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别
经过几天的治疗,曾太奶奶的伤情有所好转已经退烧了,伤口也在开始愈合,人也日渐清醒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少了。老中医每七天过来给太奶奶号一次脉开不同的方子调理身体。平日带着学究医生一边给伤员看病一边教他怎么把脉问诊,怎么望闻问切,如何开方。空余的时间就带学究大夫到山上荒地边找能治疗伤病的草药。
一时间采草药成了队部除了警卫排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大家都在老中医的带领下找草,做草药。队部的院里屋顶上都成了晒药场,做药的地方。村里的石匠也给队部做了几个脚踩的,手砸的撵药的石碾子。大家分工合作有晒药的,有切药的,有撵药的。可就是没有装药的东西。曾太爷爷和团长看着大家干的热火朝天却没有装药的家伙有些犯愁。老中医不慌不忙的对他俩说:“不急,村里有个木匠山娃子他爹也认识。让他去说道说道,那木匠应该会给打个药柜子。团长您给找个阴凉不潮湿的地方放柜子就解决了。”
曾太爷爷胸有成竹的说:“这个好办,俺去和木匠说就行。俺现在就去。团长让山娃子带枪跟俺走一趟行不?”
团长痛快的答应了:“这个法子好。你就带山娃子去。”
曾太爷爷冲院里喊了一声:“山娃子过来。”
太爷爷应声跑向了曾太爷爷:“爹,您喊俺什么事?”
曾太爷爷和蔼的看着太爷爷:“你带上枪跟俺去趟安全区找那个村头的木匠,让他帮忙打一个中药柜子。”
太爷爷应了一声,回屋拿上枪就跟太爷爷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交代我看好曾太奶奶。我答应了转身往屋里走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我:“平安。平安。”
我环顾四周看见团长站在院子里看众人热情高涨的忙活着欣慰的笑。老中医和学究医生在院子里拿着一本草药书对照着辨别草药,老中医边讲边拿着一颗草药让学究医生闻闻,再用嘴咬一下记住味道,特性。其他人都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的干活没有人在喊我。我觉得可能是这些天照顾曾太奶奶累着了出现了幻听,使劲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还没迈进门框那个声音又在我耳边想起:“平安,平安,醒醒。醒醒。”
我恍惚间看见团长、学究医生、老中医和一些战士都往我这边跑,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听见耳边说:“理子,你说平安是不是烧坏了,怎么成天到晚的就是睡,怎么叫也叫不醒。还竟一惊一乍的吓唬人。”这是胖子的声音,我试着睁开眼眼睛像被黏住了一样。
“不知道啊。这都两天了,睡得时间比醒着的多,没事还老喊什么曾太奶奶,太爷爷的。”这是林理的声音,我想睁开眼睛就是怎么也睁不开。
杨涛认同的小声说:“昨天晚上我上厕所,这小子在那闭着眼睛大喊让你敢伤害我曾太奶奶,我砍死你丫的。还有矮倭子狗腿子来了快跑什么的。咱屋黑灯瞎火吓我一激灵。我给他测了个温39度,弄他吃了点退烧药才安静点。”
小胖试探的说:“是不是他发烧前看那些战争资料看多了。这一烧都当梦做了说梦话呢。”
哥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有可能认同的点点头。
林理提议道:“平安再不醒,咱们把校医叫过来给他看看吧。他这个子这重量我可不想再抬他了,上次累死我了。”
“我看行。这几天雪就没停过,下面一层冰上面盖着雪,走路都滑,这抬着他走到一半,脚底下一滑再把他扔出去磕坏了。”
“那咱们再叫叫他,再叫不醒我去叫校医。”杨涛说着走到我床前推推我叫道,“平安,平安。你醒醒。”
我努力睁开眼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宿舍的白炽灯光刺的我眼睛不舒服,我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睛。虚弱的问:“叫我干什么?”
