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记之名剑纵横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章 伏腊冬祭

盘古开天,天玄地黄。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自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分,人们便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准则。

冬至,是二十四节气里黑夜最为漫长的一天。人们渴望着光明,于是燧人氏发明了钻木取火。从此,在这个领域里,繁衍出了灿烂的文明。

人们为了纪念这个日子,便定在了冬至,进行祭祀,祈福纳祥,为确保来年的风调雨顺。

流传了数千年的冬祭,渐渐的被世人所遗忘。然而拜火教为弘扬教义,便将冬至这天的冬祭作为自己宣扬拜火教的不二之选。

冬祭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次的冬祭不同往常,乃是当今皇后武媚一手推动的,明显带着些政治的意味。

礼部已经拟订好了参与祭祀的人员名单,皇帝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在祭礼的规程上,确并不是皇帝陛下行初献礼,而是皇后武媚。

按李唐皇家的祖训,凡是皇家子弟参与的大规模祭祀活动,必须由皇帝陛下行初献礼。

就算是皇后大力推崇拜火教,初献礼也是得皇帝陛下执行。而此次冬祭却是由皇后行初献礼,其用意不言自明。

此时的李贤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殿里来回的逡巡着。

秦锋和尉迟刚两人一同来报,还是没有雪痕的消息。

秦锋劝慰道:“殿下,眼下没有消息,或许也算是个好消息。这说明雪痕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李贤让两人退下,自己在大殿里思索着什么。

李贤走到几案旁跪坐,左手轻轻的抚摸着琴弦,突然迸发出“铮”的一声,李贤便回过神来,轻轻的弹奏一曲。

琴声未歇,一道黑影窜入大殿。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一个黑衣人用剑指着李贤的咽喉。

最后的几声琴音杂乱无章,仿佛诉说着眼前这杂乱的形势。

李贤轻轻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眼神略往下瞟这把剑,正是吴钩剑。

李贤淡定的看着黑衣人,言语中颓丧至极,说道:“大哥,你杀了我吧。”

黑衣人感到十分的诧异,吴钩剑渐渐的垂落,直至“锵”的一声归剑入鞘。

黑衣人转身欲走,却又开口说道:“明日的冬祭大典,望殿下万分小心,怕是有人要对你下手。”

李贤早就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也没有在意,开口问道:“大哥混迹城中,可曾听到过雪痕的消息?”

黑衣人的嘴里满是不屑道:“哦?我还以为我们的太子殿下养尊处优,声色犬马,早已忘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倒是还记得雪痕?”

李贤道:“大哥教训的是。还望大哥告知雪痕的下落。”

黑衣人道:“他受了重伤,不过眼下暂时很安全。殿下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说完就要离开。

李贤感激道:“多谢大哥提醒。”

黑衣人正要离开,秦锋和尉迟刚两人突然推门窜出来,两人双锏双鞭交相辉映,势要绞杀黑衣人。

黑衣人翻身躲过这一击。

秦锋二人又联合一击袭将过来,黑衣人立马抽剑格挡。

黑衣人被震退数尺,虎口震的酸麻难当,立刻运足内力抵挡。

就在秦锋、尉迟刚二人待要再向前攻击之时,李贤大喊道:“秦二哥、尉迟老弟快住手。”

秦锋和尉迟刚二人突然住手,但是两人还是成夹击之势,防止黑衣人脱逃。

秦锋看到黑衣人手持吴钩剑,厉声问道:“又是你。你夜闯东宫意欲何为?莫不是要刺杀太子?”

