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缝尸入殓
天还没黑，但启水城的街道上除了官兵和被扣押的人，就没有其他行人了。
在一队官兵的护送下，秦尘和方吉再次回到了知府府邸。
庞旭林早就在门口候着，见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秦尘，他微微一愣，说道：“说好的缝尸匠呢？”
方吉指了指秦尘，说道：“他就是。”
庞旭林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秦尘上前一步，神色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拜见大人，小的便是缝尸坊里目前技艺最好的二皮匠了。”
庞旭林疑惑地看了一眼方吉。
方吉平静地说道：“人手不够，于是借了他一身衣服，想让他帮一手，结果就被你的人给拉到府上来了。”
庞旭林哈哈一笑：“原来是个误会，无妨，只要能将……兄长和侄子安顿好就行。”
也许是提及去世的亲人，原本豪迈颇有些粗犷的中年男人脸上又流露出几分悲伤神色。
走进府邸，七拐八绕之下，秦尘被带到一座偏堂里面。
在这里，摆放着两具尸体。
其中一具他很熟悉，脑袋和身体搬了家，嗯，是他的手笔。
另外一具尸体浑身焦黑，不成人形，看不出本来面貌。
庞旭林看着这两具尸体，哽咽道：“我的哥哥原本打算将启水城治理成富饶之地，给百姓们一个安家乐业的住所，可惜……该死的虎头陀，竟如此狠毒，更可怜的是我这侄儿，有壮志雄心，却英年早逝于此……”
秦尘忽略对方那些带有表演成分的话，而是拱手道：“庞统领，令兄尸体被毁坏的厉害，还麻烦找一些完整干净的猪皮来。”
庞旭林摆手道：“猪皮哪配得上我家哥哥，牢里关着这么多山匪，用他们的皮来承受我哥哥的痛苦吧。”
看着对方就要下令的样子，秦尘连忙说道：“不可，猪皮完整且厚实，人皮脆弱且碎小，如果庞统领也不想令兄的遗容上有着许多针线的话，那还是请拿干净的猪皮来。”
庞旭林思索一番，最后还是点头道：“那便依你。”
秦尘看着尸体，有些犯难道：“另外还有一点我需要提醒庞统领，尸体面容被毁，我只能用黄纸盖在上面，没法还原其本来样貌。”
庞旭林眼睛一瞪，怒道：“人皮也不行，还原样貌也不行，就你这样还算缝尸坊里手艺最好的人？”
看着气氛有些不对，方吉连忙打圆场说道：“唉，庞统领，知府大人面容已经被烧毁，手艺再好的缝尸匠也没法变出一张脸来啊，人家是缝尸的，不是易容的。”
庞旭林喘了两口气，冷哼道：“那行，要是最后我哥哥看上去还是如此这般，哪怕有方队长在，我也要惩治你一番。”
这番威胁的话语，秦尘还没什么表情，方吉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好哇你个家伙，向我借人的也是你，现在提高要求的也是你，最后弄不好了，还要当着我的面惩罚别人。
这让我方吉的面子往哪搁？
庞旭林没有去看方吉的脸色，转身便离开了这处偏堂。
方吉安慰秦尘几句之后，也是离去，将偏堂留给秦尘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家丁送来一叠洗净的猪皮。
想来庞旭林还是有些在意，这些猪皮还是小猪的皮，光滑稚嫩许多，上面的猪毛都被刮干净。
秦尘砸吧了下嘴巴，没想到还是干回老本行了，他将从客栈带来的工具箱里将用具一一取出。
然后拿出四根白蜡烛，在偏堂的四个角落里点上。
烛光幽幽，照的影子在墙壁上晃动。
除此之外，他又拿出三根线香点燃，然后插在地砖的缝隙当中。
“清香袅袅，望你吃饱。”
秦尘低声念叨一句，然后开始缝制起眼前两具尸体来。
至于魏平杰和田林的尸体，并没有被一众手痒的缝尸匠缝制入殓。
方吉是打算将尸体最原始的样貌送回到上京城，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魏平杰的老爹看到这副惨样的儿子，估计会当场气的吐血吧。
收敛思绪，秦尘开始专心手里的工作。
……
半晌后。
庞旭林再次来到偏堂。
看到躺在平板上的两具尸体，他神情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知府的尸体因为被烧毁的厉害，秦尘也没办法将其还原成生前的模样。
不过在穿戴好服饰，又用猪皮修补烧毁的部分，脸上再盖上一张画满不明意义符文的黄纸。
猛的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大活人躺在这里睡着了。
至于庞正，看着就更像活人了。
要不是凑近看还能发现脖子那一圈的细密黑线，还真难发现这具尸体的真正死因。
庞旭林沉默许久，最后叹道：“当真技艺高超，我哥哥和侄儿能以这副样子下葬，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吉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抱着胸说道：“庞统领可满意？”
“如果不是知晓他们已经死去，我还以为是两个大活人躺在这里，满意，相当满意。”
“既然如此，那还请让我们离开启水城，我已经折损四名成员了，如果还不能按时完成丞相的任务，那下一个需要缝尸匠入殓的人，就得是我了。”
庞旭林眼神闪烁一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方兄，你发信给上京城，不知道羽林军何时才能赶到？”
方吉怔了怔，思索一会儿之后才说道：“短则两日，长则三日。”
庞旭林笑着指了指上方，说道：“今日天色已晚，难道你们要趁着夜色出城？不如在城中待到明日再离开。”
说完他收起笑容，叹气道：“也是出此变故，不然定会摆上宴席送别方兄。”
方吉摇头道：“宴席倒不必，倒是送些弓弩更合适。”
“那可不行，库房里少一具弓弩我都会被问责。”
“呵呵。”
方吉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秦尘也觉得庞旭林演的太过了，这一对兄弟把启水城当成后花园一样。
城中百姓商户都被压榨成掌柜都要装成小厮了，结果还在这说着什么狗屁话。
两人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连庞旭林提出吃过晚饭再走的提议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