“哥们,你醒了就好。你昏睡了两天了。吓死我们了。”杨涛长出一口气。
小胖端过从食堂新打的粥走过来问我:“平安,你两天没吃东西。我们在你昏睡的时候用勺子给你喂了几次水和药。你坐起来喝点粥,我们再给你量个体温吃点药。”
我慢慢坐起来,林理将靠垫垫在我后背上。小胖把饭盒端到我面前。我端起饭盒把粥一饮而尽,一饭盒温粥下肚我觉得我的病好了一半了身体舒服多了。哥几个估计是没见过哪个发高烧的病人还有这么好的胃口,像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小胖拿起一个馒头递到我面前:“这还有馒头你吃不吃?”
我抓过馒头,环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酱豆腐咸菜之类的。小胖问我在找什么,我说:“有没有酱豆腐或者咸菜。”
林理从我桌子上拿了一个饭盒盖递过来,上面有从食堂早上打的咸菜和酱豆腐,放了半天的酱豆腐被风吹的有些干巴了。但不影响吃。我用筷子把酱豆腐夹进馒头里咬了一大口,杨涛给我端了杯水过来让我慢点吃。我一边吃一边说:“还是这大白馒头好吃,在那边吃的那棒子面和野菜汤子吃的我都快大便干燥了。”林理伸手摸了摸我额头,让小胖那温枪给我测测。小胖测完看了眼温度一脸茫然的说:“退烧了啊现在才37度5。不算高啊。真把脑子烧坏了?”
我一听说我把脑子烧坏了嚼着馒头回怼了小胖:“你丫才把脑子烧坏了呢。”嘴里的馒头渣子差点喷小胖一脸。我突然想起来他们不知道我一发烧就能梦见烈士亡灵的事。话锋一转,笑着说:“胖儿,你说的对。我刚才确实脑子有点烧晕了在说胡话呢。我是做梦见我竟吃棒子面了。”
“没事,我明白。我不会跟你这病人计较的。你这两天温度都在三四十度,吓死我们了。我们哥几个都怕你挂了。”
“谢谢哥几个。来亲一个。”我故意逗他们,要拉着他们三个每个人亲一下,仨人闪开一起笑骂道:“赵平安你丫变态吧。”
笑过之后,我有点担心曾太奶奶、曾太爷爷和太爷爷。虽然他们在我生活的世界里已经去世几十年了。但在梦里短短的相遇让我感受到了他们的爱,和淳朴。我想和他们说声再见。告诉他们此生能做你们的子孙我很幸运。我很清楚烧退了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这次醒我就再也梦不见他们了。
杨涛他们三个把药和处方放在我桌子上,告诉我怎么吃,一次吃多少嘱咐好后就去上课了。我吃完馒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头也没有之前那么晕了。我只想再回到梦里和他们道个别,看看曾太奶奶、曾太爷爷、太爷爷、团长、老中医和学究大夫怎么样了。梦里一晃就是十几天的相处,这段时间里经历对于来我来说太珍贵了。
我趴下了床铺吃了药后为了这一下午能睡觉再次梦见太爷爷他们,想着各种办法让自己快速入睡。起初我上床躺在床上看着各种平时能让我秒睡的书想引起困意,不但不觉得困反而越看越清醒。又下了床想着开开窗户穿着短裤背心让寒风吹进屋里把我再次弄病了就又可以睡了。开着窗户我站在窗前冻的瑟瑟发抖,感觉整个人都快冻失温了也丝毫没有困意。关上窗户,我在宿舍做俯卧撑,蛙跳,深蹲,高抬腿跑出了一身汗依旧没有睡意,无奈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我重新躺在床上,带上耳机放着英语单词,嘴里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一百只羊......二百只羊......三百只羊......八百只羊......
