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故人
吴东鼓起勇气给心怡发送了一条求助信息，心怡很快就发来几条长语音来指导吴东该怎么做，吴东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后来就连心怡自己也给说急了，直接打了一个视频过来。
吴东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换好体面点的衣服接通了视频，视频对面的心怡穿着居家服，带着一副黑框大眼镜，看上去正在家里。
“抱歉啊心怡，这么突然打扰你，我家潇潇下午有场比赛比较赶，所以就冒昧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比赛那肯定是第一位的”
在心怡手把手的指导之下，吴东倒是懂了该怎么编辫子，怎么把头发盘起来，只是还是老问题：脑子会了，手没会。
被吴东当做小白鼠的潇潇白眼都快翻上天去，小脸蛋憋得通红，像一个熟透的苹果随时就要炸开来。吴东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心怡的急脾气也发作，直接挂掉视频就要亲自来给潇潇编头发。吴东还在犹豫着这样做到底是妥还是不妥、到底要不要发地址给心怡的时候，就收到了心怡已经上路的信息。
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为，让吴东感受到了严肃老师般的威严，而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小学生。
没过多久心怡就来到了吴东所居住的小区，还带了给潇潇准备的小礼物，一下子就博得了潇潇的欢心。之后也是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解决掉了困扰吴东两小时的难题。
“真是谢谢你了心怡，如果不是你我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应该的应该的，诶潇潇等会是参加什么比赛来着。”
“足球比赛，离谱吧，这么小的年纪都要踢比赛了。”
“是几点开始呢？”
吴东看向潇潇，问道：“潇潇，今天下午的比赛是几点开始呀？”
“老师说的是三点。”
“三点？！”吴东看了下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两点半，“快来不及了，潇潇快准备出发，心怡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下次到基地再感谢你。”
吴东火急火燎地拉着潇潇准备换鞋，如果比赛是三点开始，那现在早就开始热身了，从家里打车过去还得十多二十分钟，首发估计是赶不上了，但至少要拿到出场机会才行。
“我开车来的，我送你们吧。”心怡叫住了吴东。
吴东犹豫了，“这样影响会不会不太好。”他是指对心怡的影响。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快跟我走！”吴东和潇潇同时被心怡的这股强势给震住，父女俩乖乖便乖乖跟着心怡走了。
一路上心怡坐在驾驶座风驰电掣，吴东和潇潇坐在后座，吴东一只手举起扶着把手，一只手死死抱住潇潇。
平时打车都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生生被心怡开到十多分钟，在三点之前到达了少年宫停车场，吴东和潇潇都还保持着一脸惊恐，惊魂未定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心怡一边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尬笑着对后座的两人抱歉，“平时性子比较急，所以我家里都不准我开车上下班。欸还愣着干嘛，快下车啊。”
“对对，快下车。”吴东清醒过来，拉着潇潇就赶忙下车。
吴东抱着潇潇快步向足球场奔跑，心怡停好车后也跟在他们身后。
此刻的少年宫足球场上，比赛两边的小队员们还在场上热身，看起来并不算太晚。
教练注意到了抱着潇潇匆忙跑来的吴东，并没有责怪之意，而是微笑着对吴东点点头，让潇潇先去换装备热身。潇潇队伍的教练是一个年轻人，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和壮实的身体，就像当初的许鹏一样，或许是他知道吴东职业的缘故，他对吴东和潇潇都非常友好和客气。
吴东把潇潇抱到一旁坐下，自己则蹲下身子开始给潇潇换鞋子系鞋带，他低着头对潇潇叮嘱道：“虽然你爹我啊是踢球的，但没怎么在踢球上教过你，这是我的失职，但是你等会上了场可别给我丢脸，记住了吗？”
潇潇腼腆地嗯了一声，吴东抬起来头来和潇潇对视了一眼，脸上不自觉露出慈祥的微笑，“但是要注意安全喔，不要把别的小朋友撞坏了，爸爸可赔不起医药费。”
在旁边已经站了许久的心怡听到这句话笑出了声，吴东这才注意到身边一直有个人，有些尴尬地向心怡点点头，给潇潇穿好装备后便让潇潇上场热身。
观察了好一会，吴东算是了解了这场比赛的性质，这场比赛允许男女混合参赛，比起竞技意味在商业上的意味更重一些。比赛由潇潇参加的足球兴趣班上级的培训机构举办，对手是邀请的一支不知名儿童足球队，小球员们的家长都被邀请来观看这场比赛，严格来讲这更像是一场“汇报表演”。
