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逮捕
今天她负责在校舍后方巡逻，主要任务是看有没有乱扔垃圾的学生和斗殴事件发生。
见崎悠缩在一个隐蔽的灌木后面，大概四点左右看到酒井奏从教学楼的方向过来。
他提着相机观察前方，看到酒井奏的第一眼心想：发色违规能不能作为新闻；
第二眼则注意到对方今天把小白袜换成蕾丝短袜，不过现在不是该注意这个的时候。
他先拍了对方的两张照片，随后继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酒井奏不愧是浑身散发文学气息的少女，别说找到什么丑闻了，短短十分钟做的好人好事就不止十件。
这边捡完垃圾丢进垃圾桶，那边又帮路痴同学指路。
好不容易飞来一个网球砸在她脑袋上，她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认真地提醒那些同学不能在路上打网球，要乖乖去网球场才行。
莫非她是风纪委员里的一股清流？见崎悠想。
除了私下喜欢BL漫画什么的，见崎悠还真说不清眼前的少女有什么缺点，而且严格来说喜欢BL漫画只是她的个人癖好。
比如说有的人还在背地里写诅咒日记，有的人明面上是帮派大小姐实际上还私下跑去买甜食。
只要不影响别人根本谈不上什么缺点，是个人私下里总是会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差的。
他吐口气，以为今天的调查就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九条拓哉同学？”
如果没听错的话，身后的人有九成可能是酒井奏。
训练有素的见崎悠只花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做完三件事：
第一，确认眼前的调查对象确实已经消失；
第二，把刚刚举起来的迷你拍立得相机攥在手里藏好；
第三，冷静地回过头与对方说话。
“酒井同学？这么巧，你也在这啊。”
“当然啦，我是风纪委员，每天都要按时到岗执勤，”她露出疑惑脸，“倒是你，怎么下课了还不回家啊，我记得这个地方不是去校门口的必经之路吧。而且你躲在灌木丛里干什么？”
“哦，刚刚想去打网球来着，一不小心迷路绕到灌木丛来了，我这就出去。”
“真的吗？那么大一条路你偏偏绕到灌木丛来了？”酒井奏缓缓皱眉，满脸怀疑。
见崎悠点点头，“刚刚想事情太入迷，不知不觉就走进来了，不说这个了，还有人在球场等我去打网球，告辞。”
说着他还装模做样地伸了个懒腰，把随时可能会暴露的相机塞进衣兜里，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酒井奏一个瞬步拦在他前面。
“怎么了？”见崎悠尽量让自己表现冷静一点。
酒井奏拧着嘴唇打量他，“……你确定有人找你打网球？”
“那肯定啊，我为什么要骗你。”
“很可疑啊。”
她围着见崎悠转了一圈，然后在跟前站定，脸凑到离他胸口很近的地方盯着他。
一种异于九条文香身体香味的好闻气息从她身上飘出来。
见崎悠以为自己要暴露了，心说完蛋，那两个女的到底把什么难度的任务丢给我了？这分明就是最终BOSS的谨慎程度啊！
他往后退了半步，“哪可疑了？”
“你该不会，”酒井奏眯起眼睛，中间停顿了六七秒之久。
就在见崎悠快要被盯得无地自容、不打自招的时候，酒井奏忽然站直了说。
“你该不会……是想和我表白吧？”
成群乌鸦飞过校园上空，西沉的落日一点点没入山脊。
杂木林里吹来一阵温暖的风，灌木和杂草摇曳着沙沙作响。
他呆呆站在那里，没扣上的校服被风轻轻托起来，酒井奏透过眼镜望向他，格裙也在风里肆意飘扬。
周围的声音好像全都消失了，不时响起的交流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见崎悠眨眨眼睛，酒井奏也眨眨眼睛。
见崎悠皱了下眉，酒井奏忽然低下头，露出和本人形象极为不符的痴笑声，“嘿嘿。”
“……”
她憋了口气，“因为在校门口对我一见钟情但是旁边有人所以不好意思表白，然后我在某天晚上突然主动找你问名字，所以产生人生三大幻觉之觉得我肯定喜欢你，所以特地找其他人问过我的执勤地点，然后埋伏在灌木丛里想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再一瞬间闪亮登场对我表白……”她语速快得像是赶着要投胎，“嘿嘿，嘿嘿，不愧是男主角同学！太厉害了！”
“你，你可能搞错了。”
见崎悠退后一步，酒井奏就上前一步，见崎悠相信自己如果现在跑开的话，酒井奏百分之一千会紧紧追上来。
他觉得自己麻烦大了，但不管怎样不能暴露新闻部的事情。
“我真不喜欢你！”
“是吗？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见崎悠傻眼，“不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爱一个人便会爱上她的全部，但不喜欢一个人的情况可太多了。
比如说今天你表现的太抠门让我觉得没面子，或者毫不介怀的和其他女生共用一个杯子喝水；
还有把最外面的裤子扎进黑色袜子里邋里邋遢的样子，甚至说合照的时候拍到你鼻毛露出来。
总之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可以千变万化。
“当然需要，”酒井奏说，“难不成你讨厌我吗？”
“不能说讨厌吧，我和你也没什么恩怨，但我真没有喜欢你的意思。”
“不信。”
“不信是什么意思？”
“不信就是不信。”她推了下眼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一下，表情活像电车里的油腻大叔，“除非……除非你告诉我，你来这是干什么。”
“打网球啊，开始就说了。”
“你以为我个子矮，喜欢看BL漫画，就觉得我很好忽悠？”
“没，我一直觉得你们风纪委员很聪明来着。”
“你在调查我？”
“怎么可能！”见崎悠狡辩，“我没事调查你们风纪委员干什么，还不如回家复习英语单词呢。”
“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和你约好一起打网球的那个人，我看看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
“你犹豫了？”酒井奏露出胜利的笑容，“只要带我去见见那个人，你就可以彻底洗清嫌疑。你不愿意吗？”
见崎悠的确犹豫了，别说和他打网球的人，他连朋友都没有，哪可能有人会愿意陪他打网球呢？
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少女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见崎？”