耳机里的英语都听完了我仍然没有睡意。神呀!我只想睡觉,只想和我的亲人们道个别怎么就这么难。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发呆。想着能睡着的方法,转头发现放在枕边的手机。对呀!上网查快速入睡的好办法。我先打开网页在搜索栏里打上了‘快速睡眠的办法’。网页上出现很多条结果。有泡脚的,有按摩的,有广告推销褪黑素的、有让做冥想的,有打坐的总之就是五花八门硬是没有能对上我这门的。
我不放弃,继续在短视频里搜,出来的结果和网页的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一个会动,一个只有字和图。还是没有一个能对上我这门的。
这么一折腾不知不觉的林理他们三个下课了。进屋见我在床上躺着玩手机三人安心了,杨涛放下书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说:“这下踏实了,这小子算是活过来了。头还有点热吃点药估计明天就没事了。”
杨涛那只在室外零下十几度冻红的大冰手往我额头上一放,就如同刚烧红的铁块瞬间放进冰水里滋啦一下子就降温了。当他的手按在我额头的时候,我的脑仁感觉滋啦一下被冰的生疼生疼的。我从床上窜起来,尖叫道:“我去!冰死我了。疼的我脑瓜子嗡嗡的。”
林理和小胖看见我的样子站在一边哈哈大笑。我的举动把杨涛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也跟着他俩笑起来:“早知道你发烧这两天我们还带你去什么校医院啊。把你的脑袋塞雪里降温不就行了。”
我伸手够着要锤杨涛一下笑怼道:“孙贼,行。等你丫发烧了我就把你塞雪里。”
林理端过水杯递给我说:“你俩别闹了。平安你多喝点水。这几天竟昏睡了,也没怎么吃东西喝水。你先喝点水,晚上我们去食堂看看有没有面条什么给你打点回来。”
小胖拿起我的饭盒去卫生间刷干净放到我桌子上说:“这几天的笔记我们都帮你记了,你在屋里养病的时候可以看看,有什么不会的下课回来我们给你讲。”
我接过笔记本翻开看了看,三个人的字迹七扭八歪的躺在我的笔记本上,不过记得倒是挺详细的。
“你们帮我再请几天假,我还是不太舒服。想再歇几天。”我放下手里的笔记扭头跟他们三个说。
“放心吧,早就请好了。你这两天烧的昏天黑地的时候老师就过来看过了。早就批了你一星期的假,你就在屋里好好躺着吧。我们几个给你轮流打饭回来就行。”小胖和林理附和的点点头。
其实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去上课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还是不甘心没有和太爷爷他们道别。每次发烧做的梦都会看见那些战士的英灵。但都不能像这次这样真实,可以说话,可以一起生活,可以一起经历战争的残酷。我们本身是家人,只因现实生活中天人两隔无缘一起生活。经过在梦里的朝夕相处后,他们对我来说的不再是爷爷口中讲得那个虚无缥缈的人。而是实打实的站在我面前有血有肉有感情可以互动的真是的家人。
这次醒了之后我再也没再梦见过太爷爷他们,后来我病好了。没有理由再赖在宿舍里做梦了。周末回到家里,我和爷爷说起了我的梦,爷爷没有太多惊讶。默默地走向抽屉拿出了家里的老相册打开,给我指着里面有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是曾太奶奶和我爷爷、我奶奶抱着我爸爸照的。
照片里的这个小老太太比我梦里的曾太奶奶略显老。可身板依旧是直挺挺的坐在凳子上,高高的衣领遮住了她的疤。衣服仍旧是那么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我好奇的问爷爷为什么没有曾太爷爷,爷爷看着照片告诉我:“你曾太爷爷和你太爷爷在一次出去办事儿,要到安全区找个木匠打药柜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敌人,你曾太爷爷为了保护你太爷爷被敌人杀死了。”我的脑袋嗡的一响,那不就是在我梦醒之后的事吗?
