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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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相见时难

豆绿迷迷糊糊地躺在安仁里妓院的一个房间内,即使在睡梦中,下体撕裂的疼痛感,依然让她痛彻心扉;更让她感到生不如死的,是被强奸、或者是轮奸,带给一个未婚少女的羞耻感。洛阳曾出过程氏兄弟这样的宋朝理学大师,而理学对女性的束缚——“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河洛大地上相当一部分女性的心中,仍然是亘古不变的信条。

一会儿,她的梦中出现了父亲。那是连续了几年大旱的中原大地上,又飞来了漫天遍野的大蚂蚱,龟孙们吃光了庄稼,甚至于野草,没有给穷苦的老百姓留下任何可以充饥的食物。父亲背着她,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一路乞讨来到了洛阳。洛阳是个好地方,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朝代、那么多的皇帝,选择在这片土地上建都,果然在这里他们父女两人吃饱了饭,挣扎着活成了人。在青罗山峻峭的山峰间,他们有了一个普通的家,温饱不愁,时而还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帮助了许多像他们父女一样,乞讨着来洛阳活命的人。她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也是权二叔、宫三叔的小宝贝,三位长辈都拿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有的时候,当她坐在一排排的石头房子前,眼睛望着蓝蓝的天空中飘着的朵朵白云,豆绿有时也会觉得——公主的日子大概也就如此吧!据说河洛大地上埋葬着一百多位皇帝,每一位皇帝应该都有至少一个像自己这样可爱乖巧的小公主吧,这些公主们躺在地上欣赏蓝天白云时,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无忧无虑、快乐自在呢?!

一会儿,她的梦中出现了百景玉。一个面如白玉、身形匀称、穿着长衫的年轻男子,他不仅外形潇洒风流,而且内在也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就像曾经听过一个老学究说的“浩然之气”,自从听到这四个字,一直到遇见了百景玉,她才真正懂得“浩然之气”是什么意思。毋庸置疑,百景玉身上表现出来的就是纯纯的“浩然之气”。另外,他的学问好、见识广,仅仅从青罗山山脚下种植的“汉牡丹”来说,多少人从那里经过,有些情调的会夸一句“多好看的花儿呀”,有些见闻的会沉吟着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呀”,真正能识得“汉牡丹”的,只有百景玉。哦,对了,文彩蝶姐姐似乎也识得。那又怎么样?!豆绿姑娘也识得呢!豆绿觉得,自己与文彩蝶姐姐两人,正是青罗山脚下两丛“汉牡丹”中的两朵,风采各有千秋,魅力不相上下。如此一比较,两个人要是都嫁了百景玉,名分上不能分大小,感情上算是亲姐妹。

一会儿,她的梦中出现了那一晚的情形。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一群丑恶的臭男人,无情地霸占了她!她知道其中两个是在大街上将她骗走的人,他们当时都穿着巡警的制服,表面上看起来堂堂正正,没想到却是衣冠禽兽。最可恶的是第一个男人,别人还叫他“马县长”什么的,朦胧中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像个忠厚的长者,轻轻地挽起衣袖,拿洁白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额头,来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一根拐杖。当时她没有力气说话,本以为自己得救了,哪里知道所谓的“马县长”更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是他第一个玷污了豆绿的清白!

终于,她的梦醒了,她的心也破碎了。美好的少女时代已经戛然而止,令少女魂牵梦绕的翩翩佳公子也与自己无缘了。她的梦醒了,她的心碎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是脏的,比青罗山上的茅坑还要脏。她想要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喉咙里干得如烧了一堆火似的,她试图坐起来,但没有成功,远看着桌子上有茶壶和茶杯,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楼道间响起,“日你娘!你是个什么东西?!”这分明是百景玉的声音,她敢肯定。她伸开双臂,尝试着转动腰肢和双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是裹挟着被子在床上掉落下来。她想要高喊一声,哪怕不喊“百景玉”的名字,只要叫出“汉牡丹”三个字,百景玉也能识得她。可是他的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只好爬行着往桌子前移动。

经过千难万难,豆绿来到了桌子前,却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茶水在地上横流,口渴至极的她只能像条狗一样,用嘴巴趴在地上吸吮。等她喝了几口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权二叔的声音也出现了,尽管那声音里总是透着一股子淫邪味道,此时听来却拥有了亲人的力量。

豆绿刚要开口呼救,下体钻心的疼痛一阵袭来,将她憋足的一口气又给分散开来,身体上的所有能量不得不用来对抗那一片神秘区域所带来的创伤,这创伤又像刀子一样,每一次都重重地扎在年轻姑娘的心上。她是一个未婚的年轻女子,被人集体凌辱,还有何面目见人?何况要面对的是嗜欲成性的权二叔,他虽然是个长辈,可就凭对方好色成性的特点,哪怕被他在那方面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羞耻。还有心爱的百景玉,自己怎么面对他哩?!

可无论如何,这是她逃离魔掌的一次大好机会,如果错过了,再要寻找机会,恐怕比登天还难。豆绿想到此处,就要张口叫喊。正在这时,安仁里妓院的老鸨子推门而入,看着躺倒在地上,仰着头随时准备呼救的豆绿,急忙上前两步,将她的嘴巴摁住,然后叫来了两个龟奴,合力将她捆绑起来,嘴里塞了一团破布。

“我说姑娘呀!”老鸨子悻悻地说道,“你可是妈妈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没有赚回本钱以前,别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哩!”

豆绿口不能言,一双眼睛愤怒地瞪视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恨。她心中想道:“若是恢复了自由,她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这个妖婆!”

老鸨子将手中的帕子挥出来,轻轻地甩在豆绿愤怒的脸上,柔声说道:“日你娘!别在妈妈这里装什么清纯玉女,这种事情,嘿嘿!妈妈我是过来人,有了第一次,就要有第二次,第一次觉得痛,第二次就会爽到骨髓里,嗯——你懂的!”

豆绿的眼中流出愤怒的火焰,因为过于激动,额头上青筋暴突,像是随时都会裂开来一样。

走廊里是百景玉和权红鼻子的嬉笑声,传到房间里来,豆绿在床上用力挣扎,身子侧翻着从床上掉下来,落到了地面上。老鸨子朝两个龟奴各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上前将女子抬上床来,快速脱光了她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

“嗯——啊——哎!”豆绿的嘴里塞着破布,并不能发出声音,两个龟奴将赤条条的女人摁到床上,然后分别脱下衣服,朝着老鸨子得意地一笑,两个人落下了床上的帘子,他们一起侵犯了本来已经受伤深重的豆绿姑娘。

老鸨子乐呵呵地走出了房间,去应付百景玉、逯氿、权红鼻子等客人。

豆绿这里的情形已经十分明了。老鸨子经营风月场所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子她没有遇到过?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再来软的,要不就软硬兼施;实在不行,就来个毁灭性的打击。如今两个赤条条的龟奴骑在赤条条的豆绿一人身上,就是毁灭性打击的一种。他们要在肉体上、精神上给予对方难以承受的重击,让对方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不断怀疑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直至重置价值观、人生观,最终达到不得不“认命”了之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