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抽取意识
很久的时间里，光昭以为自己身处在母亲的怀中，有一种久违的温馨，他满足地转动身躯，却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这迫使他不得不放弃那种温暖又舒适的氛围，光昭睁开了眼睛。
一张苍白的脸正俯视着他，与他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之多，突如其来的这个惊骇画面顿时使光昭的心跳加速，光昭猛地做起来，却又在头部受到重重的撞击，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身处在一个狭小的透明罩子中，放眼看去，四周都是些过于奇异的不知名物种，这就是异星族人的长相吧，光昭迫使自己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同，以免出现其他的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打扮的颇有些绅士风度的智人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木族一族的智人般，哦，是了，是那个叫做林森的仿生人。
光昭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拳头，身子紧绷。
类似林森的仿生人松了松衣扣，抹抹额头，用平板的声音说：“我是1751，跟那个仿生人共用一个外观模板，我们的内核完全不同。”
一个看起来像是伊伊星人的智人走了过来，拿着操作板，用有些粗粝的声音说：“这可真有意思。”
一旁的粉色石头状物体，忽然展开了，几只柔软修长的触手很快攀附在光昭透明罩子外，深色的吸盘密密麻麻吸附在罩子上，随即两颗圆圆的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了光昭，苍老深邃的声音说道：“实在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完美的种族，如果不是一万年多年来的弱化，我们恐怕不会以这样的姿态去观赏这样的种族。”
粉色的身体变幻颜色，斑驳的深浅粉色脏兮兮的映入了光昭的眼中，像一只巨大的深海章鱼，张开他的触手，兴奋地说：“我决定了，这个木族幼体，将成为我克洛塔的宠物，在此发誓，他将会远离你们那些过于肮脏的实验，我绝不会使这样一个美丽的幼体变成某种机械的存在。”
“克洛塔，这需要经过委员会的协商，现在，我们不能决定他的命运。”1751继续用一成不变的平板声音说道。
“是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为此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伊伊星人附和道。
粗粝的声音摩擦着每一个在场的存在的听觉神经，就连传译器都有些微微颤动。
蓝绿色修长身体的伊斯人站在一边迟疑地转向伊伊星人：“作为一个明智的投资人，我更倾向于更加稳妥且长远的规划，克洛塔，你在那颗深蓝色的星球上过的太安逸了，以至于你忘记了最初的野心，还是，你已经跟不上前几代的乌鲁兹的脚步了，这对于你拥有的温图星球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伊斯人兰姆的毒舌在后代中发挥地相当不错啊，如果我是你，此刻，我会沉默地且有分寸地表示对伟大的乌鲁兹的尊敬。”
“那种虚伪的做法对于向来坦诚的伊斯人是一种耻辱，我既不喜欢那种虚伪的文化熏陶下的文明，也对多足类的生物没有什么明显的好感，我看，星流域应该启动那种流行在温图的游乐场，那样，大家都有时间做更好的规划。”说完，伊斯人迈着蓝绿相间的长腿转向一位看起来很和善的略微有些佝偻的兄弟：“苏朗，下一步你是什么打算？”
叫做苏朗的抬起了勉强可以称作头的器官，过于尖锐细长的脸上只一个三角形的细缝儿，随着他的动作，张开来，好吧，那勉强可以叫做嘴巴吧，光昭心想。
“对于宇宙的博大包容，我向来是持开放的心，但忽然就会对某一些物种产生没来由的恶意，这是利益也不能使我放下的偏见。”伊斯人对着苏朗的脸一阵输出。
“对于那些总是坐井观天的，如同草履虫般繁衍的原始生物，我同样持有无比尖锐的恶意。”叫做苏朗的尽力张开嘴巴，缓缓的，从里面走出一个迷你的半透明的东西。随后站定在苏朗张开的嘴巴上，是类似耳廓狐一般的生物，两只大大的耳朵，他将两个爪子抱在胸前，直视着伊斯人的眼睛。
剑拔弩张的气氛，眼看着就要因为口舌之快点燃战火。
“啊，大家，还没到那个地步。”说话的是多条触手的克洛塔，他伸展着几条粉色的触手，在伊斯人和耳廓狐的中间。
“哼。”伊斯人从细长高挺的鼻孔中哼了一声。
耳廓狐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动。
“各位，相比较没有意义的相互贬低，不如来看看这个吧。”1751拿着一个透明的容器，从外面走了进来，放在了一边的操作台上，紧接着，是一个银色的机器人，宽大的前部台面上正捆绑着一个智人。
“是甘宗老人。”光昭惊呼。
“这是什么意思？”耳廓狐歪着那颗小脑袋问道。
“抽取意识。”1751说道。
自称克洛塔的触手怪和伊斯人还有耳廓狐长相的三个异星人停下来，转向台面上被捆绑着的，奄奄一息的甘宗。
1751下了指令，另一个机器人伸出一支大概是由晶体制作的透明长针，对着甘宗的头顶按了下去。
光昭似乎能感觉到那枚过于长的针刺破头皮的刺痛感。
甘宗老人像是没有知觉般，两眼呆滞。
“喂，住手，住手啊。”光昭用力拍打着透明的罩子。
伊斯人紧紧盯着机器人的动作。
“从来不知道，苍梧墟的这个手段这么狠辣。”耳廓狐道。
“帕拉苏王子，这个正是此次我们前来的目的，请保持克制。”从那个巨大的嘴巴里走出来第二个耳廓狐一样的生物。
看着其他几个看向他们的异星人，有些惊疑的眼神，后面出来的耳廓狐并没有像之前的那只一样反应很大。
随着透明长针缓缓往出抽，一丝如烟般灰蓝的介于气体和液体间的物质也出现在了细小的空心针中。
机器人将针举起来，展示着。
“这是属于意识和肉体的中间物质。”1751说道。