见崎悠下意识扭头，酒井奏跟着疑惑地转过头去，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在对面登场。
“小栗原？”
“你怎么在这啊？”她打了个招呼，“旁边这位是……风纪委员同学？”
“见崎？”酒井奏先看了见崎悠一眼。
见崎悠一愣，脸瞬间僵住，忽然想起来先前随便编了个假名告诉酒井奏，这下出大事了！
“我是一年D班的栗原绫子，和见崎是朋友。”栗原绫子可可爱爱地自我介绍。
“你好栗原同学，我是一年E班的酒井奏。”她问栗原绫子，“这位……”说着瞥了一眼见崎悠，“这位见崎同学，他和你认识吗？”
“认识啊，不仅认识，我们经常一起打网球的！”
“打网球？”
“对。”她朝见崎悠抛来一个眼神，意思是我说的没错吧。
见崎悠连忙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一起上过两次体育课算不算“经常一起”。
“我知道了。”酒井奏点头。
栗原绫子问，“不过你们两个在灌木丛里干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
“啊？”栗原绫子张大眼睛和嘴巴，这个时候就是在她嘴里塞一个桔子恐怕她也意识不到。
见崎悠斜视酒井奏，嘟哝说，“你瞎说什么啊？”
酒井奏小声回敬他，“骗了我的事情别以为就这么算了哦，见·崎·同学。”
面前的栗原绫子还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直到酒井奏朝她露出酒店前台人员营业式的微笑。
“那个，栗原同学，刚刚我是开玩笑的，其实我们风纪委员找见崎同学暂时有点事，你要是有什么事找他的话还是下次再说吧，我要带他走了。”
“啊，”栗原绫子回过神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担忧开口，“见崎，你该不会犯了什么事吧？”
忽悠风纪委员算不算事呢，见崎悠想着。
“他上次在校门口乱丢垃圾，我们正准备好好教训他，让他写检讨呢。”
在栗原绫子一脸“难怪，原来如此”的表情注视下，酒井奏推着见崎悠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见崎悠离他一放学就能回家的自由人生越来越远了。
两人和栗原绫子告别后，酒井奏在风纪委员的办公室脱掉袖章，翘掉当天的风纪委员任务，领着见崎悠一起离开学校。
见崎悠则抓住机会，偷偷在办公室将她玩忽职守的行为拍了几张照片留作证据，今天没白干。
“我们现在去哪？”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一会儿吧？九条……”她摇摇头，“应该是见崎同学了，对吧。”
“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认真反省了，相信我吧。”
“你全名叫什么？”酒井奏走在前面，在红绿灯下静静站定。
“见崎悠，一年B班。”
“这次是真的了？”
“我要是再骗你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了。”见崎悠说，“主要你当时一上来就什么BL什么的，我肯定得防你一手吧？”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酒井奏说，“我一个女生，那么小的个子，浑身又没什么力量，你还会怕我吗？我都不怕被你尾随什么的。”
“……你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
“去咖啡馆坐吧，怎么样？”
“咖啡馆？”
第二次来到这家叫做“小野寺”的咖啡店，身边还跟了一个和上次不同的女生，见崎悠有种奇怪地感觉。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酒井奏和女服务员说。
“好的，一杯卡布奇诺。”女服务员用笔记下。
“我呢。”
“谁？”
“我啊，我。”
“谁？”
“算了。”
“看在你长相的份上，”酒井奏笑了笑，跟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再要一杯和刚才一样的。”
“好的。”服务员微笑。
见崎悠其实不是没带钱，也不是带了钱点不起，他只是想看看酒井奏和九条文香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拿手绝活，特技·人间观察：
实验内容：在同一场和，不同时间，对两个不同的女生做出相同的举动、说相同的话，观察女生反应，以此作为实验结果。
实验结论：九条文香没有人情味。酒井奏心地善良，存疑。
咖啡送过来之前，两人先聊了一会儿。
“说吧，见崎同学，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酒井奏双手托着脸看他，“趁着你在我心里最后那一点点可信度崩塌之前，最好实话实说。”
“打网球。”
“你当我傻？”她眯起眼睛，“重新说。现在你的可信度还剩百分之五。”
“其实我迷路了。”
“这是理由？你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了？！”
见崎悠想不到了，谁会无缘无故躲在灌木丛里呢？火箭队吗？
“虽然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那个地方是很奇怪，但你听我说，其实……”
“够了！”她失望地垂下头。
见崎悠一愣，想着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先前的女服务员走上来，“两杯卡布奇诺好了。”
“哦，谢谢。”
“谢谢。”酒井奏也说。
两人突然开始相安无事地喝了几分钟咖啡。
店内客人不多，灯光微黄，周围特地装修成古典风格，桌子上的水仙花静静地插在玻璃瓶里，仿佛在凝视两人。
“说完了？”见崎悠问。
“没有。”酒井奏盯着他光速否定。
“我家庭作业还没动，所以就先回家了……”他准备站起来。
酒井奏的眼镜突然闪出一道阴险狡诈的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什么。”
“你其实就是想和我表白，对吧？”
“不，不是，你误会了。”轮到见崎悠否定的回合。
“可以哦，”她突然说，“虽然我对男女之间的暧昧之情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是你的话，男主角同学。”
她抬起脸，“我们约会吧。”
见崎悠傻了，手里的铁勺倒在桌子上，发出咣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