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送走了楚楚,司南看着那半篮子沙果心里犯愁。接了人家的东西,总要回礼。可这一回礼,岂不就成了礼尚往来?
问题是谁想跟她礼尚往来呀?
歪头,挠脸,司南先是摇头,然后又重重点头。
算了,不回礼了。
她立志要在楚楚面前摆出喜欢占便宜,又贪婪吝啬的人设。都这样的人设了,又怎么可能懂礼尚往来那套呢。
“呦,跟沙果相面呢。”乌亮扛着耙子回来,一进院就看到司南真情实感的看着沙果。“大师,快跟我说说,这沙果的天庭和印堂都长哪了?”
“你长哪了,它就长哪了。”怼完,高贵冷艳的斜了乌亮一眼,“跟大师说话客气些,不然大师就要跟你不客气了。”
“那你快别跟我客气呀。让我也看看大师的本事?”将耙子往墙边一立,笑着做了个怪样子,“快呼个风,唤个雨来。”
“人家还问你们怎么没在?要下次再见呢。”司南呲牙,撇嘴。刚想怼回去,就看到乌明和柴简走近了。于是也不跟乌亮斗嘴了,直接将楚楚刚刚过来的事说了,“呐,这就是她带来的。”
闻言,乌亮去拿沙果的动作顿一下,一旁的乌明和柴简也都皱起了眉头。
包括司南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楚楚是惦记上他们这个农家小院了。
尤其是司南,见过了陈婉,她就更加认可这种想法了。
陈婉那状态真的好吓人。跟这样的人睡一张炕,吃一锅饭,很需要勇气。
楚楚想要给自己挪窝,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你在情理之中,也得看人家喜不喜欢吧。
呃...好吧,到现在为止楚楚也没跟乌明三人有过多交集呢。
司南十七,柴简和乌亮都十八,乌明年长其他人一两岁,今年十九。因着年长弟弟和柴简,所以从小照顾他们都养成了习惯。而自插队下乡后,他们的小队伍里又多了个司南。
司南跟乌亮天天怼来怼去的打嘴仗,不但叫他们迅速熟悉起来,也叫乌明把司南当成自己人,邻家小妹妹来照看。这会儿说起这个楚楚,乌明就不由担心司南会被心思叵测的楚楚算计。
谁让司南在乌明那里就是个单纯好骗,对人特别实心眼的形象呢。
再者,柴简好不容易恢复到如今这个状况,若叫那个楚楚搬进来,就以柴简的情况迟早会被人发现端疑。再叫柴间受到刺激,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乌明又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柴简。发现柴简又开始神游天外的发呆,愣神了。
鼻子泛酸的收回视线后,乌明招呼其他二人洗漱,又问司南一会儿吃什么。
“我揉了面,一会儿吃凉面。”吃面条最是费面,精打细算的司南几乎从来都不做面条。不过最近大家都挺累,偶尔吃一顿,也不算浪费。
黄瓜切细丝,西红杮去皮切碎丁,辣椒去籽切丁,蒜末,葱末各一份,撒上一把盐和香菜碎,拌均匀了就是味道最清爽的凉面卤子。
司南还切了一点腊肉和蒜苗一块炒了,也算是一顿不错的饭食。
面团揉好,做面条时就省事很多。将面团擀成一张薄得不能再薄的面皮后,再在面皮上撒些面粉,防着面皮卷起来后里面粘连在一起。等将面皮卷起来,用刀切成细面条,再将之前撒上去的面粉从面条上抖落就好了。
大锅烧开水,水沸下面条。不过转眼间一大锅面条就煮熟了。
煮好的面条放在凉水里过个一两遍,微凉不热时,口感正好。用二碗给三人盛了一碗面条,又用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漂亮泡面碗盛了大半碗面条,剩下的面条一个大海碗就能装得下了。
“前两天有集市,咱们也没顾得上。村里有人买了不少海带回来,吃了一回,说是吃不惯那个味,不想要了。早起桂芝嫂子来送菜说了一嘴,那会儿我就去买了些回来。”说话间司南又端了个二碗放到饭桌上,“酸辣海带丝。”
司南是爱吃这些东西的,但不知道柴简乌明仨个吃不吃,所以也没敢多买。
什么东西用老陈醋,蒜末和辣椒油拌了,味道都差不了。拌好后,司南就先吃了好几口,然后又拌了一份给桂芝送过去了。
司爸说过,即使要广结善缘,也要分个亲疏远近,不然谁都是疏的。
而桂芝就是司南暂定下来的那个亲。
一时,知青小院这边开饭了,王铁柱家也开了饭。桂芝将司南送过去的凉拌酸辣海带丝端上桌,一边跟王铁柱说这个味好,一边又说是谁谁谁送来的。
“是这个活泛人。”吃了一口海带丝,王铁柱一边这么评价司南,一边又说要喝酒。
桂芝笑着转身去给王铁柱拿酒,将酒放在桌上,又去炒了个花生米端上来。
今年的新花生,怎么吃都香的紧。
“你看这几个咋样?”