黑衣人道:“秦锋、尉迟二位将军果然将门虎子,英勇不输当年的两位老国公。”

秦锋和尉迟刚二人听到此人如此说话,不觉感到有些愕然。

李贤说道:“秦二哥,尉迟,放他离去吧。”

尉迟刚有些不解,但是秦锋似乎有些明白,于是放下双锏。看到尉迟刚还在坚持,秦锋对尉迟刚道:“尉迟,放他走吧。”

黑衣人拱手施礼,道了声“告辞”,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参加冬祭大典的队伍于寅时末在洛阳宫城的宫院内集结。随行的文武百官含三省六部各级长官,还有一些王室的子弟,多达数百人。

负责队伍安全的任务则由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负责。丘神勣一身铠甲锃亮,腰中佩戴的提卢宝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明崇俨的儿子明珪正是左金吾卫的录事参军,丘神勣的下属。也在此次护卫祭祀队伍当中。明珪的佩剑乃是揽月,也是江湖上少有的名剑。

往常时分,寅时末卯时初天便有些灰蒙蒙亮,但是今天仍旧漆黑无比。似乎是为了见证参加祭祀这些人是否足够虔诚。

此次组织祭典的人正是明崇俨。皇后武媚特意擢升明崇俨为礼部侍郎,负责此次的祭祀活动。而明崇俨却野心不小,一直巴望着尚书一职。

出发之前,明崇俨宣读着檄文,声音高亢洪亮,难掩得意之情。

明珪看到父亲如此的光鲜亮丽,内心也充满自豪之情,想着靠着父亲在朝廷内创立一番不朽的功绩。

明崇俨宣读完毕,皇帝李治和皇后武媚的銮驾从宫门而出,直奔早已准备好的两架马车。

明崇俨看着皇帝皇后两人上了马车,大喊一声“出发”,队伍便蠢蠢欲动。

首先出发的便是明珪率领的人马。丘神勣也是看着明崇俨的面子,做个顺水人情,让明珪也出尽风头。

明珪骑着马,举着火把,驱着马向前行进。后面的队伍也都举着火把紧随着明珪。

队伍中间则是文武百官,在后面则是皇室子弟,最后则是丘神勣。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队后队绵延数里。高举的火把连绵不断,远处望去,就像一条火龙在空中游行。

行进了约一个半时辰,才到达明冠祠。

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天色灰蒙蒙的,人影依稀可辨。

拜火教的众人早已列队迎接。

明珪率领的人马率先到达,立刻将明冠祠左右前后包围起来,防止闲杂人等冲撞了圣驾。明珪则在明冠祠大门迎接一众皇家子弟、文武百官进入明冠祠。

丘神勣也赶了上来,吩咐自己带领的人马到明冠祠内部沿围墙布防,真可谓是水泄不通。

皇室子弟按着辈分在前一次站位,文武大臣们则是按照官秩等级排列,一切都井然有序。

太子李贤由于是储君,并没有按照辈分排列,而是在祭台下等候,准备行亚献礼。

秦锋和尉迟刚则在祠堂门口率领着东宫侍卫等待着太子李贤。秦锋和尉迟刚二人乃是东宫属官序列,并不在此次祭祀活动的在邀范围,因此只能在祠堂外等候。

祭台高约三丈,是明冠祠主殿明心殿一半左右。祭台上的香炉鼎摆放的位置,正对着火神像心脏的位置。拜火教的明心殿,比之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其恢宏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也由此可见武后对于拜火教的推崇。

明崇俨登上祭台,宣读着圣旨。旨意当中“由皇后代朕行初献礼”一句读毕,在皇室子弟和文武大臣们当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但随着一声钟磬声响,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皇后武媚从人群中缓缓穿过,登上祭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念完之后,教主阴阳太岳着圣姑魅魂焚香,随后走到武媚跟前,将香烛递给武媚。武媚双手奉香,在额头处停留,念了几句经文;在人中处停留一会儿,又念了几句;又在胸前五寸处把持,念叨了好一会儿,才向前走几步将香烛插进炉鼎当中。

香烛插完之后,武媚对着炉鼎拜了又拜,随后站起身,大声念着事先写好的祭文。读毕后,便下来站到一旁观礼。

明崇俨大声喊道:“由太子行亚献礼!”

李贤登上祭台,和武后的流程几乎一样。就在李贤手持香烛走向炉鼎之时,两枚飞镖从不同方向射向李贤。

此时在武后旁边的无双离祭台最近,听到忽哨声响的无双飞身跃起,一剑击落一枚飞镖,可是另一枚已经击中李贤。

无双攀上祭台,察看李贤伤势。此时的李贤嘴唇发紫,面色苍白。无双大喊:“镖上有毒,快护驾!”

