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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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云消雨散恶难除

这男人到底是不如云荷月,百十招之后,他便招架不住,开始以轻功左右躲闪,企图找到机会逃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巫朔终于发现了,这男人最拿手的其实是逃命的功夫。

只是装神弄鬼的家伙都现身,那自然不可能白白将人放跑,巫朔蹲在一边打着哈欠,随后从地上捡了几块假铜像的碎片丢出去。

嗖嗖嗖——碎片破风而出,精准地落在了那男人的两腿之上,他痛呼一声向前摔了个狗啃泥,两条腿流血不止,血肉模糊的模样甚是吓人。

“我的腿!”那人瞠目欲裂,抱着两条腿哭得涕泗横流,云荷月嫌弃地别过了脑袋,飞腿如鞭,抽在了对方叫喊不停的嘴上。

扑通——那男人歪歪斜斜地躺下来,耳边吵闹的声音总算是消失了。

巫朔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上前来:“死了?”

“没有。”云荷月摇摇头,不是她好心手下留情,而是她需要拿这个人证明给官府的人看,三眼菩萨确有其事。

“找根绳子......什么人!”

云荷月刚想给人捆起来,忽然听见了后方传来的动静,她一脚踩在昏迷中的男人的脖子上,神情肃然地盯着被迷雾笼罩的山道,与其叫他的同伙把人救走,不如她直接动手除了这大害。

“都住手!我乃管辖蓝山地界的捕头!”

迷雾中走出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一个时辰才以“乡民无知,鬼神胡诌”为理由把两人赶出衙门的那位捕头。

他上前来对两人抱拳道:“多谢二位侠士擒下这老贼,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衙门来处理就好了。”

说罢,他便招呼两个人将地上昏厥的男人架起来带走,云荷月沉默着看着这群人的动作,没有说话。

巫朔倒是饶有兴致地问了句:“方才捕头大人还说神怪之说乃无稽之谈,这会儿怎么又信了。”

那捕头的脸色平常,他淡淡地道:“少侠说错了,什么神怪,此人是被朝廷通缉的山贼,我们拿他归案是依法行事。”

这群官府的人来得及时,去得也快,毫不拖泥带水,待到这一群消失在迷雾重重的山道之上后,巫朔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很奇怪呢。”

云荷月望着那迷雾,神情有些凝重,巫朔走到她身边道:“话说刚刚——那是第二次了吧。”

巫朔言尽于此,但云荷月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方才的交手她也是觉察到了,那男人的武功不弱,但要说已经强到了可以轻易戏耍他们俩的程度,那也是不可能。

这个男人两度出现在他们身后故弄玄虚,而他们却永远都是后知后觉,加上他们根本没有在这蓝山上发现第二条下山的道路......

巫朔回头走到那只剩一双腿还保持完整的假铜像边上,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断口,他平静地道:“那个男人,并非藏在山上,而是从山下来的,所以不管我们在寨子里怎么找,都不可能发现他。”

他双手一撑,跳入了中空的假铜像内部,从脚底的位置找到了固定铜像的铁钩,以及还剩半根用来固定的铁杆,将其拔除之后,只剩半截的铜像立刻被山顶的风吹得左右摇摆。

“山上的哨所一开始就是掩人耳目用的,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啊。”巫朔看着那半拉假铜像被风吹着一路滚下山去,转过身悠悠地道:“所以,要去追吗?”

云荷月一怔,却没有答复,巫朔继续说道:“若是吕捕头在此,看到镇子上有人以三眼菩萨之名滥杀无辜,你说他可会用一句‘乡民无知’来打发我们?”

“你怀疑衙门里的那些人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吗?”云荷月凝视着那迷雾:“可这全都是你的猜测,没有实证。”

“说得没错,这些全部的都是猜测而已,那个男人被带走了,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官贼勾结,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巫朔耸了耸肩,然后又笑道:“可我又不是朝廷官兵,我为什么非要费力气去找个什么证据——所以,要追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但云荷月却说道:“我有我的规矩,我不会随便杀人——况且纵然真的如你所言,官府要脸,没有了这个人给他们当刀,他们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

“你这也是猜想吧,而且比我还要不靠谱......不过,规矩吗——那林方怎么说?”巫朔奇道。

云荷月坦然道:“他设下诡计,买凶杀人,那是他罪有应得。”

巫朔摇摇头:“都已经身在江湖了,却还是要用这样的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真想不通你,明明活得自在一点才会更轻松。”

两人谁都没有说服谁,蓝山上的秘密已经解开了,他们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打算,下山之后,二人回到了镇子上。

解决了传说中的三眼菩萨,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镇民的石头,而是一双又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神。

在镇民的围观下,衙门的人押着那男人从街道上走过,两旁的百姓没有欢呼恶徒落网,也没有高声赞颂衙门的正义之举,所有人都跟僵尸一样站着,那沉默的目光毫无生气可言。

两个人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离开了人群,回到了客栈里,云荷月收拾好了行李,她扭头看了攀在窗台上张望的巫朔,说道:“我们明日就走吧。”

巫朔在窗台上看着恢复了热闹的街市,每个人都仿佛被设定好了角色,叫卖的小贩依旧满脸笑容,买菜的妇人仍然为了一两文钱在斤斤计较,好似刚刚那被押回衙门的男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巫朔仔细地观察着街道上每一个人的表情,他头也不回地道:“既然要走的话,为什么不现在就走呢,或许这样还能省点事。”

云荷月没有答话,巫朔笑着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知道了,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没有兴趣——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个过路人,你不能指望什么事情我都替他们做了吧?”

话题就此终结,等到了日落时分,两人下到客栈大堂用饭,外头忽然一个人急匆匆飞奔而来,一口气还没喘匀,便见他满脸惊恐地道:“掌柜!二爷没了!”

客栈掌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手里的算盘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珠子崩得到处都是,巫朔弯腰捡起了一颗来,再起身时云荷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镇西的小院里,须发皆白的老者被吊在了自家的老槐树上,不仅是他,这一家几口全都没有逃脱厄运。

衙门的捕头漠然地指挥着手下人处理尸首,吩咐完之后,他回头看到了伫立在门外的云荷月,缓缓咧开了嘴,虚伪的笑容好似狐狸一般:“少侠见怪,老家伙年纪大了,生死也是常理。”

说罢,他便哼着小调从云荷月身边走过了。

“为什么?”云荷月平静的脸色。

“怪你们啊,”那捕头停下了脚步,笑容里满是嘲弄:“如果不是你们这两位大侠非要查个清楚明白,何至于连累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