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补偿
“意思就是众矢之的、过街老鼠！”靳黄脸见两个属下没有听懂“成为像倭奴一样的敌人”是什么意思，便主动解释道。
“嗨！我们明明是受害者，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却成了过街老鼠了？！”宫锦儿想不明白，事实清清楚楚，镇嵩军无故袭击青罗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最终还占理了？
百景玉静静地坐着，优雅地端起身旁桌子上的茶碗，轻轻地喝着茶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权红鼻子和宫锦儿两人凑到靳黄脸身旁，想要听听他的意思。只听靳黄脸低声道：“百公子说的，和那人一模一样，看来咱们真该暂时将内部纷争放一放。”三个人互相点了点脑袋，权红鼻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另外两个人知道权二爷脑子里有了鬼点子，三人会心一笑。
“百公子！俗话说的好，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权红鼻子立在厅堂的中间位置，哂笑着说道，“几千条人命，毕竟不是一件小事。我们兄弟三人以大局为重，山下死伤的老百姓咋办？！”
“只要能团结抗日、一致对外，有什么条件，权二爷尽管提出来，我去想办法！”百景玉见有希望，立马拍着胸脯承诺道。
“百公子你的话有些问题！”宫锦儿的兰花指指着对方道，“国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镇嵩军吃着民国的军饷、拿着政府分发的武器，抗击日本鬼子侵略，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职责！平时耀武扬威欺压百姓，有外敌入侵，打不过人家了，就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跟着上了？”
百景玉愣怔了一下，本来想要反驳，内心深处却觉得人家说得很是有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道：“只要青罗山暂时不与镇嵩军为难，让他们全力抗击外敌，也是功劳一件。”
“功劳不功劳的咱们以后再说，只说说我们山下几千百姓的性命和损失的财物，镇嵩军准备怎样补偿？”兄弟三人都认为百景玉是来给镇嵩军当说客的，既然如此，该提条件的时候，就提一提条件。“几千老百姓的性命没有了，我们要不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些补偿？还有幸存下来的人没了生计，是不是也要有一些补偿？”青罗山大当家的所说，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即使是为了共同对付外敌入侵，可镇嵩军干了杀人放火的勾当，不能拍拍屁股，说上一句“大局为重”就算完事儿了。
“补偿——你们想要什么补偿？”百景玉没有想到青罗山会提出补偿要求，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美女——”权红鼻子刚说出口两个字，眼看着老大和老三横鼻子瞪眼睛的，只好硬生生将没有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憋着气不再说话。
“粮食！枪支弹药！药品！”经过一次被大规模侵袭，靳黄脸这个当家人当然更明白在如今的战乱年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答应你们！”百景玉照单全收，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悔的余地。他知道几千条人命的仇恨，就此算是暂时放下了。青罗山不去找镇嵩军的麻烦，两大势力不进行火并，抗击日本鬼子侵略洛阳城，便多了一分把握。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是怅惘失落之情。他们三人虽然是土匪，却都是由耿直朴实的农民而来，面对如此爽快的允诺，他们自然觉得要价低，自己吃亏了。
“三位当家的！”百景玉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三人道，“你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也许觉得刚才我爽快答应了你们的补偿要求，有要低了价格的遗憾。其实，几千条人命的补偿，无论提出什么补偿要求都不为过。我之所已答应得那么爽快，也不是事先和镇嵩军有什么约定，还有一个原因不怕告诉了诸位，我怕的是咱们自己人窝里斗，因此只要不窝里斗，补偿什么、补偿多少，我都会想办法解决。”他说完话，潇洒地抖擞了长衫的下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顿时焕然一新。
“你的意思是——补偿？”宫锦儿惊讶时的模样，和其他任何女人吃惊时候，惊讶的眼神、神情、身体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补偿是你百公子出的？”权红鼻子也十分惊讶，这年头，哪里还有傻子愿意拿出自己家的钱财去替别人擦屁股？没有！没有！根本没有听说过！
“我也算是为抗战做出一点儿小小的贡献嘛！”百景玉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欣慰且欢喜。
“你会不会倾家荡产呀？！”权红鼻子想到百景玉若是把家财都拿来补偿给了青罗山，他自己倒是变成了穷光蛋，那么权二爷再去洛阳城的安仁里妓院喝花酒、睡女人，谁来帮着结账哩？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为之惋惜起来。
百景玉大手一挥，爽朗地笑道：“这个吗，我真的不知道。说实话，我家里有多少财产，自己还真不清楚。”说着话，他扭脸看了看站在身后一侧的百安。
百安脸色灰暗，正对白白捐出如此一大笔财产心痛不已，可主人已经说出了口，自己终究是个仆人，而且他干的是光明正大的好事，于是只好含糊地说道：“少爷！咱家每年给抗日前线捐钱、捐粮、捐药品，开设粥棚救助乞讨流浪人员，中间还经历过一次冒充——冒充土匪的打劫，家里的钱物真是所剩不多了哩！”
“㞗孩子！”百景玉听出了书童心中的不满，立即提高了声调，用来压制住对方心中可能上升的对立情绪，然后平缓了一下心绪，才沉着地说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嘛！青罗山几千条人命呀！河洛大地上百万人哩！我们能为了那么一点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不顾及他人的性命吗？！能让嚣张一时的倭奴得逞吗！？”
青罗山三位当家的见百景玉的架势，分明是要毁家纾难哩。他们也是热血男儿，也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员，哪里会没有一些人同此心的心理基础呢？三个人又是相互对望了一下，宫锦儿首先提议道：“对青罗山的补偿，我们不能要你百公子的，那算怎么一回儿事情嘛！我们要镇嵩军给我们补偿，给那些死伤人员的家属补偿！”
“对！冤有头债有主！谁脱的裤子谁负责——”权红鼻子刚说了两句，意识到自己的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似乎有些粗俗，脸上尴尬一笑，便主动住口了，一只手却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
“我的两个贤弟说得不错！”靳黄脸看出了百景玉的为难情绪，镇嵩军在河洛地区横行霸道多年，从来都是他占便宜别人吃亏，啥时候给别人补偿过呢？不再来袭击几次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另外，这是什么时候，镇嵩军的主力在中条山抗击日本鬼子，开封地区的日本鬼子又蠢蠢欲动，随时要进犯河洛，镇嵩军哪里来的财力补偿青罗山的损失呢？！
青罗山大当家的先是肯定了两个属下的话，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职责，’这话是你百公子说过的。百公子虽然一介书生，做的却是保家卫国的大事，是真正的大英雄、大丈夫，我们兄弟佩服得紧。靳黄脸给你百公子面子，镇嵩军欠我青罗山的，一丝一毫也不能少，只是我们等到打退了日本鬼子，再去索要！”
“到时候可要算上利息！”权红鼻子不依不饶地补充道。他说话之际，看到老三宫锦儿也是眼睛一亮，甚为老大靳黄脸的决定所折服。
“三位若能暂时摒弃内争，已经是大英雄、大丈夫所为了！”百景玉站起是很来，豪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