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回忆

这是金桔小姐和棒球先生的苦情剧。

13点10分，金桔小姐接通电话，听到：

在干嘛呢？

金桔小姐正收拾着背包，不紧不慢得告诉对方说自己准备去学校图书馆，还调皮得问了一句：

你今天有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他还没睡醒的声音传来：

难不成你回来了？

……

21点14分，棒球先生拨通了电话。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完全用喉咙发声，她在说:

你结束了吗？我等会儿出来，给你打过去，你等我...

棒球先生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手机响了，立马滑动接通按钮，对方的声音回归正常，甜甜的:

我结束了，今天上了一下午的课，我刚还做了关于写作的笔记呢，今天天气其实挺好的，我中午觉得我自己穿的还挺厚的，现在突然好冷，咦～你呢？你干嘛呢？回家的路上吗？我正在学校走着呢······

金桔小姐总是一鼓作气得把开场说的没完没了，棒球先生等她说完:

是啊，我在路上，你多穿点呗。

金桔小姐将耳机的麦放在嘴边，把右耳有麦的线挂左耳上，继续说着:

你走着呢哦？我穿的挺厚的，但这城市的风还挺牛的，吹的怪冷，我带着口罩呢，脸就不冷了哈哈哈。

棒球先生和金桔小姐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得说着，说着说着，金桔小姐可能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对着麦就突然哭了起来:

我一点也不好，真的，哎呀，我......我不知怎的，情绪就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我一点也不好......我好难过......

金桔小姐这样有一段时间了，棒球先生也不是很能理解，只是说道:

你这又怎么了，别哭了，又开始了......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呢嘛...

棒球先生在那头走着路，路边的昏暗让他在的座城市显得更加落魄，他知道金桔小姐的情绪，有的时候不考虑他，他一肚子的苦水也不知道怎么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女孩子，只能继续听着她正在说道:

我庆幸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我，庆幸我戴着口罩，我庆幸这座学校没有我认识的人了，我庆幸我周围的人太多了没有人注意到现在的我正哭着和你说话呢。

棒球先生无语。

金桔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突然就特别伤感，突然就哭了，也突然能自己收尾，她走进学校的超市，转念想买一个小盆子，有的时候接热水洗脸，刚进超市的时候，突然问起了电话那头的他:

和我打电话你开心吗？

她没想到，这个问题让他们吵了一路。

棒球先生说:

不开心怎么了？

金桔小姐说:

如果我连让你开心的能力都没有，那我就好失败...

棒球先生不解:你没必要有让我开心的能力，我也没办法让你开心啊

金桔小姐转着超市，说:不是的，只要接到你的电话，我是开心的。

棒球先生不太耐烦，他觉得这个送命题真要命，想都没有想就冲着对方说:

我和你打电话必须开心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绪啊，我不能有不开心的事吗？

金桔小姐放下了手中的盆子，她慌张了，她不知所措得在学校一百平米的超市穿过每个货物架，她红着眼睛哽咽着想要收回刚刚的问题，一定是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拼命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我给你打电话，你看到来电提示的时候，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感到开心？那一瞬间······

应该会理解的吧。

但是棒球先生没有。

棒球先生可能理解了，但是好面子就是不愿意说开心。棒球先生在电话里说了好多，甚至说以后只要接金桔小姐的电话就立马开心，无论有多糟糕的情绪都不会外露，会开心的和金桔小姐说话。

可是棒球先生这样的极端理解，让金桔小姐的眼泪顺带着往外走的脚步，越来越多，收不住了，满满的哭腔:

你可以有情绪你可以有你的事，你遇到了烦心事你有了坏情绪你都可以向我诉说我都能听都能分担你的精神痛苦，但是我只是问觉得那一瞬间你快不快乐，我希望你快乐。

已经走到校门口了，口罩变薄了。

金桔小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有再说话，也不记得棒球先生说了些什么，棒球先生其实在说他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如果连接金桔小姐的电话都不开心，他接通这个电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又有什么意义呢？接通了就证明是开心的呀。

沉默了好一会儿，棒球先生看见了一只猫，便开启了话题：

我这个小区的人还真有钱哈，这，猫品种还挺贵的应该，矮脚猫应该是，腿短短的。

金桔小姐骑上了车准备回家，那边的话音刚落，就立马接上：

哈哈，我不知道贵不贵，就是觉得那种猫好可爱，我很喜欢银渐层和虎斑，公猫好看，哈哈。

金桔小姐忘记了棒球先生养过一只猫，它还没长大就已经去喵星了，可还是听出了他的失落，于是主动转变了话题，唱起了歌：

……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金桔小姐城市的风在他们通话的时候还是算温柔的，没有让她感到很冷，车轱辘也转的也很利索，一路的绿灯。有的时候，真想有个红灯让金桔小姐缓一缓，其实她想停下来的。那一分钟左右的红灯可以和他再说几句。

