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龟派古拳法
拳馆地址在滨江东四环附近，就在路明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隐藏在一片杂乱的低矮平房区里面，是一处青砖黑瓦的平房院落。
但围墙内的面积看起来倒是不小，单单庭院就足有两个篮球场的规模。
老妈张秀兰将他送来报了名，交了学费后便匆匆开车回家了。
暑期家里肉铺生意繁忙，老爸要忙着屠宰场的管理，爷爷路国盛今天在临时帮着照看，但他年纪大了，腿脚不怎么利落，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武馆院子里铺砌着的青石板早已被踩踏得坑坑洼洼。
院子两侧种着十几颗高大茂盛的梧桐树，树干上挂着一排老旧的大沙袋，另外还挂着七八个大小不一，青褐色的铁龟甲，也不知道是拿来干嘛的。
此刻，二十几个穿着宽松休闲服的中年男人正分散站在院落里，双膝微弯，手臂缓缓地交替挥动，打着一套看起来极其简单的拳法。
这些人有的大腹便便，有的秃顶瘦削。
十七岁的路明站在这群中年人旁边跟着一齐挥拳，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出拳要注意控制好呼吸节奏！不要只用蛮力！”
“力气力气，发力的基础是气！”
“精神要内敛集中，不要心猿意马东想西想，要用心去感受呼吸在体内流动的轨迹，这样才能让气息滋养到内腑，起到调养身体的作用。”
这龟派拳馆的确如路明所料的那样，并不怎么专业，仅有一个老师，还是个六十出头的驼背瘦老头。
老头穿了一身深蓝色运动休闲装，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篮球鞋。
一头花白但却浓密的头发被啫喱膏抹得油光发亮，往后梳成大背头，脑后还接了个几十厘米长的脏辫。
鼻梁上则是架着一副复古小墨镜，留一把山羊胡，耳朵上甚至还戴着一副龟甲形状银光闪闪的耳钉。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时髦。
只不过他却是坐在电动轮椅上。
此刻，老头正一手捧着一杯冰淇淋，一手捏着个小木勺，一边吃着，一边冲人群念叨。
路明按照这怪老头的安排，聚精会神地跟着众人练了二十分钟，背上已热汗淋漓。
可惜期待中的属性面板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索性主动打开面板检查了一眼：
姓名：路明
年龄：17
力量：2
敏捷：2
体质：2
精神：2
状态：虚弱的高中生
天赋：精密解析(主动)
技能：斩骨刀法lv2（180/400）
属性点：0
怎么回事？
前几天不过砍了七八分钟骨头，就成功固定了斩骨刀法，今天怎么练这么久还没反应？
是我没学对动作？
不可能，这拳法就两个动作，比广播体操还简单，况且我还用精密解析这项天赋技能细心分析透彻了这群人的动作。
绝对没有任何错误！
砍骨头那么简单的刀法都算技能，这拳法再简单也没道理不算技能吧？
唯一的区别是，那天老妈教自己时很认真，而且还亲自示范了。
路明悄悄瞅两眼轮椅上吃冰淇淋比教拳法还专注的骚包老头，心头略微思索后，干脆停了下来，主动从人群中走出，径直来到轮椅前，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虚心地请教道，
“金老师，我感觉自己好像没练对，你能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么？”
说完，他便立刻当着老头的面比划了两下。
哧溜——
老头低头嗦一口冰淇淋，抬眼随意看一眼面前瘦弱的路明。
“你这不是练得挺好的么，才刚来，练了二十分钟，就和大家的动作一模一样，简直是天赋异禀！
保持住，好好练下去，你这早产导致虚弱的小身板肯定能得到调养的。
我这龟派入门拳法‘双龟探头’讲究的就是循序渐进，稳打稳扎。
年轻人，切忌心浮气躁，调息养生不是一夕一朝的事，练两个月你就能感受到疗效了……”
“……”
忽悠我小年轻呢……
你个老登今天要是教不出真功夫，别怪我等会儿喊rnm退钱。
路明心头暗暗发起了牢骚。
这番话在他听来颇为敷衍。
毕竟属性面板是实打实的没反应。
“真的假的？可为什么我练着总感觉哪里不太协调，可能是没得到老师你真传的缘故？请问金老师你方便亲自给我示范一下么？”
路明固执地加重了几分语气，眼神里也带着些质疑。
“嘿，这年轻人，在考验我这老头儿有没有真本事是吧？学个养生拳法，还挺较真的！”
金老师倒是没在意路明的质疑，反而是咧嘴笑了笑。
说着，他将手里的半杯冰淇淋放在旁边的网兜里，抹了一把嘴角，接着整个人突然啪地一下就从轮椅上弹了起来。
崭新的篮球鞋落在青石地面，平稳轻灵得没有任何踩踏声。
整个动作之敏捷，仿佛鲤鱼打挺。
给面前的路明惊了一大跳。
我靠，腿脚这么灵活？
还装残疾坐什么轮椅？
路明皱眉，心里吐槽。
“金老师要亲自示范了！大家过来看看！”
