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戴权吃席
且说花轿进门后一刻钟。
宁国府正门便已经安静下来。
这时,身穿大红蟒袍的戴权,领着一众红衣内宦迤迤然地来到宁国府正门。
门房窗口,须臾便映出戴权那张白净的脸面来。
门头正在门房里面偷吃鸡腿,瞧见窗外露出一颗脑袋来,嘴巴立时大张,惊诧之余,鸡腿肉便被喷了出来。
戴权猛地一躲,鸡肉便喷出窗外。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恕罪恕罪。小的已经命人急禀府里老爷,公公是等老爷出来相迎,还是自行进去吃席?”
门头拿袖口擦拭着油腻的嘴巴,一面慌张地从门房迎了出来。
天爷哟!
里面席都开了,谁承想,还会跑来这么一个贵客?
“开中门罢,咱家今儿,是过来宣旨的,内相大人,顺道过来吃个席。”戴权旁边一位二十出头的红衣内宦,尖声说了一句。
少顷。
宁国府三扇门徐徐大开。
闻讯赶来的贾敬、贾珍、贾蓉爷孙三人,将戴权一行人给迎至仪门。
他们已经得知,是宫里给煜大爷的赏赐下来了。
“戴总管,您看,是要先吃席?还是吃了席,再宣旨。”贾敬半眯着眼睛,小小地开了一句玩笑。
戴权‘咯咯咯’地笑了一声,说道:“宣旨的天使却不是咱家,是咱家的干儿子,他宣完旨便要回宫复旨,咱家可以盘桓一会,叨扰之处,还请贾进士,多多见谅。”
“哪里哪里,戴总管能够赏脸,这是府里莫大的荣幸。”贾敬拱手谦逊一句,转而朝贾珍吩咐道:“把正堂的席位撒下来,设上香案。”
“贾进士,无须这般麻烦,一会将香案设在堂屋门前便行,没的让诸位宾客折腾。”
贾敬听后,当即点头应是。
而这一出,亦让各位前来观礼吃席的一众贾家老亲,惊得纷纷停下筷子,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起来。
今日四王只派了管事送礼,女眷都没有出席。
六公来了牛家、柳家、陈家。十二侯无一人赴宴。
倒是龙禁卫统领冯唐,因要值守宫门,遂派了长子冯紫英,携重礼前来祝贺。
能于今日赴宴者,多是瞧在贾敬的份上。
十二那日,是宁国府嫡长子的大婚之日,是故,宾客的规格自是很高。
诚然,贾敬给所有人都派了帖,不过是各自推诿有事,不能亲至诸如此类。
值得一提的是。
冯家是今天所有宾客中,送礼最重者,其次是牛家,再到大同总兵李信,亦命管事送了一份大礼过来。
冯、牛二家,超出了所有送礼者一大截。
以上,再没有一位官面上的人物,亲临或送礼祝贺。
正堂内。
牛继宗放下筷子,朝陈瑞文和柳芳低声道:“且瞧着罢,我观那位李煜不是好相与的,今日凡是不来赴宴者,必会被他放在心上。”
“裘良那个瞎了心的,一味往忠顺王爷身上靠,再过不了两日,便有他哭的。”
陈瑞文和柳芳皆是听得一头雾水,由年长者柳芳问了出来:“伯爷,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说道?”
“冯唐与我提过一嘴,军机院和内阁这两日频频于东暖阁陛见,便是因为在商讨给李煜的伯爵封号,都吵了好几天,今日戴权披蟒而至,想必,便是封赏的爵位下来了。”
“嘶!晋伯?不是有过传言,顶多也就秩三品,咋一下封了伯?”陈瑞文目如铃铛,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柳芳皱了皱眉头,对于李煜能晋伯爵,他倒也不会生出嫉妒之意,况且,人家那是真刀真枪拿命拼来的。
只是有一事他甚是不解,遂问道:“此事,缘何与裘良有关?”
“呵呵,上皇命李煜提督五城兵马司,而陛下又让李煜兼任锦衣卫指挥同知,掌管南镇抚司。
抛开贾与裘同属开国勋贵不谈,依你说,裘家在上司大喜之日,不说亲至罢,竟连一份礼仪都未曾送至,换作是你,你作何感想。”
“嘶!”
