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攸问计于蒙彰，相谈秦灭赵之论
飞流的是时间，它一点一滴的过去。
转眼间，已是十月二十日。
蒙彰睁眼醒来，今天，他让罗年带着麾下秦卒继续练兵。
而他自己，则是待在尉舍。
在尉舍内处理一些魏谋不能处理的文书。
处理完后，还未等他歇息片刻，魏谋就来禀告说，郏县县令李攸找他。
蒙彰让魏谋将郏县县令李攸引入到大堂，而他歇息须臾后，就往大堂走去。
刚入大堂，一道身影，映入眼眸。
此人，正是郏县县令李攸。
李攸一看见蒙彰，就笑着开口道：“蒙县尉，如今郏县，人人知汝而不知吾。每日耳中所闻，皆汝练兵之事，至今已有五月之久。”
蒙彰摇头，并不接话，“县蔷夫今日来尉舍，不知所为何事？”
李攸收起笑容，正色道：“蒙县尉，吾今日来此，欲有所问。还请蒙县尉教我！”
蒙彰：“承蒙县蔷夫高看，不知县蔷夫所问何事，望能详陈。”
李攸：“之前，与蒙县尉有过谈论大秦思想政治一事，不知蒙县尉可还记得？”
蒙彰点头，疑惑地看向李攸。
“'凡郏县人，人人都需要参加，由县蔷夫亲自授讲，话不必太过文雅，通俗易懂即可'，蒙县尉昔日之言，犹在耳旁。”
“吾一月前写成秦书，交由蒙县尉批阅，而蒙县尉看后说'可'。但吾将秦书所载之事，都与郏县黔首言，可收效甚微，这是为何？”
听着李攸之言，蒙彰又见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心中思索此事。
未几。
蒙彰：“一，此事贵在坚持，需要久久为功。”
“县蔷夫秦书出现，至今才一月。吾坚信，等一年后再看，县蔷夫必然能深感满意。”
李攸若有所思，“蒙县尉之言，甚是有理，吾受教了。”
蒙彰继续说道：“二，以利诱之。”
李攸接话问：“此言何解？还望蒙县尉教我。”
蒙彰：“所谓‘以利诱之’，即县蔷夫亲自授讲大秦思想政治给郏县众人听，若是有人能复述县蔷夫之言而无错，则奖其一些好处——或是些许粮食，或是一件御寒衣物，或是一点名望，这些皆可。”
“因天下人，人人趋利，此人性也。”
“不出三年，人人争相听县蔷夫之大秦思想政治，若果真如此，则他们心向大秦，可期之。向秦之心，必日益坚固。”
李攸闻此，目光骤亮，拍着双手笑道：“彩！彩！彩！”
“蒙县尉之言，可点醒了吾，多谢蒙县尉教我。”李攸起身，向蒙彰作揖手礼。
蒙彰看着李攸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心中微微诧异。
李攸面露犹豫。
此刻间，大堂寂静一片。
“蒙县尉，依你之见，大秦能否灭赵？”李攸的目光紧紧地看向蒙彰。
蒙彰眯眼看向李攸，面色平静：“县蔷夫，何以此问于吾？”
李攸：“蒙县尉有所不知，如今，凡大秦之人，人人皆谈此事。以吾之见，此问从咸阳传出。”
蒙彰一怔。
五个月来，他都忙着练兵，无暇顾及其他。
没想到，当今大秦境内之人，都在讨论这个问题了。
为何会有这个问题出现呢？
莫非是攻赵之日将近？
这则消息放出来，只是为了探一下大秦境内百姓对大秦攻赵的态度？
或许有可能。
这些，都是蒙彰心中所想。
至于，事情是否如他猜测那般，倒是还未知。
回过神后，蒙彰问李攸，“那依县蔷夫所想，这大秦能否灭赵呢？”
李攸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说：“赵国有李牧在，难！”
“李牧威震匈奴，被誉为‘赵之北边良将也’，我大秦若想灭赵，此人便是赵国最大的屏障。除非......”
“杀死李牧。”
蒙彰心中一惊。
他震惊地看向李攸。
根据历史记载，这李牧死了后，秦国才攻下赵国的。
这李攸能有如此见识，倒也让蒙彰不敢轻视他。
不过，蒙彰心想，这灭赵一战，他必须要从中攫取到足够的战功才行。
或许，鼎鼎有名的战神郭开，就是一个很好的入口。
当然，这也要等他见了王翦才行。
只有见了王翦，他才有机会献计。
“蒙县尉，你是如何作想的呢？”李攸的视线落在蒙彰身上。
蒙彰：“县蔷夫之言，甚是有理。吾心中也认同。”
“而且，吾敢断言，秦灭赵一战，或许将近。今已是十月廿日，吾以为不出两月，秦灭赵一战势在必行。”
李攸目光惊骇地看向蒙彰，心道：蒙彰此人，不可小觑啊！
秦灭赵一战，早在一月之前，他就收到了族内传给他的消息：不出三月，大王必将举兵灭赵。汝再治郏县三年，必能升任一郡之守。
可是，蒙彰人在郏县啊！
竟然身在郏县，就能看清天下大势，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李攸内心，久久难平。
“蒙县尉，大秦灭赵，汝以为能胜否？”李攸忽地问蒙彰。
蒙彰思虑须臾，方道：“胜，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赵国有李牧在......或许，灭赵费时要多些。”
李攸点点头道：“吾也深以为然。”
两人忽而都不吭声，各自想着心事。
半晌。
李攸：“蒙县尉，汝练兵五月，料想汝必然知兵。若是灭赵一战势在必行，或许，灭赵一战结束后，蒙县尉再临郏县，吾就要向蒙县尉行礼了。”
蒙彰：“多谢县蔷夫提醒！吾记下了。吾力争灭赵一战多多立功。”
李攸面色一滞。
紧接着，李攸抬头看了下大堂外的天色，便有了去意。
“蒙县尉，今日多有叨扰，天色已不晚——”
“现在才午时，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
李攸看着蒙彰，蒙彰看向李攸，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走，吾送一送县蔷夫！”蒙彰对李攸说道。
李攸：“善！”
蒙彰将李攸送出了尉舍门外。
李攸：“告辞！”
蒙彰点点头，目送李攸离去，直至他消失在大街上，再也看不见。
蒙彰转身，立在尉舍门前，想道：
“是时候将县尉移交一事准备准备了。”
“只等灭赵大战开始了。”
“到那时候，我若是推荐魏谋做县尉，按照如今看来，李攸不会不同意。”
“李攸若上书郡守，郡守那边也不会拂了李攸的面子。”
李攸此人，不简单啊！
回想起王戟给他的信中一句：
王裨将曾透露给他，郏县县令不简单，咸阳那边，他是有大靠山的。
除了练兵，与李攸交好，是蒙彰在郏县的目的之一。
毕竟，此人身后有靠山，万一将来遇到事情了，此人也会相助自己。
眼下看来，这目的，也似乎快达成了。
只要那李攸再多来几次这里，蒙彰就有信心与此人成为朋友。
无所不谈的那种。
若是他不来尉舍这里，那他就主动去往李攸所在的县廷。
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
这一切的前提，自然是因为有多次为李攸出谋划策的原因在内。
就在这时，魏谋来了，面有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