我让爷爷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爷爷陷入了沉思开始回忆曾太奶奶给他讲的这段往事:“那年深秋,矮倭子带着几个狗腿子十来个人到村里搜我爹。那年我爹才19岁,虽然岁数小。但也是一年多的老兵了。他枪法特别准,脑子又灵。就这一年里弄得矮倭子和狗腿子鸡飞狗跳的,消灭了不少敌人和据点炮楼。矮倭子就想把我爹抓住弄死。可我爹就像那水里的泥鳅滑不溜手的抓不住。袭村那天是我爹去县城替队部给地下同志传个话,工作完成了回队部汇报完工作。他们团长让他晚上回家看看我奶奶,顺便告诉我奶奶我爷爷晚上在队部开会讨论鬼子这几天扫荡怎么转移乡亲们去安全区的事不回去睡了。回家的路上却被一个汉奸在暗中看见了。汉奸把我爹回家的消息告诉了矮倭子,当晚上矮倭子就带着狗腿子十几个人来袭村了。我奶奶让我爹从玉米地里跑去队部通知团长带人过来打敌人。矮倭子到了咱家,没找到我爹就把我奶奶砍伤了,我奶奶疼昏过去才逃过一劫。我也给你讲过,因为这次逃跑通知队伍你太爷爷在翻墙的时候腰受了伤,以后每年阴天下雨劳作的时候腰都会疼。团长让一排排长带着我爹去村里救乡亲把十几个矮倭子都消灭了。救出了我奶奶。可当时缺医少药矮倭子把药都封锁起来,我奶奶伤口又发炎化脓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再得不到药物的救治就会丧命的。我爹就找了一个同村的老中医,说是祖上是御医祖传的中医手艺。老中医救活了我奶奶。也成为了全队部伤病员的希望。老中医就带着队部的战士去山上地里采药。不采药的时候就教卫生所的大夫中医知识。药采的倒是挺多,可就是没地装。”爷爷说的这段事情都是我在梦里梦见的,难怪爷爷听完我说的梦一点都不奇怪。
爷爷继续说:“这时候老中医说村里有个木匠能做药柜子,我爷爷就带着我爹去安全区里找那个木匠。一路上他俩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矮倭子发现。大白天的不如天黑了好走。一旦被发现安全区里的战士和百姓们都会被暴露。矮倭子就会集结大部队报复性的屠村。我爷爷和我爹一路机警的总算走到安全区找到了木匠,我爷爷把老中医的想法和木匠说了,木匠爽快的答应了。说好日期过来拿。就在回去的时候,走到一半路得时候,经过村边的大路和矮倭子遭遇了。我爹枪法再准也是重拳难敌四手,当时的枪又是打一发上一次趟,敌人是打好几发子弹上一次趟。一时间十几发子弹都打了过来。即便我爹手速再快也做不到一次打好几个敌人。我爷爷又不会开枪出来时连枪都没带,腰里就别了几个手榴弹。矮倭子和狗腿子的枪又比咱们的先进。我爹和我爷爷眼看着敌人越逼越近,我爷爷偏在这时腹部被矮倭子的子弹打伤了。他为了保住我爹的命,让我爹赶紧跑回队部找人救他。我爹刚开始不肯走,我爷爷用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到路边的玉米地里,拉开了两个手榴弹扔向了矮倭子。他毕竟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扔出去的位置不够准确杀伤力也不够,只能炸伤敌人但不能致死。为了能给我爹争取更多的时间,我爷爷忍着剧痛捂住伤口引着敌人往相反的方向跑。血就顺着手指缝往下流一路都有血迹。我爹跑到一半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巨响,他以为我爷爷同矮倭子同归于尽了。他忍着悲痛跑到队部通知了团长。当团长带人到了事发地消灭了矮倭子之后,我爹在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嘴里叼着烟袋锅子满身是血的我爷爷的尸体。他不是和矮倭子同归于尽,看着现场的炸痕和被炸伤的矮倭子。我爹才知道,我爷爷为了给他争取时间故意扔手榴弹吸引敌人追他。直到最后一颗扔完,我爷爷也没力气再跑了,算计着我爹也跑的差不多了。找了棵老槐树坐下了,从怀里掏出了他的那杆老烟枪,放到嘴边点上抽了两口。我爷爷知道矮倭子追上来必死无疑,他没有害怕而是视死如归。他作为村里的一个党高官,为了党为了人民,为了组织他从入党那一刻起就已经视自己的生命如牛毛了。”
