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印记
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重播。
二者发生不知多少次碰撞。
如果有人注意观察，不难发现整个大安市在日出后显得格外诡异。
路上没有行人，停满了撞坏的车辆废墟。
空旷的城市街道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形皮影，不知多少张变形扭曲的面孔，无声诉说着遭遇的恐怖。
这些本来蠕动的皮影，有些走着走着停下脚步，有的爬到一半动作僵硬迟缓，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制。
起初，只是一小部分的皮影。
紧接着，越来越多地面上的皮影停滞。
墙壁上，许多模糊的人形皮影凝固，宛如街边随处可见的涂鸦。
像是无数台机器断电，同一时间停止了运行。
此时此刻，大安市文化宫。
闻忠独自一人站在霉菌的最中间，满天的霉絮纷纷扬扬地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怪味。
而地上的霉菌则刚好避开了两张皮影。
其中一张，身穿国际刑警制服，即使隔着薄薄的一层地面也能看出她傲人的身材，正是童倩。
另一张则通体涂满了青绿的颜色，这股颜色扭曲成形似火焰的形状，环绕在皮影周围。皮影的右手托着一座迷你陶楼。
李军也中招了。
根据原先的计划，李军和闻忠负责清理鬼奴，而童倩伺机制服源头鬼。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普通的人形皮影在鬼火和鬼菌的面前不堪一击，稍一接触便灰飞烟灭。
源头鬼就隐藏在这些脆弱的鬼奴当中，童倩全神贯注地等待时机，只要源头鬼出现，鬼脸就能瞬间将其压制。
不出所料，漆黑皮影出现了。
她毫不犹豫发出笑声，笑声以平面轨道传递到漆黑皮影所在的方向。
效果很明显，漆黑皮影在笑声传来的那一刻当场瘫痪。
可意外随之发生，人皮上如墨般的漆黑突然消散殆尽，恢复正常皮影的颜色。
某张本来正常的皮影突然变黑，眨眼间变成漆黑皮影的模样。
李军的鬼火可以消灭鬼奴，却无法消灭漆黑皮影。
漆黑皮影趁机抓住李军的脚底，李军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拉进地面。
等闻忠扭头一看，只剩下地面上一张青绿色调的人形皮影。
二维鬼域中，李军试图释放鬼火的鬼域，发现鬼域无法离开地面。
他的鬼域被限制在平面中，整块地板变成诡异散发着绿光的样式，温度也炙热的让人不敢直视。
外观上，这块地界像是被刷了一层绿色的油漆，甚至还冒着热气。
鬼火的鬼域被二维鬼域改变了性质，导致它的范围也被局限在平面里。
“情况有变。”闻忠脸色难看。
他去公交车压制了厉鬼复苏的冲动，不代表能无限制地使用厉鬼力量。
再这样消耗下去，他刚下公交车没多久又得上去，可公交车不是每次都能刚好出现的。
换句话说，他也可能栽在这。
当然，强行用鬼域脱离出去也行。
但这样李军和童倩就死定了。
“那只源头鬼可以出现在任意鬼奴身上，整个城市上万的鬼奴，谁知道它在哪张人皮上面？”
李军进入到二维鬼域中，倒是能和童倩对话了。
童倩有些自责道：“是我害了你，你本该活着离开，不应该死在这。”
李军没有说话，以他的性格，向来不会朝死境低头。
当时王小明尝试把鬼火植入李军的身体，成功率万中无一，他仍义无反顾地答应。
在他看来，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
看了眼童倩，两张脸距离重合只有一步之遥，随时可能厉鬼复苏。
难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李军失手，被拉入鬼域的消息传到总部，曹延华显的比谁都震惊。
王小明都微微皱眉。
“用鬼烛牵制鬼陶楼，再通过鬼火的鬼域离开现场，这个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王小明扶额。
他的计算没有任何问题，唯一变数就在于执行者。人不可能像电脑程序，一板一眼地执行命令。
李军是个军人，悍不畏死是优点，未尝不是缺点。
想到能挽救大安市，李军没有执行撤退的命令，而是放弃逃走的希望，与闻忠放手一搏。
闻忠的计划，在王小明看来的确是有可能成功的，但仅限于有可能。
因为涉及到灵异，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变化，一切都是未知的。王小明很清楚这一点。
结果异变果然发生。
源头鬼突然转换载体，由鬼奴转移到另一个鬼奴体内，拉李军下水。
文化宫如今只剩下闻忠一人独木难支，就算鬼域中的李军和童倩再全力配合，成功的机会也十分渺茫。
曹延华坐在办公室里，从来没有如此焦头烂额过。
李军，闻忠和童倩，这三个负责人放在当前的灵异圈，已经是一流的驭鬼者小队配置。
连这都失手，曹延华真想不到任何破局之法。
“国内第一起S级灵异事件，就要诞生了......”
