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轻功家族
田思思抖了一抖，立刻起身戒备，田夫人却一点拿剑的意思都没有，就好像知道来的人是谁，坚信这个人一定能来。
田大小姐目不转睛，瞅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低着头从黑暗中慢慢走过来，他必须低头，否则就会磕到壁顶。
田思思眼睛马上又一亮：“是你！”
走进来的当然就是十光。
他明显受了伤，左肩和左臂三处深深的刀口清晰可见，沾满红色的右手却握着一把刀。
那是杨品的绣春刀！
田夫人注视着还在往地上滴的血，脸色沉了下来。
“我已经捂住伤口，但背后那支镖没办法。”十光道，他转了转身，田思思这才看到这大个子背后扎着一支飞镖，血丝正顺着破口往下淌。
她心头一热，突然觉得这大块头真的很男人！
十光扔下刀，盘腿坐在了地上，椅子对他来说太小。
田夫人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柜子前打开门，从里头取出一些用具和布条，过来开始给十光疗伤。
那支镖被拔出时，血几乎标了帮忙的田思思一脸，十光却咧嘴笑了。
他明明应该很疼，却还在笑，笑起来简直像个戏台上的丑旦。
田思思故意瞪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大肉男不仅有气概而且挺可爱，但表情又一变，对给十光包扎的田夫人道：“娘，这里不再安全么？”
田夫人道：“地上有血，他们很快会找到这儿，几块封闭的石砖挡不住那帮人的狗鼻子。”
她又问十光：“你确定没人追你？”
十光点点头，又哈哈一笑：“那些人已没有一个站着的。”
田思思道：“他们都死了？包括杨品？”
她好像也开始对杨品感兴趣。
“他没死，只不过折了一条腿而已。”
“王大光呢？”田夫人问。
十光眼里暗了下来，道：“死了。”
田思思只觉得一瞬间自己好难过，“他是好样的，一个人解决了对方五个，直到鞭子被削断。”十光道，“然后他夺刀又杀了三个，直到自己也被削断。”
田思思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已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田夫人却没有流泪，只从怀里拿出那把小小的飞刀，道：“认得么？”
十光看了看，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刀子太普通，谁都可以用。”
田夫人道：“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这种普通的刀从正面轻松射入一个准一流高手的胸口。”
“几乎就没有”十光道，“昔日李探花和叶开那样的人无法复制，我实在想不出近年来谁还有那种发刀于无形的本事。”
他马上又道：“被杀的是谁？”
“郑六”
“后厨很少露面的那个？”
“是”
十光沉默了两秒，道：“我一直想问你，五年前截杀徇私舞弊作恶多端的淮安府通判张韬鲁、江湖人称‘廊中燕’的郑燕，是不是就是郑六？”
“是，田二爷不能看着这样为民除害的汉子被通缉追捕。”
田思思看十光的眼神划过一丝异样，道：“你在锦绣山庄已经待了多久？”
十光道：“算上这个月，一年零九个月。”
田思思讶意更浓，原来在去年她和田心溜出去“闯荡”前，这人就在了，而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昨夜大雨里那个人...是不是你？”田思思明知答案，还是问了出来。
十光摸头一笑：“吓着你们了！”
田思思嘟起了嘴，道：“你在那儿干嘛，偷看我们睡觉？”
她当然死也不会说自己被吓尿了。
田夫人淡淡道：“他只不过想看看你们两个小鬼是不是半夜里又在胡聊不睡觉。”
“谁是小鬼？”田思思鼓起了腮帮子。
十光却道：“另一个小鬼呢，你们没带她来？”
田思思神情一下黯淡，道：“田心不见了，很可能被人抓走了。”