“都挺懂事的。”桂芝拿了个大饼子掰成两半,一半放回装馍馍的小笸箩里,一半拿在手上,吃了一口,又继续说道,“像是实心过日子的。”
外屋地吊了一排的篮子,里面装了不少干菜,看样子都是为了过冬准备的。前儿又说要买黄豆,一部分家常吃,一部分留着来年做酱用。
将那小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对了,我看他们外屋地的那个地窖,一直晾着呢。这出来进去的,再掉进去。”
“也是这几天忙,没顾上。已经说好了,明儿领乌亮他们三个小子进山,看看有没有现成的木头扛两根回来。”
“说起那三个男娃,乌明乌亮这对兄弟倒是都说过话。就那个叫柴什么的,”
“柴简。”桂芝一时没想起来,王铁柱喝了口酒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对,就是柴简。那娃看着阴沉沉的,不是好相与的人。”
“我听乌亮说,下乡前爹娘老子都没了,家里就剩下个脑子一阵阵犯糊涂的爷爷。”也是个命苦的。
“我说呢,原来是家里人没了。”将葱叶打了个卷蘸了一抿酱,“我听说司南她爸还是lie士呢。这村里知道吗,若是知道,以后安排活计的时候,是不是也得照顾一下?”
“这档案里都写着呢,哪能不知道。又不是咱村出去的自己人,照顾个啥。”说到这里,王铁柱又有些不确定,“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国的,真正的英雄。来了咱们村里就不能叫人欺负了她。但旁的,咱村就这条件,要照顾的人多了去了,哪能都顾得来。”
“说的也是。诶,别只顾着喝酒,你到是吃菜呀。这个海带咋样,夏建军媳妇买了不老少,要是吃得好,我也去均一些回来。”
“那就均一些,回头给妈他们送点过去。”
“成,我多均些。我也给我妈送些子去。”你妈是妈,我妈就不是妈。有点好吃的都怕亏了你妈,你咋就没想想我妈呢?反正你妈有的,我妈也必须有。
王铁柱早就习惯他媳妇这思想作派,听了也只当没听见。反正这个家都是她在管,买没买,买多少,人家不说,他也不知道。
不过...这事确是不能叫他自己个儿的亲妈知道。不然这婆媳俩又有的吵了。
烦人的很呐
……
成家男人的烦恼,没成家的青年小伙子还没办法领悟。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先是各自歇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开始忙了。
眼瞅着后天就又要出工种萝卜白菜了,等都忙完,天就凉了。今年是司南他们下乡的头一年,如今满打满算还不到一个月,需要置办和要学的东西忒多了。不趁着天气暖和,将能干的都干出来,等天凉了,就不方便了。
比如至今仍处于搁浅状态下的地窖……
小鸡养的很好,略微大了一眯眯,不过指着它们下蛋还需要一段不太短的时间。司南又喂了片菜叶子,就不去管它们了。
空间里的小鸡和外面的小鸡是一窝的姐妹,外面的的什么样,空间里的就什么样。不过早前司南买的那几个鸡蛋,到是一大半都是种蛋。于是专业课一向都是优的司南又在自己的空间里孵起了小鸡。
如果有母鸡,孵化小鸡就会省很多力气,而且小鸡的身体状况也会更好一些。但现在条件有限,司南也只能利用课堂所学人工孵化了。
至于会不会成功,孵出来的小鸡成活率高不高,司南也没把握。
不过往好处想,她只是少只几颗煮鸡蛋。一但成功了,不但能换来很多鸡蛋,还能有鸡肉吃。
想到吃肉,司南就吧唧了两下嘴。
她是真怀念那个随便吃肉的时代呀。
另一边楚楚拎着个空篮子回了她们那个知青小院,不想一进院子就看到陈婉在刷鞋。
猪毛的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在鞋帮上,每一下都用了不少力气。陈婉抬头阴测测的看了一眼楚楚,刷鞋的力度又重了三分。
古时有一种刑法,说的就是用铁钉刷子在犯人的身上狠狠的刷,刷下来钻心刺骨的疼痛。不等将犯人刷成一具白骨,犯人就在这种疼痛中咽下了人世间最后一口气。听说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弹琵琶。
刚刚陈婉看她的眼神,就瞬间叫楚楚想到了这里。楚楚打了个哆嗦,头皮发麻的进了屋子,随后坐在炕沿处想着这些日子陈婉的变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就在楚楚回忆之前种种时,同屋的高秀梅也回来了。
高秀梅看到楚楚的时候,眼睛有些躲闪,整个人也有些缩手缩脚。见楚楚没注意到她,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冒了出来。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见陈婉从屋外走了进来。
如今的陈婉别说楚楚害怕,就是高秀梅也打怵着呢。好在...“我结婚了。”
“什么?你结婚了?”楚楚自陈婉进来就回过神了,时不时的还用眼睛偷瞄陈婉。听到高秀梅的话,直接惊讶的叫了出来。
而陈婉先是一愣,随后就皱紧眉头,明显并不认同这桩婚姻关系,但却什么都没说。
她能说什么呢。
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听到高秀梅对她宣布婚讯了。
第一次,她亲眼看到高秀梅嫁给三友村的村民,婚后时常挨打,怀孕六个月了,生生被打到流产送医,窝窝囊囊的活了一辈子。
第二次,她以为她可以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阻止她嫁给那个会殴打她的男人,可最后却生生看着高秀梅与革委办的搅合到一起,最后寒冬腊月一身单衣,最后生生冻死在县委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