站在院内的金吾卫迅速围着参与祭祀的人。丘神勣率领侍卫护着武后。武后说道:“护着皇帝要紧!”

在祠堂外的明珪、秦锋、尉迟刚看情形不对,立马向院内集结。

明珪护卫着武后和皇帝,看着刺客的方向。秦锋和尉迟刚则登上祭台,大声呼叫着“殿下,殿下!”

武媚看着骚乱的人群,不经意间瞥向明崇俨,见他竟出乎意外的镇定,不觉想到了什么。

武媚淡定从容,大声道:“大家不要慌,听从本宫吩咐。”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武媚扫视着众人,面容非常冷静,道:“明珪率领金吾卫前去捉拿刺客。秦锋、尉迟刚二位将军率领东宫卫队护送太子回城养伤。其余人等继续行祭祀之礼。”

明珪率领着一干金吾卫捉拿刺客去了。

秦锋和尉迟刚搀扶着李贤走下祭台,向着祠堂外太子的马车走去。一行人护着太子李贤回洛阳了。

马车上,太医替李贤上药,止住毒素蔓延。太医把着李贤的脉搏,对秦锋和尉迟刚说道:“殿下需尽快赶回洛阳,驱毒的药太医暑内方可配制。”

秦锋对马夫喊道:“大哥,麻烦再快些!”马夫听到后,立刻挥动鞭子抽马臀,那马吃痛,快速奔跑起来。

明冠祠内恢复了平静。武媚瞧着无双那担忧的神色,不禁有些着恼;看向明崇俨那隐约可察的得意神色,更是怒火中烧。

明崇俨眼神和武媚甫一接触,顿时感到一股杀机,随后一闪即逝,明崇俨不自觉低下头来。

武媚平复了一会,说道:“祭祀大典继续进行。”

此时明崇俨再看向武媚时,脸上出奇的平静,似乎对自己微笑致意,明崇俨觉得刚刚那抹杀机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随后,便继续主持着祭祀活动。

各皇室子弟、文武大臣分别祭拜完毕后,已是下午了。整个祭祀活动持续了两个半时辰。

追杀刺客的明珪当然一无所获,回到明冠祠后,祭祀的队伍已准备班师回朝。回去的队伍出发顺序和来时几乎没有差别,仍旧是明珪带队,一马当先。唯一的区别是,少了太子李贤的卫队。

皇后武媚掀开銮驾的车帘,对随行的上官婉儿说道:“婉儿,你去告诉明崇俨,回城之后,让他到紫薇殿偏殿等我。”

上官婉儿应声“是”,便驱马来到明崇俨跟前,对明崇俨说道:“明大人,武后让我告诉你,回城之后让你在紫薇殿偏殿等候。”

明崇俨若有所思,开口问上官婉儿道:“皇后娘娘有说所为何事吗?”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明崇俨挥挥手,让上官婉儿离开了。而自己则一头雾水,一路上战战兢兢的。

天色渐渐灰暗,参加祭祀大典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洛阳城。所有人到各自的暑衙签退后便回家了,只有明崇俨一人来到了紫薇殿偏殿里。

门口的宦官对明崇俨说道:“明大人,皇后更衣去了,请在大殿内稍候片刻。”宦官打开大门,明崇俨迈步走了进去。

武媚换了身简单的朝服,尤其显得干练,大步流星朝着紫薇殿赶过来。旁边跟着上官婉儿和无双。

武媚面无表情的说道:“婉儿,你去太医院看看太子的伤势怎么样了?”

上官婉儿正准备开口,却被无双抢先答道:“武后,让我去吧。”

武后迟疑了片刻,随即“嗯”了一声。

上官婉儿和无双两人面面相觑。上官婉儿点点头,无双也对上官婉儿点点头,便告退去了太医院。

武后和上官婉儿来到了紫薇殿。武后对上官婉儿说道:“你在殿外候着,有事我会喊你。”

上官婉儿应声“是”,便和一名宦官一起在殿门外。

武后走到几案后静静的坐下。从进入大殿到坐下,午后始终一言不发,更没有瞥向明崇俨一眼,对明崇俨的行礼更是充耳不闻,这不禁让明崇俨有些后脊发凉。

明崇俨一揖到地,静静等候武后做出反应。武后近乎湖水的冷静深不可测,明崇俨额头慢慢浸出密雨般的汗珠。

仿佛空气都已经静止了,明崇俨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凝重,自己的心跳变得紧凑。

一句“平身”犹如一块石头击碎了这近乎死亡的平静。

武后冷冷的问道:“冬祭大典行刺太子的刺客有眉目了吗?”