十光若有所思，看着田夫人道：“抓一个丫鬟当人质，你怎么看？”
田夫人慢慢摇了摇头：“我没有头绪。”
田思思忽然又道：“你刚刚说‘咯吱窝’，那是北方的话，你是从北边来的么？”
十光没想到她这么问，道：“是又怎样？”
田思思故意做了个鬼脸：“我看你这样子像个塞外的胡人。”
田夫人这次差点笑出来，十光瞪起了眼睛，道：“你才是胡人！”
田思思没料到这大个男会认真，“噗嗤”笑道：“你不是姓石嘛，我读过史书，两晋时北方有个后赵国，国主就姓石，我看你大概是他们的后人吧？”
十光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道：“谁跟你说我姓十？”
田思思还没回话，田夫人已道：“你十光叔叔名字是十光，但还有姓。”
“他姓什么？”田思思问。
十光自己回答：“我姓轩辕，轩辕十光。”
“轩辕十光！”田思思忍不住叫了起来，然后一下又捂住自己的嘴。
十光用力拍了拍胸脯，仿佛一点不在乎身上的伤，道：“没错，我就是如假包换的轩辕十光。”
“当年叱咤江湖的轩辕一光和轩辕三光，是你什么人？”田思思问。
“族人”轩辕十光只回答了两个字。
田思思又追问：“那是不是还有轩辕八光、九光？”
轩辕十光摇了摇头：“没听说过，轩辕四光倒是有一个。”
田思思又笑了出来，道：“他在哪里？”
“很久以前就失踪了”
“失踪？为什么会失踪？”田思思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轩辕十光叹了口气：“因为他和当年那个三光一样，是个逢局必赌、每赌必输的大赌鬼，后来赌友们干脆叫他轩辕输光。”
田思思笑得更大声，然后又捂嘴。
“很好笑么？”轩辕十光又瞪了她一眼。
“只是这跟他失踪有什么关系？”田思思故意装作止笑，可嘴角还是歪的。
轩辕十光道：“人们越是那样叫他，他就越不服气，就越要赌，还发誓若两年内赢下赌局，他们就必须叫他轩辕神光。”
田思思眨着眼睛：“要是赢不下呢？”
“那他就从此销声匿迹绝迹江湖”
“所以他就失踪了？”
“他两年内还是逢赌必输，等于连和赌友打赌的两年之约也输了，自然必须消失。”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七年了”
“你和他熟么？”田思思还是不依不饶继续问。
“他是我族兄，我自然认得他。”
“他是不是跟你一样是个满身肉肉的大胖子？”
“注意礼貌！”一直在旁边听的田夫人忍不住插口道。
“哦”田思思低下了头，可还是“咯咯”笑了两声，仿佛已暂时忘记田心失踪的悲伤。
“没错，他体型跟我差不多，我们轩辕家自古以来大块头就多。”轩辕十光道。
田夫人又道：“你们家也天生都是练轻功的料，即使块头大也几乎个个身轻如燕动如脱兔，‘燕子抄水’的本事没人练得比你们更好。”
这当然算是恭维话，轩辕十光果然咧嘴笑了一下，脸上露出得意。
“十光叔叔”田思思居然又开始问，“你既然不是胡人，脑后留那么长一条细辫干嘛，不怕打斗时被人抓住？”
轩辕十光歪起脑袋瞅她，像是不明白这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突然神秘一笑，身子前倾凑近她道：“因为这样有好处。”
“什么好处？”
“你有没有钓过鱼？”
“没有”
“那么钓鱼要钓饵总知道吧？”
“知道”
“如果打斗中有人忍不住要抓我的辫子，是不是必须靠近我？”
田思思一下就懂了，“然后你就可以轻易敲瘪对手的鼻子，对不对？”
“岂止鼻子”轩辕十光又挺直了身，“刚才那帮人里有两个就是这样被我一拳送上了天！”
“那轩辕四光是不是也留着那样一条辫子？”
轩辕十光摇摇头：“没有，他喜欢赌，却不喜欢打打杀杀。”
“那么除了吃喝拉撒外他有没有不赌博的时候？”
“总有的”
“你知不知道那样的时候他在干嘛？”
“知道，他只做一件事。”
“什么事？”
轩辕十光一字字道：“打造那种看起来很普通却能飞快射出去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