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族祭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在微风中倾斜，落在一片生机的玄灵岛上。
小小的云舒监督着那头白玉蟾在灵田中劳作，突然，数道遁光穿过守护大阵，降临在青云山之外。
一名名长辈和族兄从灵舟或是灵梭上下来。
看到云舒，经过的时候，面露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名明眸皓齿的男子从一头三彩雉背上跃下，姜云舒看到了，带着白玉蟾跑过去，扑进姜云鉴的怀中。
“十三哥。”
后者伸手将她接住。
二人早在玄镇时就已相识，很是亲近。
“咚、咚、咚......”
从青云山上的祠堂处，传来九道雄浑钟声。
姜云鉴寻声目望，随即放下云舒，牵着她的小手，慢慢朝着青云山山上走去。
此刻，尚在洞府中修炼的姜云均听到钟声，也停下体内运行的《万木长青功》，睁开双眼，推开了洞府大门。
百余名身着黑色玄服的青云族人，缓缓朝着山腰处的祠堂汇集。
······
······
姜云均换上了一样的黑色玄服，等到他到了祠堂外的那片平地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族人。
他向一些平字辈的族叔行过礼，然后安安静静的寻了一处站着。
后面陆陆续续还有族人前来，有些互相相熟的开始低声交谈。
有些在外执行任务，久未回山的，则是不断惊叹于青云山的变化。
例如姜云均听到的那几声熟悉的声音。
“云祁你看，这里多出了这么多灵田。”
“嘿，云祁你再看那边，那里的灵气怎么如此浓郁，果然是二级下品的灵脉。”
“从这里望过去，恰好能看到灵植峰，咦？那上面怎么一片蔚蓝，难道全都种植的蓝楹花？”
“云祁，这些如果全部收获，这得多少灵石？”
姜云均循声望去，只见已经是练气六层修为的姜云山和练气五层修为的姜云祁走了过来。
一路上姜云山圆乎乎的脸上满是惊喜，张开的口就没有闭合过，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族弟姜云祁变的稳重许多。
姜云祁背负一柄长剑，比两年前长高了一些。
虽然对于青云山的诸多变化也很好奇，但还算克制，只是目光也随着姜云山的声音在四处流转。
“云山、云祁。”
见两人近了，姜云均低声喊了一句，听到他的声音，二人转头望过来，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快步向前，到了他的跟前。
“云山见过九哥。”
“云祁见过九哥。”
拱手行礼，一抬头，才注意到姜云均已经是练气七层的修为，姜云山眼中的喜色又变为一丝惊慕。
“九哥何时突破的练气后期？”
姜云均：“已经有两年，从空明岛回到青云山不久，便闭关突破成功。”
姜云祁再次拱手，道：
“恭贺九哥。”
姜云均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祁长高了不少，这两年剑术修习的如何？”
姜云祁腼腆的笑了笑：
“算是有些长进。”
兄弟三人自小熟悉，又一起在空明岛上挖矿数年，如今两年未见，能聊的事情很多，当即就交流起来。
当姜云均询问到这次回山之后，是否还要返回空明岛时，二人才出口：
“按照十三叔姜平南带给我们的消息，应该是不用，不过具体是否派遣族人去轮换，等族祭完成后，还得随五叔姜平清去事务阁见二叔姜平元，到时候才能完全确定。”
姜云均点点头，表示知晓。
随即转头又询问道：
“怎么没见到八叔公姜济烈、五叔姜平清、二哥姜云霆他们。”
姜云山憨笑着回道：
“我们刚刚抵达玄灵岛后，八叔公就被那群三彩雉吸引了注意，于是就决定先上灵兽峰去看看。”
“至于五叔和二哥他们，他们好像对青云山上的灵脉变化兴趣更大，走在后面，按理说，此刻应该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并肩出现，姜云均定睛望去，正是姜平清和姜云霆二人。
他还发现，前者已经是练气九层修为，后者也已经是练气八层修为。
只是五叔姜平清身上的气息还不平稳，应该是才突破不久。
“云均？你也练气后期了？”
