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旅途的起点
当利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那套机铠里面了，严实的头盔并没有阻挡的视线，反而给他带来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更加开阔的视野。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并没有任何阻塞的感觉，整套机铠好像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根据他在预备队里学到的知识，每一套机铠都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想要驾驭它们，必须先获得它们的认可，也就是一个挑主人的过程。
但机铠并不能开口说话，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标准是什么。若是未能得到认可，就会遭受到强烈的排斥。
幸运的是，除了最初被发现的七套传说级机铠之外，后续的机铠基本都是人们根据其构造所制作的，而这些“人造”机铠似乎并没有产生强大的意志。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除了那些妄图驾驭传说级机铠的人以外，被机铠所排斥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发生。
而在得到机铠的认可后，它们就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念来收纳了。只需一个念头，机铠就会迅速武装到御铠师的身上，而在不需要的时候，它们又会回到御铠师的身体里。
说机铠是御铠师身体的一部分，一点都不为过。
利维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机铠后，他仍是感到轻松，至少他已经完成了老爹的交代。
“哐！”从工坊三层的大门处传来的巨响打断了利维的思绪，危机并没有解除，他终究只是一个新晋的一级御铠师而已，还不是那些猩红士卒的对手。
他能拖住之前的猩红士卒，也只是出其不意罢了，何况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内，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摆脱那些怪物。
响声越来越大，外面的猩红士卒甚至不止一个，若是坐等它们冲进来，他仍是难逃一死。
心念流转间，利维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尝试着破门然后从那些猩红士卒的包围中冲出去，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梯子。
那里通向工坊的天台。
利维没有任何犹豫，先是从一旁拿起了杰森已为他准备好的精钢剑，将其背在身后，然后就那么攀上了梯子，走上了那看似没有任何生还希望的道路。
他从之前得到的庞大信息中确认了自己的一个猜想，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可能。
或许，这也是杰森让他赶回来的原因。
利维很快就爬上了天台，他能感到自己的动作明显变得轻盈起来。
凛冽的寒风拂过他的机铠，他站在这个在要塞内已经算很高的建筑顶上，向着四下望去。
到处都是正追逐着猎物的猩红士卒，人们惊惶的奔跑着，也只是在漫无目的乱窜。
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在大多数被攻破的要塞中，列车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可猩红若是从列车上冲进来的呢？
难道从要塞的正门逃出去吗？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出城与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人们绝望了，有些人甚至已经不再逃跑了，只是面若死灰的坐在地上，被追上来的猩红士卒咬断脖子。
即使拥有了御铠师，在猩红面前，人类仍旧这么弱小。
很多御铠师此时与普通人也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握不稳了。
当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放大，每一个猩红士卒仿佛都变成了不可战胜的敌人。
对于猩红来说，杀戮只是它们的本能，死亡也不能让它们畏缩。可御铠师只是人类，当想到自己已经没有存活的可能时，他们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力量。
剩下的，只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利维不想再看了，他知道当明日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天风要塞内不会再有惨叫的声音了。
下方传来一声巨响，利维知道三层的大门已经被那些猩红士卒打破了，他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利维将自己的心神集中在控制“帝王之剑”上，机铠上也是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轰鸣，似乎在回应他的意念。
而当第一个猩红士卒沿着梯子爬上天台的时候，两旁的管道中竟是喷出了白色的气流。
顺着那种感觉，利维狠狠地在地上一踏，在猩红士卒碰到他之前，就那么拔地而起，冲向了空中。
那猩红士卒就那么看着飞起的利维，即使没有心智，它也知道这个人类很快就会落向地面。
利维也很紧张，自从人们无数的尝试失败后，天空就被称为“万物的禁区”了，他真的能成功吗？
利维一边努力保持着平衡，一边在心底里记着数。
“3，2……1！”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猛然施加到了他的身上，一定要利维去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就好像被行驶中的蒸汽列车拖在了地上，毫无反抗的可能。
利维还在升起的身形猛的停住了，那强烈的拖拽感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若是不解除这机铠的力量，想必在那些猩红士卒抓到他之前他就会四分五裂了。
“啊……”利维痛苦的大叫起来，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扯断的感觉不是轻易能忍受的，但若是解除那飞行的力量，他的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在这样一座小小的要塞里，随着已经死去的众人，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但“帝王之剑”终是证明了它为什么有胆量让利维飞向天空，一股奇异的能量从其上传来，传遍了利维的全身，而那股将他拉向地面的力量也瞬间无影无踪了。
终于缓过来后，利维只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还有阵阵脱力感。
就那么短短的一瞬，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而它好像对有人敢于挑战它设下的秩序感到愤怒无比。