好像没话题了，金桔小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骑自行车的时候就说起自己的写作笔记，说起了几个写作手法：

你知道叙述主体的转变吗？就是叙述这件事的人不一定是一个视角，可以是任何主体的视角，像狗啊猫啊，都可以。还有博尔赫斯的小说，有一部换了文体方式，他用了探险报告来写的故事，还有还有，还有就是两个人的故事，结局是二者都是一个人分裂的两个人生而已，还有就是博尔赫斯的画中画的手法，绝了，那是一本宇宙平行的故事，你觉得有意思吗？我说了这么多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我的小说我要认真培养每一个人物，角色建库很有意思的，我还要学习好多专业知识来支撑我的逻辑，哈哈我不想写网络小说，但是千篇一律的爱情故事真的让人上头，只是我真的不会写哈哈，我说的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没啥意思啊？

看，金桔小姐就是这样的话多，她说在一个很长的街道上骑着单车娓娓道来的，只是没有得到棒球先生的回应，棒球先生呢，对着手机说：

好好好，你说你的，我都在听……

金桔小姐的单车看见了红灯，也就停下来了，脚抵在人行道旁的台阶上，突然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一头雾水，棒球先生到家了，刚放下钥匙，他回避着这个问题，一直在说他朋友让他发一个手机验证码等一下，最后金桔小姐还是问了一遍，停了一会儿说：

我不喜欢你干嘛接你的电话，干嘛听你说那么多，你老是问这些，一天天在想什么……

说实话，这比“喜欢啊”更让金桔小姐开心，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情绪，金桔小姐突然又很难过，她的眼睛装不下那个东西，没完没了的出来，甚至在过马路的时候和一个出租车司机对视时，对方都吓住了，已经在猜测金桔小姐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金桔小姐的眼泪真的是廉价的不行，滚动的车链条声和汽车的笛声此起彼伏的律动像极了心跳，让金桔小姐紧张又无助得握紧把手尽量掌控着回家的方向。耳边传来棒球先生的慵倦：

你现在呢，就是好好的做你自己的事，不要想那么多，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的。

谁不是呢？可是金桔小姐要的不是这样的情节啊，曾经多么想要留在棒球先生的身边啊，以为是棒球先生不愿意，可是最近几天棒球先生一直在说关于回到他的城市的事情，是自己回不去的啊，是自己把自己绑在了这座城市又不敢向父母伸手，找不到理由自己凭什么可以被父母养着放手让自己继续求学。

这条路上金桔小姐背包里的电脑似乎更加沉重了，也似乎在嘲笑她。

金桔小姐就这样踩着脚踏板，一轮一轮又一轮，穿过了来往的车辆，转进了小巷，哭腔愈发严重：

我曾经以为是你的错，是你不愿意让我到你的身边，所以我会抱怨，我会想要听到你的一句“我想你来我身边”，可是现在我感受到了，我听到了，我却没有办法不顾一切得奔向你了，原来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这么讽刺啊，我们怎么就是这样的局面，我没有办法不顾及一个月微薄的工资，没有办法回家让父母养我一年等待我未知的未来，我不敢用他们的精力去赌啊，我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啊，我好想回到你身边啊，但我没办法啊……

金桔小姐哭了……但又不得不在街上收敛着情绪，她的喉咙渐渐有些刺痛的反应。

棒球先生突然也很难过，他知道自己说那些计划着她劝说着她回来的话的确有些晚了，但是他还是很倔强的说：

你别想那么多，你就好好的，你的事我没有办法操作，我的事你也没办法干涉，我们就是这样的。

金桔小姐弄湿了衣袖，停了车，慢步走向自己的住所，听着棒球先生的总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眉头和眼角都不好看，回到家放下钥匙，坐在椅子上就继续流着眼泪，但说着：

好啦，你好好的，我今天过的很充实，虽然是周末但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学校的资源不能浪费哈哈，你要睡了吗？那你睡吧，我收拾收拾也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好，那你休息吧，晚安。

那亲亲。

mua～

好啦，挂吧。

嘟～，金桔小姐听到这最后一声后，这天就结束了，没有那么多内心戏了，就是还是有一些想念曾经的日子，她以为他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没做过那些事没遇见那些人该多好啊，毕竟好像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结局。可是还有十四天，是他的生日。

金桔小姐不知道要送什么样的礼物，虽然知道棒球先生想要的礼物是什么了。

可是，金桔小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