姜云霆一出现，就看到了与姜云山、姜云祁站在一起的姜云均。
他小跑过来，直接搂过肩膀，拳头捶了几下后者的胸口。
“不错，气息浑厚，看来突破已经有些时日。”
此刻姜平清靠近，姜云均这才拱手行礼。
“云均见过五叔，见过二哥。”
姜平清和他们说了几句，然后便被几名族叔拉到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身影从人群中出现，众人有些讶然，是姜云轩。
由于这位十一弟长期在闭关当中，姜云均上次见到他还是在数年前，这次乍见之下，竟然发现他也已经是练气八层修为，气息还比二哥浑厚些。
姜云轩走近，与二哥姜云霆、九哥姜云均见礼，随即又向旁边的云山、云祈点头致意。
姜云山话要多些，久未见过这位十一哥，不停的询问，而后者时不时淡淡的进行回复。
而在其余几人的寒暄中，他也不参与，只是站在一侧，静静地听着，偶尔提到自己时，才有所反应。
姜云霆从小就知道他清冷的性子，也不在意，继续与云山、云祈等人攀谈。
随着时间的推移，祠堂外汇集的族人越来越多，姜云均也与一些长久在岛外执行任务，许久没见的族人一一打过招呼。
很快，两大一小三个人出现，正是姜云鉴、姜云舒以及半路碰到的姜云菁。
在他们之后，一个浑身冒着煞气的黑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姜云初！
几人眼中一凛，脸上恭敬起来。
而姜云初到了此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身上的煞气也被驱散了些许。
走过去后，姜云霆、姜云均、姜云轩、姜云菁、姜云鉴、姜云山、姜云祈，包括小小的姜云舒等数名云字辈的族人，向其拱手齐声开口道：
“大哥！”
······
······
时间来到正午，但天空中的乌云并未消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变大了些。
雨滴落在祠堂的黑瓦上，落在前方的青石板上，落在一片玄色，落在诸多青云姜氏族人的发丝之间。
在二叔姜平元与十余名济字辈的叔公到来后，在场的族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按照字辈排序，依次在祠堂前站好。
姜平元走到众人前方，转过头扫视一圈，一名名族人神色肃穆，就连排在最末尾的姜云舒也在雨中站的笔直。
此刻，周围没有一点人声，只有雨滴落下的声音，与从远处吹来的风声。
从空中落下两道人影，皆身着同样的黑色玄服，正是姜济渊和姜济喻。
姜平元从前方退下，站在众多族人之中。
姜云均同周围的族人都一样，抬起头，目光聚集在最前方的三叔公姜济渊，和七叔公姜济喻身上。
但他们落下之后，并没有转身看着众多族人，而是一直面朝着祠堂内部。
全场寂静，大概过了十几息的时间，一道清瘦年迈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走出。
当姜世安现身，姜济渊和姜济喻带头单膝跪地，一手杵地，一手放于膝盖。
在他们后面，一片黑色齐刷刷的相同动作，这一刻没有人使用灵力隔绝雨水，而是任由它们打湿自己的发丝、衣衫。
姜云均抬头看去，看到一串雨珠从祠堂外的飞檐上落下，在地面一个小小的水洼里激起数道涟漪，形成一个又一个相互包容的圆圈。
就在这些圆圈的旁边，他看到了极其认真的世安叔祖，那双沧桑的眼眸中情绪复杂，但依旧明亮。
雨声中，众人齐声道：
“玄灵岛，青云姜氏后辈子弟，见过世安族叔。”
“见过世安叔公。”
“见过世安叔祖。”
声音洪亮慷慨，姜世安平静的接受所有族人的行礼，接着他在最前方，转身，同样的单膝跪地，面朝祠堂。
他双手向上摊开，神情敬慕，无视落在身上的雨水，体内灵力稍动，下一刻，便从祠堂内部飘出一张等身画像，其上的人影身着与他们同样的黑色玄服，一手持剑，一手后负，脚踏青云，眼睛望着天空一角，整个人作飞跃状。
正是青云姜氏第一代老祖，姜玄灵。
画像漂浮在半空，好似一个真人，姜世安望向这熟悉的人影，缓慢而坚毅的开口道：
“姜氏后辈子弟何在？”
“济字辈族人，姜济渊、姜济喻、姜济烈、姜济······”
“平字辈族人，姜平元、姜平衍、姜平清、姜平......”
