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给钱就把房子推了
晨曦中,陆文胜出现在村后面的水渠上。
看到的人都有些惊讶。
他病好了?
陆文胜沐浴在阳光中,喊着“1234……”,做着村里人看不懂的动作,随后在水渠埂上慢跑了起来。
空气真好啊。
他深吸一口,凉丝丝、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沁入心脾,舒畅、得劲。
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月了,感觉胳膊腿都要退化了。
现在必须得多锻炼锻炼才行。
一个老头提着一筐刚割好的猪草,从远处的地里走到了水渠上,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是哪家的傻小子,有这劲头儿跑步,还不如多下地干点儿活。”
陆文胜起初没注意,直到擦肩而过,才发现过路的老头是自己亲爹,瞬间拉下脸,冷漠地扭过头去。
老头也认出了他,一看他竟是那个态度,顿时又羞又恼。
“哎,老二,怎么见着你爹我,喊都不喊一声,咋地,一场病给你弄哑巴了?”
陆文胜站住,低下头默默地回了一句:“你不是我爹。”
“你再说一遍!”
陆民旺扔下猪草,追到了陆文胜面前,揪起他的衣领就要扇他。
动作熟练的让陆文胜心惊。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日子从现在开始,不会再有了。
就见高出老头半个身子的陆文胜抬手一挡,顺势一推,就将陆民旺推倒在地,往出滑溜了半米。
“以后再跟我动手,你试试。”
凶狠的态度让陆民旺躺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以前不这样啊。
今天咋了,吃了熊心豹子胆,反了天了?
当了一辈子霸道爹的陆民旺怎么可能就这么吃亏,他回过神来以后,立马跳起来,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怒吼道:“反了你个狗日的,敢打你爹?忤逆不孝的玩意,信不信我告到学校去,让校长免了你的职。”
以前他最爱用这招要挟陆文胜,特别管用。
但今天,陆文胜竟没有半点儿惊慌的样子,相反,态度还有点儿嚣张。
他冷笑了一下,瞪着老头的眼睛,没有一丝妥协地说道:“去吧,现在就去,不去我看不起你。”
一个破代课老师,早就不想干了。
还怕你威胁。
什么东西。
不顾亲儿子的死活,还想赶尽杀绝。
要是斗不过你个老文盲,我陆文胜以后就跳水里当缩头乌龟好了。
陆民旺见儿子双眼血红,胸膛呼哧呼哧地起伏,两个胳膊绷的紧紧的,蓄势待发,不敢再上前找亏吃,捡起猪草筐,扬言道:“好,劳资现在就去学校告你去。”
然而,陆文胜看他下了水渠,回了大院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混账老东西会就此罢休?
太了解这个活爹了,这村里谁要是敢让他吃亏,他能把天给掀起来。
回到家,他心里隐约不安起来。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第二天上午,陆文胜锻炼回来,给小凯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
两人正在乐呵呵地吃饭,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喧哗声。
“陆文胜,还钱!”
“快把盖房子的工钱结了,不然我们就把你家房子给你推了。”给陆文胜家盖房子的施工队,在工头的带领下,来到陆文胜家门口,一个个来意不善。
陆文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群人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这工钱先欠着,等我有钱了再结的吗?”他看着这些人很是不解。
房子还没有完全盖好,后续还有倒地坪、打门窗、粉刷等不少活。
现在是没钱买水泥、木料,才停的工。
大汉们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一时没话。
“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再说我现在病刚好,也没钱给你们啊。”陆文胜看向工头,从工头目光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兄弟们家里都等着用钱,你今天无论如何,还是把工钱给结了吧。”工头咄咄逼人地说道。
开玩笑,一百多块的工钱。
别说今天一天,就是再给一个星期,也未必能借来。
这摆明是故意找事啊。
“不可能,今天没有钱给你们,明天也没有,想要钱至少得等我上班了再说。”
工头脸色一变。
“你这意思,就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给钱?”
“那就是结不到工钱咯。”
两个平时就不怎么老实的泥瓦工大手一挥就往前面的新房走去,嘴里喊叫着:“那好说,不给钱我们今天就把你房子给推了。”
许海兰刚好在远处看见了这一幕,飞奔着冲了过来,抱着两个人的腿哭求道:“大哥,不能啊,房子好不容易盖起来的,怎么能说推就推啊。”
一群人不管不顾地推开许海兰,拿起铁锤等工具开始砸墙。
陆民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外面,怂恿道:“干活就该给钱,不给钱就推他房子,推,赶紧推!奶奶的,叫你打你爹。”
咣咣咣!
巨大的撞击声回响起来。
许海兰哭嚎着去拽那些人,却被一个人一脚给踹翻在地上。
小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看热闹的全都来了,却没有一个上前来劝说的。
眼看红墙被砸开几个洞,媳妇哭的撕心裂肺,陆文胜咬牙,心一横,回厨房拎了把菜刀就往新房跑去,“都给我滚开,我看今天谁敢再砸一下,谁砸我砍死谁!”
谁也想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陆老师今天会这么疯狂,都被他挥舞菜刀的架势震住了。
“好啊,陆文胜你一个人民教师,我们给你干活你想赖账不说,还想拿刀砍我们,你就这么混蛋不讲理吗?”工头这会儿开始讲理了。
“谁他妈说我会赖账了?”陆文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真怕自己一冲动,就把自己手里的刀扔到对方身上。
许海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抹眼泪,极力辩解道:“老刘,你给我们干了这么久的活,难道还不知道我们两口子是什么人吗,我们怎么可能赖你的账,只是现在没钱,陆老师又刚刚病了两个月,家里现在一毛钱都拿不出来啊。”
说罢,她看了一眼自己男人,目光中带有惊喜。
结婚四年了,第一次见陆文胜这么爷们,这么血性。
两口子的善良、软弱在村里是有口皆碑的。
工头和他的工友们也都是知道的。
这会儿冷静下来,工头朝人群外指了指,“是,是你爹说你想赖账的,难道你爹还会骗我们?”
陆民旺见自己暴露,跳脚抵赖道:“老刘你放屁咧,我啥时候说过那话,我看你喝酒喝多了吧。”
陆文胜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
他扔下菜刀,瞧着眼前这群鲁莽、没脑子的人,冷哼了一下鼻子,“结钱没问题,你们宽限我一周,一周后你们来我家拿钱,我保证一次结清。”
“要是到时候你还不给钱呢?”
“那你们就推了我的房子。”
听到陆文胜这么承诺,工头脸上有了笑容。
陆文胜看着他,目光冰冷如水,掷地有声地反击道,“墙上谁砸的谁照价赔偿,到时候从工钱里扣,还有从今往后,我家房子的活也不需要你们再参与,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