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越发汹涌的暗流
法师在外人的眼中总是一群对真理的追求者。
他们高贵而又遥不可及，傲慢的研究着一切不为人知之物的同时又从不信奉神明。
这是独属于法师的刻板印象。
这份刻板印象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没错，许多法师在踏上真理之路的那一刻，就已经对神灵信仰嗤之以鼻。
在他们朝气蓬勃的时候，他们对于那些愚信者无比蔑视。
他们是法师，他们拥有着无比光明的未来。
多元宇宙中的一切都向他们敞开，只要他们的智慧足够，他们几乎可以完成世人想象中的一切。
甚至是创造世界。
对于那些大魔导师来说，创造半位面只是他们的一个寻常法术位。
这份似乎伸手可及的未来实在太过光明，让绝大多数法师都会有一段混淆自我认知的时间。
他们会高高在上，并傲视其他一切职业者。
这种现象并不罕见，而在更加傲慢的纯血精灵上，它们往往会合二为一。
奥列弗就是在这种无法言说的傲慢中度过自己的青春的。
他从出生的时候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一向擅长讨好四周的长辈。
在簇拥着他的赞美声中，奥列弗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傲慢。
他只是用自己的能说会道与聪慧掩盖住了自己的狂傲，但随着他的法术学习进程，他内心的高高在上有增无减。
选择死灵学派，并不是因为他对那些腐臭的尸体感兴趣，而是出于奥列弗内心无法言说的阴暗念头。
他喜欢支配其他生命的感觉。
他喜欢玩弄其他生命的感觉。
当看到原本与他平等的智慧生命在死后的丑陋模样时，奥列弗内心的可笑傲慢会被极大程度的满足。
身为一名纯血精灵法师，奥列弗在安塔城里已经算得上是绝对的贵族了，没有任何生命胆敢违逆他的念头。
但他依然不够真正的高贵，只有在死尸面前，奥列弗才能做到完全高高在上。
这些想法当然不对，奥列弗也明白这是些永远不能说出口的东西。
在他年轻的时候，奥列弗从来没有因为这些想法忏悔过。
每个智慧生命的心中都有些无法言说的阴暗念头，这并不羞耻，奥列弗没必要因为这些念头惭愧。
正是在这样的想法中，当奥列弗发现自己的第一缕白发时，他几乎要崩溃了。
他居然开始衰老了。
奥列弗，高贵的纯血精灵法师，他居然也会衰老！
所有智慧生命在年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会老去，这种念头越发强烈，在他们衰老的时候就会越发惊恐。
奥列弗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年迈。
他还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太多实验没有做完，还有太多生物没有研究，还有太多法术没有学习……
可是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奥列弗已经成了一个中老年精灵。
他几乎无法接受这个真相，他应该是天才，他应该成为众人口中的传奇，他应该一直年轻下去！
奥列弗应该是一名强大的法师，而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精灵。
每一缕泛白的头发都会让奥列弗痛不欲生，但时光一点也没打算放过他。
牙齿的松动，皮肤的松弛，以及五感不可避免的下降……
奥列弗几近癫狂，在无数个旁人不知道的夜晚中，他独自一人在自己的破旧法师塔中嚎叫。
没有其他人会听见。
奥列弗的保密措施一向做的很好，没有人能窥探到他的心声。
除了强大的神灵。
当维克那的牧师到来时，奥列弗出其意料的平静。
他刚刚掉了一颗犬齿，死灵法师不甘心的把它泡在了盐水罐子里，就像处理那些已经死去的尸体一样。
衰老的他不是他，掉落的他也不是他。
奥列弗永远是那个年轻的天才。
伟大的维克那满足了他的执念，奥列弗也并没有食言，他成了隐秘之神的信徒。
他是一名法师，他也是一名信徒。
奥列弗在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利己主义者，在他年迈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从来没有改变过。
就像此刻，奥列弗正站在自己的法师塔中，他阴测测的观察着安塔城里的一切。
死灵法师的眼神十分冰冷，他的目光扫过正街与黑巷子，扫过半精灵与其他杂种。
奥列弗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就好像是在看一群尸体。
他们确实和尸体没什么两样，毕竟他们马上就要死了。
身为隐秘之神的信徒，同样也是安塔城里的最大卧底，奥列弗对于这次邪神们的阴谋了解的再清楚不过。
没有人能在这次的阴谋中幸免，哪怕是他的老师也不能。
太阳法师已经老了，就像那个过去的时代一样，他应该和自己身上刺眼的袍子一起埋葬。
在他死的时候，奥列弗会给他送行的。
奥列弗是个念旧情的人，等到安塔城彻底覆灭之后，有两个精灵值得他伤心一番。
这其中当然包括那个陪伴他多年的愚蠢同学，那个在安塔城里面有教无类的好老师。
在奥列弗眼中，他这个老同学很多时候都蠢的难以想象，比如说迟迟没有推进的活化铠甲项目。
奥列弗的魔法研究一直没有进展，是因为他本来就没对这个事上过心。
他是卧底，是叛徒，他的真实身份如果被老师发现了，太阳法师会立刻杀死他。
他怎么可能会用心研究太阳法师给他发下来的魔法项目，可奥列弗的老同学却不一样啊！
奥列弗比谁都清楚他的性子，他是不可能背叛太阳法师的，他肯定已经对自己的项目尽力了。
他真是个废物。
一想到自己老同学的愚蠢，奥列弗的嘴角就又挂上了嘻弄的微笑。
也许等到下次汇报的时候，奥列弗可以稍微加快一些他的研究进度。
毕竟和他那个资质鲁钝的老同学不同，奥列弗的魔法天赋一向不错。
一直拖拖延延的，反而会引起太阳法师的疑心。
至于究竟要交给他的老师什么异界生物样本，奥列弗的心里也盘算好了。
随便召唤一只异界生物交差得了，反正那些被他放进来的变形怪与其他潜藏在暗处的存在，奥列弗是绝对不可能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