但在机铠上的能量传来后，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不见，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利维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没有给他感慨的时间了，他还记着自己为什么能回到工坊。
那是杰森为他拖住了那个让四级御铠师都感到恐惧的猩红。
利维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从他被杰森收留后，他从没有见过杰森那样的反应。
无论如何，他都要再去见上老爹一面！
利维尝试着向前飞去，可预备队的课程里并没有飞行这一课，他刚一发力，整个人就剧烈的晃动起来，竟是差点坠落下去。
利维赶忙将意念集中在控制平衡上，终于是稳住了坠落的趋势。
多次尝试之后，他终于掌握了最基础的控制方法，开始慢慢的向前飞去。
利维向着列车的方向前进着，将那些猩红士卒留在了工坊的天台上，那些漆黑的怪物愤怒的大吼着，但也只能目送它们的猎物渐行渐远。
由于还没有熟练掌握飞行的方法，利维飞的很慢。
而他也无需着急了，天空不止是人类的禁区，也同样是猩红的禁区。
利维向下望去。
在那些猩红士卒的破坏下，整个天风要塞已是一片火海，房屋化作废墟，人们的喊叫声也是越来越少。
他过去十年所遇到的一切人和事，已尽数埋葬在了这猩红的海洋里。
利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而利维也终于赶到了他的目的地。
在看清那火海的中心的情形后，利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几乎要让他窒息过去。
从那猩红教士的手掌处延生出一根长长的骨刺，正将它面前那壮硕的男人捅了个对穿，骨刺从那银白色机铠的后背穿出，鲜血从上面缓缓的滴落下来。
天风要塞的最强者，利维的老爹，杰森，就那么死去了，为了保护他死去了。
一旁是正狂笑着的马修，四级御铠师又怎样，根本不是大人的对手！他只庆幸自己能成为猩红的一员。
“老爹！”利维大喊着，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竟是想冲下去和那猩红教士拼个你死我活！
那猩红教士听到了利维的声音，抬头向上看去，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能飞行，但它看出了利维的弱小，他若是真的冲下来，瞬间就会被自己斩杀。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已经死去的杰森竟是抬起头来，他知道利维成功了。
利维正准备就那么冲下去，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用尽全力大喊着：“臭小子，活……下去！”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
利维瞬间就冷静下来了，而这一次，杰森再没有任何力量做出任何动作了，机铠从他的身上消失了，那遍布着伤痕的身躯跪倒在了地上，头无力地低垂下去。
利维深吸了一口气，他还不能就这样死去，这不止是在回应杰森的期望，同样也是在回应他内心的期望。
于是他向着杰森的尸体道别：“老爹，保重！”
然后不再留恋，就那么向着要塞的城墙飞了过去，只是将那站在一旁的马修的身影深深刻在了心底。
利维有只属于他自己的路要走，那是一条怎样的路？他不知道，也没人可以回答他。
天风要塞并不大，他很快就飞出了高大的城墙。
利维转过身去，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往日的一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火焰。
那火焰映照在利维的眼里，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他重新飞了起来，而他的目标正是与天风要塞唯一相连的要塞——铁炎要塞。
漆黑的机铠彻底与黑夜融为一体，利维慢慢地前进着，飞向他充满斗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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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首都，苍龙要塞。
在要塞正中那高大的议事塔上，一个魁梧的男人正站在巨大的地图旁思索着，脸上显露出凝重的神情。
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还大口喘着气，向着男人禀报着：“陛……陛下，天风要塞的紫晶核心已停止运作，不出意外的话天风要塞已经失守！”
男人更加凝重起来，却只是对着那报道的人说着：“埃里克，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急躁的毛病改掉？着急就能让要塞回到我们手里吗？还是能让里面的人活下来？”
埃里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恭敬地说着：“是，陛下。”
这魁梧的男人，自然就是吉克帝国的领导者，也是帝国内为数不多的七级御铠师，克里斯。
只不过仅从外表看，实在难以想象，就是这么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带领着一群人在猩红的威胁下建立起一座座要塞，让人们得以在要塞中继续生存下去。
甚至从他露出的双臂上，还有着一道道清晰的血痕，那显然是前不久才留下的。
克里斯说道：“埃里克，你有没有感觉最近猩红制造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埃里克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回答道：“不得不小心啊！说真的，我们对它们了解还是太过浅薄了。”
他紧接着说道：“陛下，我认为应该紧密关注铁炎要塞的情况了，我们不能再失去那里了。若是铁炎要塞失守，整个西部地区的铁路网都将遭到重大打击，这会让整个西部都陷入困境啊！”
克里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上次我让你调查的那个组织情况有结果了吗，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埃里克回答道：“从我们抓住的一名成员那里得来的消息，这是一个名叫‘夜隐会’的组织，组织内的大部分普通成员都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而根据判断，和他们接触的高层人员应该是被猩红腐化的人类。”
他顿了顿：“目前还无法得知他们有什么目的，但这样一股力量不容忽视！他们若是决心大打出手，想必会给帝国安全造成极大危害！”
克里斯对他的观点不可置否：“好，你继续在暗中观察这个组织，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贸然动手只怕是什么都做不成！”
他摆了摆手：“好了，你去吧。记得偶尔也可以放松一下，这样高强度的做事会出问题的。”
埃里克苦笑道：“陛下，大仇未报，我怎敢让自己闲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只剩下克里斯一个人了，他走到窗边，向着远方望去，血色的月亮映入眼中，他喃喃自语着：“人类，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