“云字辈族人，姜云初、姜云霆、姜云均、姜云······”
“后辈在。”
姜世安：“随我复诵祖训！”
此话一出，所有跪地的黑影都将身体挺直，眼神坚毅的看着最前方漂浮在半空的老祖姜玄灵的画像。
随着姜世安的开口，一阵由沉默逐渐变得震天撼地的声音响彻整座青云山。
“今入宗祠、即尊祖训，清风为证、山川为鉴，姜氏子弟，玄灵立誓。”
“阴阳初始，心归青云，血脉一承，共尊同祖，亲亲以礼，敬长护幼。行五戒：戒妒，戒急，戒堕，戒荒、戒淫；并五举：举族、举长、举道、举心、举本。”
“今日之青云，即来日之青云，护我青云，至死方休。”
余音了了，环绕宗祠。
完整的一段声音，伴随着清风逐渐往山外传去。
“今入宗祠、即尊祖训，清风为证、山川为鉴，姜氏子弟，玄灵立誓：阴阳初始，心归青云，血脉一承，共尊同祖，亲亲以礼，敬长护幼。行五戒：戒妒，戒急，戒堕，戒荒、戒淫；并五举：举族、举长、举道、举心、举本。今日之青云，即来日之青云，护我青云，至死方休。”
“护我青云，至死方休。”
祖训从是所有姜氏族人进山后，需要记住的第一件事。
每一名族人，都在名字录入族谱时，跪在老祖姜玄灵画像前以心神承诺过，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他们的血肉之中。
青云姜氏的祖训，也是所有青云族人的行事准则，不可违背。
随着姜世安的起身，所有族人在姜济渊和姜济喻的带领下，也都站起来。
姜世安拿出一本厚厚族谱，将之放于老祖姜玄灵画像下方。
这时，姜济渊以当代族长的身份，从族人中走出，面朝族谱，躬身拱手。
下一刻，族谱自动翻开，每一页都是一名族人的名字、字辈排序和容貌。
所有人都看着，那些名字被标红的，皆表示已经身故。
姜云均抬头望着，目光炯炯，一位位先辈的容貌在眼前划过。
最前面的老祖姜玄灵与其后世字辈的大多数先辈，他没有见过。
等到了济字辈，他才发现上面的族人自己逐渐熟悉起来。
济字辈身故的许多，平字辈少一些，直到族谱翻动到自己的云字辈。
几乎每一个画像代表的人都在自己身边。
这一刻，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血脉相连，相似的容貌，特别是那双眼睛，几乎都有着相同的眸子。
因为血脉相同，所以他们守望相助。
所有族人在族长姜济渊之后，都沉默的躬身拱手。
直到前者起身，才都又恢复肃立。
接着，姜济渊朗声开口道：
“立族两百年，传承“玄世济平云”五代，今有族人百余八人，青云灵脉得入二级，特此告慰先辈。”
“贡香！”
位于青云山山体内的灵脉被阵法牵引，此刻磅礴而出，灵气聚而化形，变成了一条在半空盘旋的淡金色蛟龙。
就在龙首下方，姜平元拿出一把焚香，散于每名族人手中三支。
姜世安挥手间，老祖姜玄灵的画像和族谱都飞入祠堂，复归原位。
而那条淡金色的蛟龙也在整座祠堂上空盘旋数圈之后，轰然破散，化作一团精纯的灵气把众人包围。
接着，姜世安挟裹一部分灵气率先踏入祠堂内部，在他身后，姜济渊、姜济喻、姜济烈、姜济合以及其余的济字辈的族人依次排列，等他们都持香进入之后，平字辈和云字辈的族人紧接而上。
姜云均跟在几名族兄身后，恭敬的持着手中的三支焚香，灵气烟雾升腾，眼神肃穆至极。
他迈步踏入祠堂时，偏头看见两侧分别写有：
“会日月山川周而复始悟天地之气。”
“感草木兴衰光阴流逝参枯荣之理。”
随后，他手持三支焚香，走进了祠堂的大殿之中，在一片黑色玄服中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