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情定牡丹谷（一）
百景玉看着女人秀丽的脸庞，忍不住用手指头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含情脉脉地说道：“知我者彩蝶也！”
“你这个浪荡公子，当然会讨女孩子欢心。”文彩蝶憋着笑容，微微低头，扭捏着说道。百景玉是洛阳城的名人，特别在他父母去世以后，干出了不少荒唐的事情。比如说，为别人打发嫖资，帮妓女讨回公道，为安仁里妓院题词等，都展现出了一个既有钱、又有闲，而且还傻不拉几的公子哥形象。
百景玉笑道：“讨别人欢心，是无心之举；讨彩蝶一笑，是处心积虑！”说着话，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太阳落山后，吹来的风冷了，坐在地上也明显能感觉到地上的湿冷。他拉着女人的手，帮着她也站了起来。
“说得真是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也对别的女子如此说哩！”女子满面笑容，明明说的是讥讽的话，从语气神态上看，已经多少带了些挑逗的意思。女人站起来，顺势甩开了男人的手，两只手在衣衫上拉伸了一下，柔情地问道：“说吧，咱们去哪里？！城门估计已经关上了。”在她的心里，早就被对方所俘虏，终究还是要听他的安排。
“我带你去一个神秘所在。”百景玉平时一本正经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神秘兮兮的，再加上一轮弯月从树梢慢慢升腾起来，笼罩在北邙山下，让男人的话更多了几份神秘感。
百景玉伸手再次拉住女人的手，两个人先是出了薄后庙，然后沿着一条乡间道路，缓缓地往东而去。雪后的道路上还没有人走过，两个人的脚印便挤挤挨挨地在道路上延伸开来。往东走了约两里路，又转到了一条往北去的小路上，这条路窄窄的，道路两边枯干了的野草兀自竖立着，让本来就不宽敞的小路，显得更小了。
“你不会领着我去盗墓吧？！”女人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握着，两个人因为走得久了，身上都热腾腾的，她能够感觉到他手心里滑腻的汗液。
百景玉笑道：“盗墓需要洛阳铲哩！我可没准备那东西！我要盗的是一个女子的心！”
“哦!”文彩蝶乖巧幸福地说出一个字，便不再多说话，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行走在荒僻的乡间小道上，不管未来是什么，哪怕是龙潭虎穴，她也要跟着他，与他一起生死与共。
百景玉见女人不说话，有心逗她道：“我不仅要盗了这女子的心！还要盗了她的贞操、她的身体，以及她后半辈子的一切！”
“你是江洋大盗哩！”文彩蝶终于说话了，话里话外是满满的幸福感。男人握着的她的手，温润润的，软绵绵的，如温顺的小绵羊一样。
百景玉在月光下转过头来，看着被月光洗礼着的女人的脸，不管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是额头和下巴，都透着一股子似曾相识的亲昵。“我觉得咱们前世一定遇到过！”他十分肯定地说道。
“人海茫茫，相识便是缘分。”女人讥笑地说道，“只是你百公子遇到的女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定是前世都遇到过哩。”
“彩蝶！”百景玉认真了起来，人停在了半路上，双目炯炯地看着对方道，“她们的遇到和你的遇到不一样！”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她知道有才情的男人都有些痴痴呆呆的，像李商隐，像纳兰容若，像贾宝玉，面对爱情时表现得笨拙可爱。笑完后，她的心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索性不管男人，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百景玉“哎”了一声，随即快步跟了上去。女人听见男人走在雪地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了起来。本来是你侬我侬的柔情无限，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月光下的你追我赶，这种追赶没有目的，不计代价，不论后果，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魅力吧！
在北邙山下的荒野里，文彩蝶胆大得无所顾忌，一往无前地沿着小路往前狂奔，她明白了男人的心，深信他对自己的一见钟情、一往情深绝非信口雌黄；她的身体里蓄积的能量无穷无尽，她的两只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沙”声音的两只脚，欢快得如同吃饱了的兔子。
“等——等——等——”百景玉在后面紧追不舍，却也有点儿力不从心，嘴里喘着粗气，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前进的道路上，有他的爱情，也有一份担心。
女人在男人追赶了一段时间后，也停下来喘着气，回头见男人马上就要追上来，弯腰抓了一把白雪，朝男人扔了过去。男人趔趄着倒在了地上，嘴里哈哈大笑着，整个人借势在地上往前一滑，滑到女人的脚下，将她撞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趁机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两个人在没有停止的滑行中继续往前，速度越来越快，形势越来越急，就像失了刹车的汽车一样。
“啊——”两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嘴里异口同声发出了一样的尖叫声，这也正是男人所担心的，这里有一段十分陡峭的长长的下坡路，平时行走时都要加上几分小心，如今雪天路滑，更是需要提前防备，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机会做准备，已经双双顺着道路上的积雪，快速滑行着朝坡底冲了下去。
“抱紧我！”百景玉情急之时不忘了嘱咐女人道。女人将温软香甜的身子完全托付给了男人，还按照他的要求，手和胳臂用尽全力抱紧他的臂膀，两条腿则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腰间，全身锁定了对方，两人的身心都毫无保留地纠缠在了一起。
随着两人的尖叫声，两个人合体的一团在雪地上滑落下来，一直到了深沟的底部，还是停不下来，在一丛丛的树枝上不断刮擦之后，才停在了一个全新的所在。
在停了下来之后，两个人仍然搂抱着停顿了好大一会儿。月光从天空照下来，照到两张微笑着的脸，四目相对，情趣盎然。
“要是能一辈子都如此，死了也心甘！”百景玉先开口道。
“只是死得有些凄惨，先是身上的划伤，再是冻伤。”女人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搀扶着站起身来，相互看了看彼此的狼狈模样，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时，一轮弯月当空而照，两颗心却早就缠绵到了一起。
“你——你不会是要带我到这么个鬼地方吧？”女人有爱情的滋润，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声音甜甜地说道。
百景玉应声道：“不错，此地明月相照，空寂无人，念天地之悠悠，独景玉和彩蝶，在此世外桃源，相守一生一世。”
文彩蝶仰头看去，月光如水，清凉凉的，只是深沟的两壁森然高耸，直插云霄，粗略估计，沟底到地面的距离，少说也有上百米。这里的地形地势，在洛阳一带不算什么稀奇，很多村庄附近都有一些因为水流而形成的深沟，但像这个深沟之广阔，还很少见，而且此地过于偏僻，似乎离村庄较远。
“谁要和你相守一生一世了！？”女人噘嘴撒娇道。她的手抚弄着被撕扯破烂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却像是吃了半斤蜂蜜一样甜。
百景玉板起面孔，两只手抬起来，摆成一个恶霸的造型，带了恐吓的神情说道：“那可由不得你，我百景玉今天好不容易将你绑架了来，你想要出去，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女人听到“绑架”两个字，心里想到自己被土匪绑架，百景玉舍命相救，那时候她就在心里将自己交给了他。更何况，现在正是乱世，人生在世不如太平之犬，若能和他在此相守，也是难得的一件好事。
“啊——这是什么！？”女人正感受着男人带来的幸福，忽然看着地上的一丛枯木，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