爷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爷爷就坐在老槐树地下抽着烟袋锅子,喘着粗气,血还在不断地从他手指里流出来。看着矮倭子怒气冲冲的朝他跑过来,狗腿子跑到我爷爷面前上来就给他一脚踹在他胸口上。我爷爷没坐住倒在地上,他老人家很有骨气,认为在敌人面前宁可站着死也不坐着忘。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剧烈运动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只能靠在老槐树下把瘫软的身体支撑直了。就算死也要坐端正了,坚决不能倒在敌人脚下死去。
他倒在地上吃力的试着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狗腿子又给了他几脚。我爷爷不服输的用尽所有的力气咬紧了所有的牙爬了起来费劲的挪坐到老槐树下,坐正了身体靠在树干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矮倭子狗腿子不屑的掸掸身上的土,捡起他的烟袋锅子填上烟丝点燃继续抽着。狗腿子问他我爹去向他不说。矮倭子最后急了几个人用刺刀在我爷爷身上扎了三十几刀,肉都扎烂了肠子都挑出来了。我爷爷断气时脸上是笑着的,烟袋锅子还叼在嘴里血顺着烟枪往下流着。他应该是相信我爹能平安找到团长带着队伍杀过来的。他始终没有喊一声疼。我爹找到他的时候想从他嘴里把烟袋锅子拿出来,费了很大力气才掰开他的嘴把烟袋锅子拿了出来。铜烟嘴上都是血,擦干净后能清晰的看见牙印。可想而知我爷爷当时有多疼。我爹一生气把最后一个被炸伤投降的矮倭子给一枪崩了,回到队部办完丧礼之后被关了禁闭。
我爹将我爷爷的肠子双手捧着装进他的腹腔里,脱下自己的衣服裹在腹腔外面系紧怕肠子掉出来。然后抱起我爷爷回到了队部请卫生所的大夫给我爷爷把身上的刀口和刨开的肚子都缝上了针。我们老家有个规矩人走了要有全尸不能不完整。卫生所的大夫缝好后告诉我爹矮倭子捅了我爷爷37刀内脏已经没有完整的了。致命的一刀把肺扎穿了。他的牙齿因为疼痛咬着铜烟嘴硌掉了两个。我爹听完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却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大喊大叫的喊爹。整个队部的战士看见我爷爷血淋淋的尸体被抱进来的时候已经愤怒不已,听完大夫的讲述都已经泪流满面了。我奶奶在病房里听见这个噩耗已经哭晕了好几次。我爹擦了擦眼泪起身进屋给我爷爷擦了擦身上、脸上、头上的血渍和土。把他身上弄干净,团长给我爷爷找来了一身新的没有袖章胸章的军服和新鞋新袜给我爷爷换上盖上布单子。整个院子的战士在一声响彻山谷的敬礼声中集体给我爷爷敬了军礼这是他们给我爷爷的最高敬意了。”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眼泪了。双手紧紧抓住裤子呜呜的哭了起来,爷爷爱抚的拍拍我的后背。我不敢想象当时曾太爷爷是有多痛苦,太爷爷是怎么抱着满身是血的曾太爷爷进的院子。
爷爷说的这个场景仿佛我又回到梦里亲身经历着这一切,站在这群人里看着太爷爷为曾太爷爷擦身换衣全团战士齐刷刷的站在院里经历。曾太奶奶悲痛欲绝的样子,身上的刀伤还没有好虚弱的身体承受着这么巨大的打击。我从来没有如此痛彻心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