“咦？金老师这双腿竟然没问题……”
旁边的一群中年人看到动静，也纷纷停下，好奇地围了过来。
上午十点半开始的是入门的初学调养班，这帮人大多都是才来没多久的新人。
他们来的时候也和路明一样，就跟在队伍里，随着前边的人比划，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其实不少人也都像路明一样在心里质疑过这半身不遂的老头儿是个招摇撞骗的老神棍。
但听不少来学过拳的同事朋友们私下里都夸耀练过后精神头和身体状态确实好了许多，家里索取无度的母老虎也能被制得服服帖帖了，便也没有较真硬逼着老头儿亲自示范，就一直耐心地跟着其他人练，感觉倒也不错。
倒是没想到今天这新来的年轻小伙三言两语竟将金老师激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要他亲自示范。
“小伙砸！来，看清楚喽！”
驼背老头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中气十足地道。
‘放心，看得清楚得很。’
‘【精密解析】——发动！’
路明侧身让开位置，立刻使用天赋技能，聚精会神观摩起来。
金老师四十五度侧身，半屈膝，抬手轻握双拳。
双拳交替，缓缓击出，一拳一势仿佛并排的两只乌龟在不断交替着从龟壳中探头，浮出水面。
拳速看着虽慢，但每一拳都充满了一种举重若轻，大气从容的力量美感，颇有隐市老武师的高人风采。
“吸——”
“嘶——”
随着挥拳，老人的鼻孔也在肉眼可见地大幅度开合，嘶嘶的呼吸声绵长有力得整个庭院都清晰可闻。
在路明的精密解析观测下，他演练的每一个步骤细节皆都被逻辑严密地解构呈现了出来。
‘果然！大家演练的挥拳动作虽然和金老师类似，但在关键细节上却相差了不少！’
‘首先是发力的方式！’
‘大家是从脚底发力，腰部拧转，双臂缓缓挥出，但金老师却是引导着力量达到了驼弓的后背，后背仿佛力量放大器一般，将看起来并未如何发力的双腿力量增大了数倍，继而推动双臂出拳。’
‘其次是呼吸，大家吸气是直来直往入肺，但金老师吸气后鼻梁两侧的皮肤下，却鼓胀起来了一条脉络，脉络仿佛藤须般直上眉梢，引着气息从额角分导向了两侧太阳穴，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这是简单的青筋鼓胀。’
‘背部放大力量和这套引气过脑再入肺的古怪呼吸法看来才是龟派拳法的核心精髓！’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难怪我练了那么久属性面板都没反应！’
凭着天赋技能，路明很快从金老师的示范中找到了自己练习的问题出在哪儿。
但就在这时，眼前那缓缓交替的拳速突然躁动起来，一点点地加快了探头速度。
同时老头的双脚也开始配合着，一步步往前移动。
他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了攻击性！
“别看这双龟探头招式简单，但反复地慢速演练可调息养生，快速出拳更是可实战防身，不容小觑！”
金老师口里一边说着，双拳速度一边在不断攀升。
二倍速，三倍速，四倍速，五倍速，六倍速……
速度提升得仿佛没有极限！
到最后，老人交替的拳头竟交替挥出了两抹残影。
砰砰砰——
拳风越来越大，拳声越来越响亮，院子里仿佛点燃了一串在加速爆炸的鞭炮。
甚至就连周遭高大梧桐树上茂盛的枝叶也在跟着一起簌簌晃动起来。
“我勒个去！金老师你原来这么厉害！”
“我还以为金老师只教养生呢，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拳法还能打得这么猛！”
“你不知道么？除了咱们几个养生班，金老师还有个实战格斗班，听说教的都是滨江市里打业余擂台赛的格斗好手，好像其中有人还是咱们市内重点高中武科部的特邀教练。”
“竟有这回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武馆的传单上怎么没见写？”
“金老师为人低调！我也是听在这儿学了三年养生拳的朋友说的。”
“厉害！这实战拳法太牛逼了，我干脆也转去学实战算了！”
“老王，不是我说你，你要不先看看自己这箩筐大的啤酒肚？人家金老师教的实战学生都是精挑细选过，要上格斗擂台去流血的，你去流油啊？”
院子里的一群中年男人们顿时看得两眼发亮，七嘴八舌地惊呼议论。
路明耳畔听着这些议论，并没有发出惊呼，他心头只有震撼！
因为在他的精密分析观测下。
这驼背老头从慢到快的演练过程中，整个体型姿态竟都维持得极其完美，丝毫没有变形走样！
甚至呼吸都保持得极其均匀平稳。
完全不像他看电视里的格斗比赛时那样可以分析出任何漏洞破绽！
‘居然没有破绽？是因为没有人给他上强度对抗的缘故么？’
‘不过总的看来，这老头的确是有点真本事在手上的……’
‘先练练看，要是能成功固定技能，后边倒是可以好好跟他学下去。’
他心头暂时打消了退钱的念头，心头默默思索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