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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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江湖路远轻别离

闻人天末死了,死得十分憋屈。

尽管依旧猜不到巫朔究竟想要什么,但是他还是以超人的智慧想到了足足十三种说辞。

只要对方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够从数个方面证明自己的价值,保证就算对方站着的一头猪,听完他的话也能够握着他同意合作。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当腹中的剧痛传来之时,闻人天末还以为对方是用这样的法子让他吃吃苦头。

起初他没有在意,他算计了唐小玉的父亲,害得对方身死,如今受了一点罪让人家出气是自然之理。

可是很快闻人天末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思考好的说辞也变得记不清了。

直到他的视线彻底堕入黑暗之中,他才猛然意识到,这群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打算听他说话......

不过闻人天末死得也不亏了,将来会有无数人传唱他的故事,或者说,他的风流韵事。

因为同时死的还有一个天香楼头牌,扬州第一名妓白九娘。

巫朔真的没想过要杀她,起码当时不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想到唐小玉的毒居然没有解药......

“那可是本姑娘亲自出手改良的毒药!”说到这个的时候,唐小玉骄傲得像是天鹅:“这毒就算是我爹死而复生也解不开!”

闻人天末死前的表情是不甘,而白九娘的表情则是错愕,她至死也没有想通,巫朔为什么要杀她。

不过天香楼一连死了两个人,说一句殉情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当楼里的姐妹发现了死人的时候,管事的大姑娘立刻就来讨要说法。

“白姑娘可是咱们这儿的头牌,你们带来的野男人竟敢害了她,此事若不说个清楚,今日你们谁都别想走。”大姑娘眼含热泪,姿态楚楚可怜语气却十分强硬。

巫朔愧疚地道:“唉,谁能想到闻人先生竟是如此痴情之人,姐姐放心,这二人生前做不了夫妻,死后一定让他们做一对幸福的鸳鸯。”

大姑娘哀声道:“唉,奴家也是心疼白妹妹命苦,她举目无亲,生前却也攒不下多少钱财伴身,我们姐妹虽然想要她风光出嫁,却苦于财力不足。”

巫朔正色道:“姐姐放心,我朋友颇有家资。”

大姑娘起初有些犹豫,看着那皮包骨头的公子直皱眉头,直到对方说出自己是柳家柳敬,大姑娘的脸色一下子就灿烂了起来。

很快白九娘和闻人天末就被风光大葬,云荷月看着这一幕有些忧虑地道:“官府的人没来问过?”

“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来的,咳咳。”

说话间,绑着一身绷带的吕不二从边上走了出来,昨夜一战可谓是两败俱伤,这位独目飞鹰倒是运气不错,只要养上半年就能恢复如初,起码没有缺胳膊少腿。

“吕捕头似乎精神不错?”巫朔也过来打了个招呼。

“托你小子的福,好歹还活着。”

吕不二的语气不算好,昨晚一战之后,该离开的离开,该去天香楼的也都去了,一地狼藉唯独剩下了他没人管。

他是第二天被过路的好心人送回了医馆,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还有,不要叫我捕头了,我已经不是公门中人。”吕不二说着丧气话,却没有多少颓然的意思,一夜过去,他倒是重新振作了起来。

“好吧,那吕先生刚刚所说的官府不会管,是什么意思?”巫朔好奇地问道。

“你们就没有打听过北边的事情吗?”

吕不二诧异地看了几人一眼,然后说道:“朝局动荡,陛下身体又不好,京城里如今已是大乱,扬州衙门的俸禄已经数月未曾补齐了,知府老爷都在为自己选后路,哪还有工夫管这些小事。”

“这......”

几人面面相觑,虽说朝廷一定很不稳定,但乱到这个份上还是超乎几人的想象。

巫朔和唐小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是江湖之人,朝局如何与他们实在关系不大。

只是云荷月的神情便凝重了不少,凤家早就没了,她对京城倒是没有什么留恋,可是她在那还有朋友。

朝廷之事,吕不二也只是顺嘴一提,他看着送葬的队伍,转而又道:“听说你们要去山东?”

“谁嘴巴这么大?”巫朔左右看了看,唐小玉朝一脸尴尬的柳敬努了努嘴。

吕不二假装没看见,他又说道:“若要去山东,不妨走海路吧。”

云荷月问道:“为何?”

吕不二解释道:“京城乱了,北边都不太安稳,一路上几个州府都是各方博弈的棋子,走陆路容易出事。”

“倒也有理,”巫朔点点头,然后对吕不二抱拳道:“多谢吕先生。”

“不必,昨夜之事,说来我也是欠了你们人情。”吕不二淡淡地道。

他虽然因为兄弟之死失了理智,但一夜过去,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便明白昨夜他是被人当了枪使。

青龙会,唐门,两家都打算用吕不二的命来铺作他们进阶的路石,若不是巫朔黄雀在后,只怕这世上又要再多一缕冤魂。

“吕先生日后有何打算?”巫朔问道。

吕不二叹道:“兄弟数人与我来这扬州,如今只剩我一人得以苟活,想必他们也不愿留在他乡之地......我要带他们回九江。”

说着,吕不二看了巫朔一眼,笑着道:“飞鸟恋家,游子思乡,此去山东路途遥远,小子,你自己珍重吧。”

“嗯?哦,”巫朔古怪地看着吕不二,然后道:“吕先生保重。”

吕不二神情一僵,看着巫朔头也不回地和云荷月几人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不是在邀请他一起上路......

“哼!”吕不二沉着脸离去了。

云荷月看着吕不二孤零零的背影,问道:“他怎么走了?”

她刚刚瞧着两人相谈和睦,还以为对方也会加入他们一起走,谁知道一会儿工夫就剩巫朔一个人了。

“你说吕先生啊,他说自己想家了,大概是要回九江去了吧。”巫朔说道。

唐小玉嘿嘿一笑:“我看是他被你怼得下不来台了吧。”

云荷月无奈地摇摇头:“行了,此间事了,我去问问最近有没有北上的船,唐姑娘,我们——”

“不必了。”

出乎意料的,唐小玉拒绝了同行的要求,她说道:“虞伊伊那家伙又跑了,我得去把她找回来,就不跟你们走水路了。”

云荷月一愣,然后点点头:“唐姑娘,一路保重。”

唐小玉抱了个拳,笑嘻嘻地道:“你们也是,等我找到虞伊伊,再去山东与你们汇合。”

几人就此别过,等到数日之后,巫朔打听到有艘商船正好要北上,他们便准备动身。

码头上,来送行的柳敬居然大包小包带了不少行李。

巫朔还没开口问,对方上来就哭:“二位,求你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在下也捎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