明崇俨虽站直了身体,却仍旧不敢抬头看向武后,故意平复了语气答道:“臣惶恐,目前尚无线索。”

武后冷哼一声,右手重重的拍在几案之上,怒道:“哼!乱臣贼子,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太子,真是岂有此理!”说完拂袖转身,眼睛紧紧盯着背后屏风上的镂空图案。

明崇俨微微抬头,看了武后背后一眼,说道:“臣,臣一定竭尽全力,将此案追查到底。”

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武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下去吧。”

明崇俨如释重负,说道:“微臣告退。”

明崇俨来到大殿门口,侍卫开启殿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明崇俨似乎听到一声“走吧”,迅速离开了紫薇殿。

上官婉儿和那名宦官,看着明崇俨那凝重表情,两人呆呆地候在殿门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留武后一人在大殿里思索着什么。

对于武后来说,明崇俨就是一把“双刃剑”。整饬朝臣,皇室子弟,他总能够令武后十分满意。同时,明崇俨聪明机谨,总能明白一些武后不敢说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这让武后敢于放权给他。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明崇俨越发过于专断,在对待太子之事过于激进。

眼下的时机并未成熟,武后还未下定决心。她只是想要权力,并不想生出太多的是非。在当年夺取中宫之位的事情上,她已经是去了太多太多,亲情,友情,还有她那个襁褓当中的女儿。很多事情虽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但每每想起,武后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冷血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尽量让接下来的事情走上正确的轨道,一切都要三思再三思。

她可以为了手中的权力,去打压太子李贤。让她在自己还能清晰的抓住权力的时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只要李贤乖乖听话,她自可以放任为之。可是李贤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怎么可能顺着她的意愿?

于是,武后开始不遗余力,但却始终留有余地。因为若是自己对李贤极尽打压,会不会遭到文武大臣群起而攻?武后在朝廷的根基尚未稳固,这是武后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正是由于这些年来武后对于李贤的打压,让明崇俨误以为武后想要废黜太子,从而与太子针尖对麦芒。殊不知,明崇俨的小聪明,已经为这场权利的角逐确定了走向。

殿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打断了武后的深思。

原来是丘神勣想要求见武后,被上官婉儿拦了下来。

丘神勣说道:“上官大人,末将有要事求见武后,可否通禀?”

上官婉儿道:“丘将军,您还是改天再来吧,武后今日心情不佳,我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这是,殿内传来武后的声音:“是丘卿家吗?进来说话。”

丘神勣看了看上官婉儿,上官婉儿面目尴尬不已。丘神勣大步进了大殿。

殿内武后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几案一旁。

丘神勣说道:“武后娘娘请恕末将冒昧。”

武后仪态有些慵懒,轻声说道:“无妨。丘卿家求见本宫所为何事啊?”

丘神勣说道:“行刺太子、扰乱祭祀大典的刺客抓到了。”

武后有些意外的说道:“哦?此贼现在何处?”

丘神勣道:“他已经死了。”

武后道:“怎么死的?”

丘神勣道:“末将在率人围捕之时,此人已知在劫难逃,服毒自尽了。”

武后道:“呵!手脚可真够干净的。你们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丘神勣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团,打开,说道:“说来惭愧。此消息还是拜火教护法千魂阁下提供。千魂阁下从遗落明冠祠的另一枚飞镖推断出的线索。飞镖造型工艺有些特殊,加上上面的淬毒,两者交叉,便能推断出何人所使。此人名叫王成法,因生活所迫,又极擅轻功,于是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常在太行一带行事。但他多次被捕,便苦练暗器,以方便其事败逃脱。太行那边的人还给他取了个‘银狐飞针’的绰号。”

武后不屑道:“银狐飞针,我看他是银狐飞贼还差不多。不过,这个叫千魂的倒是心思缜密,见多识广。你熟悉这个叫千魂的吗?”

