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自己的“社交护航图”
即便瑞普丽卡还处于婴儿阶段,我们也不难看出,对于那些感到孤独或不快乐的人来说,它可能是个很好的对话伙伴。人们似乎常常感到不幸福。从2012年起,联合国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网络就在利用一项盖洛普世界民意调查数据,从156个国家收集关于市民幸福感的信息。该组织每年都会发布《世界幸福报告》(World Happiness Report)来展示收集到的数据,并邀请各领域专家来对数据趋势做点评。其中一位专家是著名心理学家简·腾格(Jean Twenge),他同时也是《i世代》(iGen)和《自我的一代》(Generation Me)两本书的作者。腾格2019年的一篇报告指出,美国几大调查报告[如美国综合社会调查(General Social Survey),监测未来调查(Monitoring the Future)和美国新生调查(American Freshman)]都显示,虽然多项指标都反映出美国国民的福祉正在提高(比如犯罪率下降、人均收入提升),但今日的美国人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相比更加不开心、心理状况更不健康[7]。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成年人的幸福指数从2000年起就一直在稳步下降,而青年人的幸福指数则从2012年起急剧下降,同时,抑郁症、轻生与自残倾向显著上升。在往期的《世界幸福报告》中,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指出,幸福感的下降与“相关流行病”的增加有关,如肥胖、药物成瘾和抑郁症[8]。然而,腾格认为幸福感下降的幕后元凶可能是过去十年中科技使用量的增加,以及人们将越来越少的时间花费在睡眠、锻炼和面对面社交这样有益的活动上。
换句话说,在过去的十年里,人们越来越依赖于通过科技来建立、维持社交关系,但我们反而变得更不快乐。也许腾格的判断是对的,人们如今变得更不快乐,是因为做健康活动的次数在减少。人们的睡眠时间在缩短,用在做志愿活动和锻炼上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在我看来,人们同时也步入了“亲密饥荒”。我们的社交网络在不断扩大,社交资本不断增长,但绝大多数人仍然渴求真实的爱与亲密感。如今,人们只获得了少量的多巴胺(一种与奖励机制相关的化学物质),却没能获得大量的催产素(与爱有关的荷尔蒙)。这是一桩让人欲罢不能的交易。
为了便于呈现,让我们来做一个快速测试。这个测试可以有很多种变化,但我们先从最传统的一种开始。现在,拿出一张纸,在纸上画下四个同心圆,把你自己写在圆心的位置。
在最内层的圆环上,请写下你觉得最亲近的人的名字,这些人是你最爱的,也是最爱你的。在第二层圆环上,请写下一些和你比较亲近的人的名字,但这些人与你的亲密程度次于内层圆环上的人。最后,在最外层圆环上写下一些对你的生活很重要、但亲密程度次于内层两个圆环上的人的名字。
现在,你有了自己的社交护航图。这一概念是基于罗伯特·卡恩(Robert Kahn)和托尼·安托露丝(Toni Antonucci)1980年创建的“社会关系护航模型”(convoy model of social relations)[9]提出的。这一模型指出,人们会让自己处于一些满足特定社会需求的人际网络之中,并从中获取支持,同时也会给予该网络中的其他人以支持。此外,社会护航模型也是一个复杂的、动态的系统,会随着不同人生阶段而改变,以满足自身被保护和被支持的需要。
第二步,请你在另一张纸上写下最近一周里和你互动最多的人的名字。现在,将这些名字和你刚才写在最内圈的名字比对一下。那些处在最内圈的人,是与你互动最频繁的人吗?你是不是把绝大部分时间花在和最外圈的人沟通上了?今天你和多少最内圈的人有过交流?今天早上呢?当新的一天开始,在和你爱的人交谈、接触甚至发信息之前,你有没有回复工作邮件、浏览社交媒体?如果你回答“是”,没关系,这也不一定是错的。我们每天都会做出牺牲,来满足当天日程表上的需求,同时也会牺牲我们长远规划中的一些目标。但是,你的确做出了取舍。
现在,考虑一下这种取舍的后果。和最内圈的人交流往往是最丰富、最有意义的(对我来说,和最内圈的人互动也是最有挑战性的)。你可以在这些最亲密的人面前放声大笑,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们吸引着你,给予你安慰和爱。而与最外圈的人交流可能更敷衍、更不自然,因为他们在你的社交护航图中处于不那么亲密的位置。如果我们长期和这些处于社交护航图最外围的人互动,而没有和最内圈的人交流,就会错过许多潜在的亲密时刻和爱的瞬间,这会让我们感到真正的“情感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