场边培训机构的领导都悉数到场落座，机构还为这场比赛准备了一座奖杯，还有专业的裁判和主持人，吴东在心里不禁感慨现在的儿童足球已经发展到如此专业的程度。
不过也难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家长都舍得为他们花大钱，机构收了那么多钱办一场专业的足球赛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赛即将开始，潇潇被选上了主力阵容，要不是看过潇潇踢球，吴东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生活中文静寡言的小女孩居然在场上就像一台推土机，所到之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教练站到场边从第一秒就开始大声呐喊起来，因为不用大嗓门的话声音就会被家长们盖住。场边的家长们大声叫喊，为自己的孩子加油，告诉他们该怎么踢，比场上的孩子更卖力，就差没有自己上去踢。
吴东倒是很自信，他对潇潇最大的要求就是不要伤到别的小朋友就行。
而另一边被邀请来的不知名儿童球队就显得安静许多，他们没有家长来观看，也没有机构的后援团，只有教练一个人环抱着手臂冷静指挥着。
吴东饶有兴趣地向对方的教练看去，是一个小老头，他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polo衫，头发有些显白。第一眼看倒是没什么稀奇的，第二眼、第三眼看过去，越看越奇怪，吴东努力在脑中回想，忽然他惊醒过来，紧接着就是心跳加快，鼻头一酸。
这个教练不是别人，正是带过吴东五年时间的青年队教练，志强教练。
许多往事瞬间涌上心头，但吴东始终没办法将记忆中的志强教练和眼前的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记忆中的志强教练一头黑发里只掺杂着几撮白发，身材精壮，脸色红润。但眼前的这个教练一头白发，身材瘦弱，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的五官吴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吴东想要起身去找志强教练聊天叙旧，自从教练从球队离职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教练人就像消失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如今重新看到教练，吴东的心里兴奋又复杂，因为他认识教练，但教练却不认识现在的自己，只有等着比赛结束找个机会去套套近乎了。
视线回到赛场上，小朋友们的比赛竞技水平和观赏性自然不用多说，但他们一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态度值得获得大家的掌声，只不过场面实在是太过稀碎，再加上场边家长们助威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嘈杂，吴东真想逃离这个地方，心怡坐在吴东的身边，同样一脸痛苦状和吴东相视一笑。
经过吴东的观察，发现志强教练手下的童子军们水平明显比这边的队伍高出一头，他们队的孩子们身体都没有潇潇这边的高大壮实，偏瘦弱的他们更多强调的是脚下的传导，颇有拉玛西亚青年队的风范，当然差得还很远。
很快，志强教练这边的小球员们通过传导球打进一球，为孩子们加油助威的家长们瞬间安静下来，开始安慰孩子们。
“没关系，宝宝……”
“加油小宝，妈妈相信你们能赢的。”
“……”
半场结束，比分维持在0-1，家长们纷纷蜂拥而上给自己的孩子们递水擦汗，把教练的位置都给占据。吴东没有去给潇潇擦汗，只是在人群外围给潇潇比了一个强壮的手势，潇潇也回以了一个点头。
吴东暂时离开去上个厕所，找到一个隔间进去准备蹲坑一会。忽然隔间外传来交谈声，吴东没有在意，只是这交谈声越来越大，让吴东不得不听了进去。
“对面这支队是谁请来的，MD这么强怎么赢。”听上去是机构工作人员的交谈声。
“谁知道啊，只有他们来踢球不要出场费，本来以为是只软柿子，结果这么厉害。”
“强不强的都是小事，这场比赛可不能输，老板都亲自到场，奖杯上名字也都刻好了，这要是输了，这一群家长们可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喊退钱了。”
“你看这场面怎么赢嘛。”
“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只有用用别的手段了。”
“……”
隔间里的吴东听得是那叫一个头皮发麻，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儿童表演比赛居然充满了暗箱操作，吴东不敢想象如果输球了会发生什么，记忆中的志强教练是一个正直且有底线的人，不知道他将会怎么面对这未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