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至诚 为你钟情:张国荣的影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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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能抵住诱惑的人更有诱惑力》:引言 自恋者的传说

那喀索斯因爱上自己的影子,投水而死,后来化为水仙花,水仙的枝条柔媚且优雅,懒懒地伸展着,仿佛一个自恋的男人,旁若无人——

自恋者大都有超出一般人的可爱慕之处,而且他这种自恋本身也对放弃部分自恋的人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比如一个儿童的魅力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自恋、自信和难以接近。

弗洛伊德解释说,“自恋者对社会冷漠,对别人漠不关心,因为在他们身上和心中,‘自我’的能量过于澎湃,远远超乎对外面世界的兴趣,同时他们或遭世界遗弃,或被别人伤害,能够把持的便只有对自己的关注,‘自我’分成两个,一个我爱着另一个。”

张国荣有一首歌叫《我》,名字干脆利落,完全以“我”为中心,他唱出我永远都爱这样的我。“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不用粉墨/就站在光明的角落/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他很清楚自己的与众不同,这种优越感让他睥睨世俗。自恋的人比一般人有更多的自信,他们对外事外物持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他们有能力保持一种得天独厚的心理状态,他们就像一棵自给自足的树,生活在自己的心灵境界中。

他们爱,也是爱自己。沈从文的小说《如蕤》,一个孤傲的女子穿着绿外套拿着红皮夹,这样的“绿肥红瘦”也掩饰不了青春将逝,她却仍旧在“看你的骄傲如何消失在温柔雅致的友谊应对里”之后离开已经爱上她的那温文尔雅的男子。像那簇水仙花,他们从来不会真正爱上自己之外的某个人,他们的爱情是一个自恋的过程,爱一个人只是为了体现自我的存在,而对方不过是自己影子的投射。

如果双方都是自恋的人,无疑会成为一场各不相让的角力,最后两败俱伤。正如张国荣在《怪你过分美丽》中唱的,“怪你过分美丽/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仿佛心瘾无穷无底/终于花光心计/信念也都枯萎/怪我过分着迷/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如果只有一方是,那么另一方最终会伤痕累累的离去,留下他自己顾影自怜。然而他却享受这种自虐性质的结局。“但别要选出色一个/耗尽气力去拔河/惟独你双手握得碎我/但我享受这折磨。”

哥哥的英文名是Leslie,意指灰色堡垒。森严壁垒,有无人攻破的意味。自恋的人有可能会自私,但自私的人大多不够自恋。往往,受到阻碍的爱情更加璀璨夺目,受到阻碍的人也更具有诱惑力。唯自恋者是能抵住诱惑的人,也因此更具有诱惑力。男人的魅力无关乎肌肉和美貌,他应该是冷的,自抑的,镇定的,却是唯一的。令人怦然心动。

Leslie演《喝彩》时,他们那一代看起来简直年轻的不象话。陈百强演的阿KEN是好孩子形象,纯真,骄傲,有点笨笨的,而张国荣演的是坏孩子,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后来却有人说,那时候年轻人不肯去学“好孩子”陈百强,都想学“坏孩子”张国荣。

他生着富家公子的骨格,外表雍容华贵,但气质上却给人驳杂不纯的感觉。他的美不是那种单调的单一的单纯的传统的美,而是几股反叛气息的合流,或狂野风流,或阴沉冷寂。这种气质踩在正邪两界,注定两边都归不得。他是孤独的。

所以,张国荣早期的电视剧演出都是扮演为世不容或反抗主流社会意识的角色,《女人三十三》《十五十六》《死结》,当中涉及乱伦、通奸、姐弟恋与第三者等“反面”形态,被社会道德定为“偏差”行为。

到了后期,虽然不是“反面”角色了,但也是亦正亦邪。比如《阿飞正传》里的旭仔,只顾自己的感受,追求刹那的辉煌,从来不会对任何女人有承诺;《胭脂扣》里的十二少,对忠于爱情誓言的不彻底;《东邪西毒》里的欧阳峰,因妒忌和怯懦把自己放逐到永远的孤独中去。

孤独的人有他们自己的泥沼,孤独是自恋者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