丘神勣说道:“末将不知。拜火教一向深居简出,不问庙堂、江湖之事,末将对其一无所知。”

武后道:“也罢。”

丘神勣正要准备离开,不想武后突然叫住他。

武后说道:“丘将军,你虽说是我一手提拔,但你对我代行天子政令一事有何看法?”

丘神勣正色道:“末将不敢妄言。”

武后淡淡的说道:“恕你无罪,说吧。”

丘神勣说道:“历朝历代虽有后宫不得干政之祖训,皆因西汉吕雉祸乱朝纲。然则当今政治清明,百废待兴,皆是武后继承贞观遗风。陛下虽身体抱恙,放权给武后,怕是朝堂再出现一个长孙无忌。”

武后若有所思,接着道:“现如今太子业已成年,你说我该不该从此不问政事,还政于太子呢?”

丘神勣脑际如同响雷,正色道:“末将一介武夫,这种事情不是末将所能置喙的。”

武后紧紧盯着丘神勣,见他面露难色,随即撇开话题,说道:“唉!你和明崇俨皆是本宫一手提拔,一文一武可谓是本宫的得力助手。若是明崇俨能像你一样识大体顾大局,那本宫或许会少很多烦恼。”

丘神勣心念电转,仿佛猜测到,武后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武后随后无奈的道:“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你退下吧。”

丘神勣欲待离开,突然想起一事,收敛心神说道:“武家二兄弟因在岭南水土不服,终日寝食难安。特意修书一封寄给末将,着末将向武后请求赦免其罪,准许其二人回并州文水养病,以度残年。书中句句悲情,字字泣泪,不似作伪。”

武后冷哼一声,说道:“这两个小子也有今天。当年我不计前嫌,有意栽培二人,不料想此二人非但不感恩,还丝毫不把我和我娘放在眼里。现在知道后悔了?”武后转念一想,反问道:“丘将军私下里常和二人书信往来吗?”

丘神勣紧张道:“回答武后,末将前一段时间并未向其回信。只是近日二人说是身体抱恙,罹患疾病,末将才以书信答复二人请求。二人赐归放还之请,还请武后示下。”

武后一阵沉思过后,淡淡的说道:“此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你退下吧。”

丘神勣施礼告退,却一直没有抬头。退出大殿后,转过身用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大踏步的离开了皇城。

武后在大殿内沉思。

武家那哥俩小时候就经常欺负武后娘俩。儿时顽皮也就罢了,在武媚当上皇后以后,因担心自己中宫之位不稳,特意给哥俩封官进爵。不想这哥俩不感恩戴德,还曾放言能有今天全是靠哥俩自身的本领,把武后的母亲气的睡不着觉。这才有武后央求皇帝李治一纸诏书,流放岭南,无诏不得回京。

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这哥俩的父亲武元庆、武元爽流放途中便已染病身亡,武后的母亲去世也有几年了,武后心中似乎也淡忘了这一切。放他们两个回家乡度过余生,似乎并不是不可行。

武后想到这里,突然感到一身疲惫。召上官婉儿进殿,问道:“无双察看太子伤势,还没有回来吗?”

上官婉儿道:“无双尚未回归。奴婢这就去太医署召她回来。”

武后道:“不必了,你与我一同去一趟太医署吧。”

上官婉儿应声“是”,便跟着武后往太医署衙去了。

出了大殿,上官婉儿正要召銮舆过来接驾,被武后阻止了。武后说“走着去吧”。

上官婉儿跟在武后后面,低着头看着地面。突然想到今天武后对着明崇俨发一通火,却不知为了什么。现在又出奇的平静,连轿子也不坐了,就这么腿着走老远的路,真是个怪人。是不是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这么喜怒无常的?

这时武后突然问道:“婉儿,你在想什么呢?”

上官婉儿一阵慌张,连忙说道:“奴婢没有。”

两人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