一座城市，几百上千万人的性命，都要葬送在文化宫那只厉鬼的手中。
如果当初......没有放任朋友圈去瞎搞，害的总部损失了一个执行力极高的驭鬼者。
说不定算上那个叫王绝琛的驭鬼者，这起事件真的能够完美解决。
很多时候，就是欠那么一点火候。
不巧的是，这点火候被葬送了，甚至是总部亲手葬送的。
曹延华心里暗暗发誓，要是遇到下一个具有潜力的驭鬼者，绝对会牢牢抓在手里。
现实一次又一次打脸，无不说明驭鬼者的时代即将到来，驭鬼者是解决灵异事件里的一线人员，不能再像传统劳务派遣那样当成牛马使唤。
“朋友圈呢？他们有胆子对付王绝琛，怎么没胆子解决灵异事件？”
“每次捅出篓子都要我们擦屁股，把总部当成什么了？”
曹延华又想到朋友圈，但名义上朋友圈是总部的一部分，总部其实根本使唤不动他们。
有背景的驭鬼者，谁愿意被呼来喝去？
还不是草根，才会被叫去送死。
“陈义？不行，陈义一走大京市谁来管。林龙对付不了，陆志文还不是时候......”
曹延华自言自语着，全然没注意到旁边人接到新的通讯，表情微变。
“副部长，厉鬼停下了。”
“副部长......副部长你在听吗？”
曹延华回过神来，愣了几秒，下意识地重复一遍，追问道：
“厉鬼停下了？”
不止曹延华，总部所有听说此事的人无不怀疑自己的耳朵。
厉鬼停下了？
连现场的闻忠都不相信，但事实确实是这样。
在他心里犹豫是死战到底还是趁早开溜时，原先围攻自己的皮影突然间全部停滞，被鬼菌撕成碎片。
地面被清理出一大片开阔地带。
“所有皮影都停下，难道说源头鬼被限制了？”闻忠眯着眼睛，扫视一番四周。
所有皮影，包括地上的童倩和李军在内，全都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闻忠不敢掉以轻心，谨慎地打量其他皮影，试图找到源头鬼的位置。
“找到了。”
某个展区的墙壁上，几张皮影中间夹着一张通体漆黑的人皮。
正是鬼皮影的源头鬼。
奇怪的是这源头鬼竟然也像其他人形皮影一样被定住，动弹不得。
“是其他负责人出手了？”
闻忠还没傻到认为是自己干的。
脑海中闪过几道身影，都被闻忠否决，直到记忆里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忽地映入闻忠眼帘。
大安市城郊，宾馆的墙壁上，一具浑身冰冷僵硬的死人身体，正缓缓从人形的轮廓中走出。
这具身体皮肤泛白，跟停尸间里的尸体没什么两样，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仿佛是二次元里走出的人物。
但在他的颈部，如同纹身一般印着一枚显眼的标记。
这标记呈长方形，差不多火柴盒大小，光看外表很难让人联想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
“看来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