陈瑞文和柳芳这次,比听见李煜晋爵还要吃惊!
心头为裘良默哀的同时,亦是无比震惊。
五城兵马司提督,历来便是皇室宗亲、或国丈、国舅爷啥的挂个名头,顶多领一份俸禄什么的。这里面,着实也没啥油水可捞。
独独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方是让他们震惊的地方。
而让陈柳颇为吃惊的是。
李煜出身边军,按理说,进入京营方是首选。
哪怕他简在帝心,幸得陛下宠信,也应该是进入十六卫其中之一,亦即俗称禁军。
整个大明宫和皇城,是由约莫六万左右的禁军拱卫安全。
城外,即二十万的京营卫戍神京周遭。
除锦衣卫和龙禁卫。
大明宫的禁军系统分为亲直四卫,上十二卫,每卫人数约在三千六百人左右。
“依牛叔这般说,那李煜不是更应该进入京营,或者亲直四卫吗?缘何会进了这锦衣卫?”柳芳作为曾在边军效力过的京营出身,自是对军队的体系有所了解。
“莫非,是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白莲孽教有关?”陈瑞文不确定地接了一句。
“谁知道呢,咱们只管瞧好戏,正主儿来了。”
随着胸前挂了一颗大红花的李煜,迈腿进了仪门。
不可避免。
他李煜,现下就是广场最为亮眼的爷们!
一时礼毕。
李煜即跪在香案前。
戴权的干儿子,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升净手毕,即摊开一道玉轴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大同镇前锋营右军左千户斥候把总李煜,于和林大捷,阵斩鞑靼虏首塔里坦首级,功在社稷。此一战,迫使鞑靼遣使称臣,朕心甚慰。
着,晋李煜为一等安宁伯。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
等李煜伏首拜谢圣恩,高升随即又从旁边一位内宦手中接过两道告身。
“安宁伯,这是锦衣卫指挥同知及五城兵马司提督的任命告身,陛下有谕,着安宁伯两日后上任。”
李煜双手接过。
另一边,赖升早已拿了一票小额的银票,给每一位天使赏了茶钱。
高升遂朝干爹和李煜告辞离开。
“戴公公,你不随同他们一道离开?”李煜眨了眨眼,直勾勾地看着戴权将一张百两官票收进怀中。
戴权抬手一挥,咯咯笑道:“瞧伯爷说的,今儿是伯爷纳妾之大喜日子,咱家来都来了,理当吃顿便饭再走,怎么?莫不是,伯爷安排不下座位?”
李煜干笑一声,挠了挠头:“公公说笑了,哪怕是没有位置,我也给你挤出位置来。”
戴权只顾捂嘴笑,愣是扮作看不见安宁伯直勾勾瞧着他怀里藏银票的地方。
“安宁伯,关于这个封号,可是苦了陛下数日,祥国公曾进言,赐下克虏伯的封号,遂遭吏部尚书杨阁老反对,言说国朝没有克与虏两者地名,无迹可寻。”
“杨阁老遂谏言,伯爷于和林大捷,而和林别称和宁,遂提议平宁伯。”
“不想,陛下不为所动。”
“直至户部尚书宋阁老进言,即不要平字,安、是为定和稳也。提议陛下赐号安宁。陛下随即允了。”
李煜听后,暗暗忖道:幸好现在还没有乌兰巴托。
不然,岂不是要称乌兰巴托伯了?
随后,李煜和贾敬招呼着戴权落于首席。
却说贾珍,得闻李煜晋了伯爵,若说不眼热却是假的。
这会儿的他恨得牙痒痒,虽说那晚没有亲见是谁砸了他一板砖,致使他不能一亲芳泽。
但话又说回来。
偌大的府邸,除了他李煜,也就没人敢朝他贾珍动手了。
什么?你说敬老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非要是敬老爷的话,那就不是一板砖的事儿了。
而是拎着菜刀的太爷了!
“哈啾…”
连连打了四五个喷嚏,贾珍头昏脑涨,浑身难受。
“老爷,前几日下乡出诊的胡神医回来了,不若让小人陪同老爷,前去瞧瞧身子,可不好再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