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No.2血契
八千代轻抚着零露时不时颤抖的身体，忍受着脖颈处被吸咬的痛意，终于在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完成了这场自我牺牲的“献祭”。
零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嘴角还残留着些许血痕，她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在略带苍白脸颊上，显得有些可怖。八千代伸手为她擦去了血迹，随后伸出右手食指凝聚出一股力量支撑住零露的身体，紧接着牵起零露的左手与其十指相扣，低下头口中默念咒语，顿时狂风大作，二人脚下的地面逐渐迸发出金色的光芒，缓缓地显现出了一个金色的五星芒阵。
八千代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的光圈，光圈似乎是形成了一个结界，而后八千代伸手进入光圈，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棕色的魔法书，他将手掌摊开，魔法书就悬空在他的手上，魔法书的表面刻满了金色的花纹和密密麻麻的零露看不懂的文字。
“永生的自然之灵，吾以契约者之名将您呼唤至此，请求打开封印的魔法之书——”
伴随着八千代口中念出的咒语，魔法书悬至空中越变越大，自动打开封面飞速地翻动了起来。
“吾——八千代，以‘sons of Liberty’第八代之名，与零露——‘深海之城守护者’签订契约！”
话音刚落，魔法书就在翻到其中一页戛然而止，而书页竟然是透明的，书上的文字就这样显现在空中，文字下面还有一个小魔法阵，一个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文字从八千代口中不断显现，飘浮至空中排列到魔法书的魔法阵上，似乎在记录他念出的契言。
“吾之二人将以血为契，得以共生！”
零露感到自己吸食过血液的喉咙和体内的血管一阵发热，瞬间有些恐慌，这种血液沸腾灼烧的感觉，很像自己的病症……
八千代用力握了握零露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而零露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等待中也并没有感受到那种血液燃烧的疼痛感，涌上身体的则是一种温暖的、轻柔的热流，有点像被阳光照耀的感觉。
紧接着，八千代再次握住零露的手，随后左膝跪地，左手放在右锁骨下对零露低头行礼。
“此后，汝为主，吾为仆，以吾之血供汝饮食，换汝安定！换汝康健！换汝永生！”
伫立在零露和八千代二人面前的巨大魔法书发射出一阵阵强烈的绿色光芒，不停变换轻重地铺洒在二人身上，零露觉得这股光芒像是在扫描她的身体，又或者是在“吸取”着什么，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不一会儿，一连串发光的文字在空白的魔法书中凭空闪现，一个字一个字地整齐有序地排列在书页上。八千代闭眼双手合十，对着魔法书似乎是在进行虔诚地祷告，十几秒后，他伸出右手对着魔法书做出收回的手势，魔法书逐渐缩小至他的手中悬浮，而随即之前取出魔法书的结界光圈也再次浮现，八千代将手中的魔法书放入了光圈。
随着魔法书被封印，二人脚下的五星芒阵也逐渐褪去，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八千代？”
零露试探着开口询问身旁的少年。
八千代看起来依旧有些虚弱，零露此时才看清他的容貌，少年的长相非常清秀，五官透露着温合的气质，尤其是鼻子长得极为精致，鼻梁挺直且鼻尖微翘，显得有些像女性般的娇俏，但配在他的脸上丝毫不显违和，可以用俊美来形容，好看的就像是从动漫中走出来的人物……
“失礼了……我很抱歉……”
少年皱了皱眉头似乎还在承受身体上带来的痛意，他对着零露左膝下跪，将右手放在左锁骨下方并低下了头。
“我叫‘八千代’，来自‘fairyland’（幻境）”
少年抬起头，绿色的眸子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澄澈的目光直视着零露漆黑的双瞳。零露此时才看清楚八千代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普通的长款风衣，更像是18世纪时欧洲的宫廷贵族的男士穿搭，类似于“洛可可男装”，甚至乍一看会以为他穿的是一些Cosplay服装。
“……‘fairyland’？”
“零露……”八千代的声音不紧不慢而坚定有力，“你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fairyland’。”
零露的瞳孔倏然放大。
“你知道的，你不属于这里。”
零露的心脏猛烈地颤动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只是心中的侥幸心理会一次又次宽慰自己：也许自己就是那个有些不一样的普通人呢？但零露内心深处明白，自己绝对不是一个“有些不一样的普通人”。
只是……当自己寻求已久想要弄清楚的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时，她感到的并不是如释负重，而是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恐惧，甚至还夹杂了些许兴奋和无奈，她想知道真相。但显然，真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起。
八千代起唇还想再说什么，却感到心脏一阵钝痛，他知道自己无法再以人形支撑下去了，只能咬紧牙关嘱咐零露：“带我回家……”
话音未落，八千代的嘴角又溢出鲜红的血液。
零露慌忙搀扶住他，就在双手触碰到八千代的一瞬间，他的周身焕发出一阵翠绿色的光芒，而只是一眨眼的刹那，八千代就不见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黑猫。
零露看着眼前的景象停顿了几秒，随即马上弯腰将黑猫——八千代抱在了怀里。
即便是幻化成猫咪形态的八千代，身上依旧残留着血渍，它依偎在零露怀中一动不动，零露尚且能够感受到它的体温。
抬眼环顾四周，寂静漆黑的树林不再风雨交加，看来暴风雨已经结束了。只是看着脚下依旧泥泞的道路，并没有比之前方便行走多少，再加上此时正直深夜，只能借助天边的月光尽量辨认方位寻找回家的方向。
零露抱着黑猫一边行走一边感受它的体温，她相信自己的体能和方位判断能够在凌晨左右赶回家中，只是……
八千代的事情暂时可以放缓，可周灵凤究竟该如何应对？
……
不知不觉中零露已经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她环视四周看到了远处星星散散的自建房屋，看来自己已经走出了山，应该很快就能走到公路上了，只要到了公路再走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说不疲惫是假的，零露几乎已经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过了，如果不是吸食了大量的血液，她根本无法支撑这么久，思索到这里，零露突然想起了八千代白皙的脸庞……她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仿佛是在清理血迹。
……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零露几乎是机械一般麻木地踏进了家门。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家中的一切布置和设施还是那么简洁干净，和昨晚出去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零露暗自伤神，将怀中的黑猫放置在了卧室的竹篮里，看着这个刚好能完美容纳黑猫的米黄色竹篮，零露又想起了周灵凤。
十六年前，就是周灵凤发现了被遗弃在竹篮中的零露，并将她带回了家中独自抚养。
阿姨……
零露打湿了毛巾给黑猫仔细地擦拭了毛发上的血迹，顺便感受了一下它的体温，一切正常。
待到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后，零露也迅速洗漱完毕上床，窗边依稀还能够透露出月光，经历了紧张而杂乱的一晚，零露很快产生了困意，闭眼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悄无声息间，一缕黑色的雾气汇聚成一条线浅浅地从零露体内散发了出来，速度略显缓慢地顺着零露从外面回到家中的路程飘散了出去，可以说是原路返回到了八千代现身的地点。
树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黑色的雾线持续移动至草丛深处发出声音的角落。几分钟后，角落处的草木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像是被什么物体撞击一样，而一团黑色的雾气逐渐从角落中显现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团乌黑的云朵一般从草丛中慢慢地漂到了上空，停顿几秒后，黑云竟一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下一秒，黑云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零露的卧室里。
就像是一个黑色的鬼影，仿佛站在身后阴冷地注视着零露，动作迟缓地，一点一点逐渐凑近到了零露面前，似乎是在等待零露睁开眼的瞬间对她进行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