“通常，这只是作为极少数投资者可以拥有的资源。”
接着将其装在了透明的量管中，放在了一旁的操作台上。
“经过检测其活性后，就可以使用了。”1751解说道。
两个机器人灵活地操作仪器，很快就将量管递到1751手中。
“帕拉苏王子，这是作为贵方长久以来支持的回报。”1751顺手在眼前几英寸的地方点了一下，透明的操作板出现在他面前。
被称作帕拉苏王子的耳廓狐并没有立刻过去，他在迟疑后，看向了旁边一侧的另外一个耳廓狐。
在慎重的考虑后，他轻快地跃过另外一只耳廓狐，轻巧地落在了1751的手臂上。用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量管上。
“确实，是难得的高品质，那么，我们在此的逗留就没有必要了。”拿着量管，轻松地跃回到刚开始的那个嘴巴，钻了进去。
另外一个耳廓狐朝着1751点点头后，跟了进去。
光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来，只是流泪，似乎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般。
伊斯人看着光昭，没有同情心地说道：“要不让他试试？”
1751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态度来：“啊，这个幼体据我所知，目前不会用来做这个用途。”
伊斯人斜觑着蓝色的眼睛，用余光扫过光昭。
“是吗？”
1751点点头，用平板的声音回答：“是的。”
伊斯人看着那具庞大的身躯走远：“真搞不明白，耳廓狐的行为，那种物种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的伊斯人戾气这么大，有些不明白。”克洛塔挥舞着触手说道。
“啊，对了，该到我用餐的时候了。”克洛塔自顾自地说。
伊斯人似乎意识到什么般，识趣地走出去了。
“跟以往的乌鲁兹不同，我在尝试改变饮食结构，我不会像大部分族人那样将猎物缠绕窒息，然后一股脑塞进嘴巴，虽然，那种天然的快感能够一瞬间满足我的食欲，可是，我已经坚持了一段时间的饮食计划了。”
“完全不可否认，克洛塔您的自律和克制，相信你会改变你们一族的饮食习惯。”1751难得的恭维道。
克洛塔打开随身携带的匣子，拿出两颗月白色珍珠般的东西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触手的吸盘上，接着如法炮制另外一颗。
“这种方式可以适当刺激味觉和消化系统，减少对食物的欲望，最主要的是那种进食方式。”克洛塔解释道。
1751有耐心地回应道：“一个物种的进步，总是需要一些有先见之明的领导者的引导。”
克洛塔憨憨地笑着说教道：“宇宙间的文明来来去去，只有不断地前进，才不会断送前面的努力啊。”
一会儿后，克洛塔立足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摊水。
“看起来，这个丸剂的效果很不错，刚刚还蓬勃的食欲似乎已经消失了。”克洛塔的触手踩着地上的水，在另外的触手帮助下，滑向了光昭所在的地方。
一旁的甘宗老人已经被机器人送出去了。
“看起来，他似乎很低落。”克洛塔自言自语。
“我仍然希望能够将他当做宠物。”克洛塔朝向1751，珍重地说道。
“克洛塔，你们的星球上目前已知的文明有9次，你们是第九次，且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就这次文明的起始，并非完全由贵种族自身的智慧，而是借助了一个来自异星种族的帮助，而木族，自萝拉诞生以来，是延续最完整，最具智慧的物种，他们拥有的能量是无比巨大的，作为一个宠物来说，几乎没有种族能够完全驾驭其之上，你也知道的，这次抓捕，是历经一万多年才达成的。”1751迅速将这些信息发送至克洛塔的信息感知器上。
克洛塔点点头：“这些，在之前有过了解，只不过，实在好奇一些事，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1751机械地转动身体，说道：“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以我有限的感知装置，我尽力模拟出的场景，往往都会出现那种结果，被好奇驱使的结果。”
……
“帕拉苏王子，现在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回去吗？”
“尽快，目前我们一方所剩时间不多，国王已经被囚禁太久了，如果再不出来，敌人将会把我们杀的片甲不留，戈蓝，甚至关乎雾矮星的生死。”被称作帕拉苏王子的耳廓狐说道。
“确实，作为宇宙间极少数使用意识作为能量驱动的种族来说，这种意识对我们太难得了，很难不谨慎一些。”叫做戈蓝的耳廓狐说道。
“我们就是那种介于明和暗灰色地带的存在吧，那个叫做光昭的智人，我感觉到他充沛的意识汹涌着，我终于体会到羡慕那种情绪。”帕拉苏说道。
“把这个载具收起来吧，有些太，不美观了。”帕拉苏说道。
戈蓝在帕拉苏跳出后，爪子按在那个尖锐的头上，使劲压了下去，看起来结实的载具在戈蓝的用力下，迅速压缩缩小，最后，蒸腾成一股气体。
一个水滴状的飞行器出现在帕拉苏和戈蓝面前，帕拉苏和戈蓝跳上飞行器。
“出于那种心理而工作的话，克洛塔确实有些不理解你们苍梧墟的运行机制。”克洛塔说道。
1751不可否认这个庞然大物的质疑。
“为什么要在那个幼体面前做伤害他族人的事情？”克洛塔问道。
“测试。”1751用一种笃定的声音说。
“测试？”克洛塔疑问道。
“测试？苍梧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测试别的种族？这跟星球管理处颁发的智慧种族条例不符。”光昭愤怒地朝着1751怒吼道。
1751无视光昭的怒吼，跟克洛塔说道：“除了特定的环境外，意识体所产生的情绪也会有不同的作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后由寂静之地接手的原因。”
“露娜星人的沙迦拉担当了这个早就准备好的黑锅。”克洛塔平静地说。
“不是黑锅，这是不同欲望之间的相互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