢，京兆尹那儿应该都有吧？”
“京兆尹确实会有户籍信息，但肯定没我说的全面。”
“你一会儿让唐泰给你设计份表格，然后挨家挨户的走访，将每家每户的信息都录入到表格里即可。”
“哦哦哦……”
其实这事杨凡一直就想做了，他不仅想做青龙坊的户籍背调，还想将整个长安，整个大唐的都做一遍。
但他一介白丁做这事太难了，一来百姓不信服，二来容易引起官府注意。
如果被有心人扣个意图谋反的帽子，他能被满门抄斩。
李承乾将这事记下，然后扭扭捏捏的又说出一事。
“先生，学生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学生在家里也有个老师，对学生很严厉，让学生非常反感。因此，有一次学生气急之下骂了他，他将这事告诉给学生的父亲，学生的父亲想让我给那位老师道歉，但我又不想道歉……”
杨凡直接打断了李承乾的絮絮叨叨。
“直接说重点，你是想让这个老师死，还是想让这个老师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