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外

按照每所学校的惯例，周一早晨一定是要升国旗唱国歌的，青荷学堂也不例外，甚至还增加了一项令林思洛头疼的“国旗下演讲”。

林思洛经常低血糖，站久了就会头晕眼花，有一次早上没吃饭的她低血糖严重到没有力气走路，被同学扶回教室。

“国旗下演讲”毋庸置疑延长了升国旗仪式的时间，去学校的路上思洛回忆起以前低血糖的事，紧张到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鹿北纬是个心细的男孩子，他没过几分钟就看出了林思洛的心事重重，好像心不在焉，他小心地试探道：“小兔子，你没事吧？”林思洛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我应该……没事吧。”鹿北纬经历了上次的事，不敢再多问下去，只好回答道：“好吧，需要帮忙的话记得给我说。”林思洛说了一声“好”，坐在座位上继续发呆。

去操场升国旗的路上，空气中弥漫着的早晨的味道缓和了林思洛紧张的情绪。

林思洛一直觉得自己很奇怪，和大家不一样。因为她可以闻到早晨的气味和晚上的气味。

早上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味，只有亲自闻到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已经尘封的童年，又像是投入了一位至亲的怀抱，它很熟悉却又遥不可及。（这可不是胡编乱造，作者我就可以闻到，但我身边的人好像没有这个“神奇的能力”。）

她去的比较晚，初中生和高中生已经差不多站好了队，小学生们也多多少少站定下来。鹿北纬在队伍最后一排向她招手。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

一阵反胃，林思洛感觉自己快要吐了？不停咽口水，深呼吸。

鹿北纬站在她旁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压低声音问她：“小兔子，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林思洛连忙摇头，深吸一口气说：“没事没事，应该快结束了，我在坚持一下就好。”

刚说完没多久，她头更晕了。

阳光格外的刺眼。

台上的同学还在滔滔不绝，仿佛这篇演讲稿读了十年还没有完。

“我还能坚持，再坚持一会，马上就结束了，就一会……”

林思洛想着，腿一软晕倒在地上。

鹿北纬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周围的同学有的露出关切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有的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思洛便转过身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鹿北纬不管别人的反应，第一时间蹲在林思洛身边把她纤细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用力咬牙站起，却发现林思洛的身体软绵绵的，轻得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她背起来。

他就这样背着林思洛快步走向医务室，一路上小声唤着“小兔子，小兔子！思洛你别吓我啊，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小兔子，你能听到吗？思洛！”

单调的语气还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念着新学期致辞，脚下踩碎的枯黄枫叶“咔嚓咔嚓”地呻吟着，一只惊鸟振翅离开栖息许久的树梢，扫地的大婶一声不吭的一下又一下吃力地用扫把拨着落叶和凋零的桂花。

这些微小的琐事都没有引起鹿北纬的关注，他只是一个劲地大步走，生怕速度太快让她更加难受，又怕速度太慢让她难受太久。

林思洛分不清自己在做梦还是真的有人在背自己，只听见枫叶被踩碎，还有一个忽远忽近的声音一遍一遍叫着“思洛”。

那个声音很熟悉，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听到这个声音，很想一直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她想睁开眼睛，但光格外的刺眼。

“鹿北纬？”迷糊中，林思洛说出了脑中仅有的两个字。

“思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坚持一下，马上到医务室了。”鹿北纬捕捉到了那个微弱的声音，却没有发现她醒后第一个想起的是自己。

操场和医务室一个在学校最西边，一个在学校最东边，鹿北纬一路上没有放慢过脚步，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休息一秒。

虽然林思洛手脚发麻，嘴唇毫无血色，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了，放我下来吧。”

鹿北纬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非但没有放她下来，还把她往上背了背，跨进医务室的门，把她放在床上才放心。

升国旗仪式结束了，同学们乱哄哄地结伴回到教室；林思洛躺在病床上，看清鹿北纬身后缓缓向她走来的身穿白大褂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