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城四秀
一番寒暄过后，两边人也未曾深入攀谈。
林平之一人就着茶水，吃着那盘海棠糕。只觉松软香甜，远胜自己平日里在府中尝过的所有点心。
一时大为惊异，偷看着这群锦衣华服之人，内心对他们的身份来历揣测更高。
而坐在他身旁的几名黑衣汉子，也是用眼睛巴巴地望着他狼吞虎咽，其中难免喉咙耸动。
“我滴娘嘞，这还是苏州城的糕点。上面雕得跟花一样，比起粗面馒头不知强多少倍。”
一面有刀疤的汉子暗吞口水惊叹。
“好啊，我青城派四处寻你这个小畜生，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
只闻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一名青衫年轻人，生得一张长脸，约莫二十三四岁，腰间悬剑，从街面外仰首闯入茶馆内。
见到自己被认出来，林平之也是双目赤红地望向来人，咬牙切齿道：“于人豪，你这杀我全家的狗贼，我迟早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原来此名青年，赫然是青城派下四大弟子之一，并称【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中的于人豪。
更讶异于青城派居然屠了这年轻驼子全家，其中究竟是何等渊源纠葛？
那青衫长脸剑客闻言哈哈大笑：“如今像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的究竟是谁，还有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于师兄，莫与他多言。将死之辈狺狺狂吠罢了。”
一小头小脑，身穿白衣的青年摇着折扇从于人豪身后露出脸来。
来人正是青城派弟子，方人智。
“哈哈，是极是极！”
头上缠着白布，一身青袍，脚下却踏着无耳麻鞋的年轻汉子大笑着走进来。
同样是青城派弟子，贾人达。
看见将自家灭门的三名罪魁祸首并成排站在跟前，林平之心中已经快被怒火烧得失去神智，却还是咬牙克制。
他要找机会逃，将来才有可能为家人报仇雪恨。
“哟，不愧是福建镖局的林公子，就算是逃命路上，也忘不了吃喝享受。”
为首的于人豪仗剑而入，在林平之身旁围坐的三名黑衣汉子早就呼啦啦退开一圈。
那长脸青年不屑冷哼一声，伸出手便将盘子里最后一块海棠糕拈起丢进嘴里，缓缓咀嚼道。
“依我看，这糕点是那桌人给的。”
很快街面上又迅速小跑来十数名青城派弟子，将茶馆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这贾人达平日里为人最是龌龊不堪，就连师兄弟也耻于他的品行。
如今他暗自瞧见王语嫣和阿朱阿碧生得如此貌美，不由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
“不，不，不是。这点心是我自己带的。”
林平之连忙摆手，不想让好心人无辜受牵连。
而阿碧本来就看这群趾高气昂的青城派弟子没有好感，只是公子爷一直没有发话，遂保持本分闭口不言。
如今见到里面有人胆敢将矛头对准自己一行，当即站起身来插着小腰道：“就是姑奶奶给的，你要怎样？”
“那这么说，你们是认识喽？”
于人豪抱着剑，笑容玩味地转过身来，眼神却不去看那绿衫小姑娘，只盯着为首的锦衣公子。
不料这年轻俊美的公子持着把以白玉作柄的折扇，兀自端坐着品茶，神情淡然，却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此等表现顿时令于人豪面皮涨红，想他身为青城四秀之一，走到哪不都是受人吹捧恭维，何时遭受过被人如此羞辱的境遇？
“非也非也，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
包不同坐在长椅上轻抚胡须，似笑非笑地答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哼，须知我青城派与福威镖局间间有生死过节。你们与福威镖局仅余的少镖头有交情，那就是与我青城派为敌。”
方人智冷哼一声，同样拿着折扇，只是那股神情气度，与慕容复相比较简直如同云泥之别。
“如今青城派掌门是谁？”
那位一直未言语的锦衣公子突然发问。
方人智一时被其威势所慑，不自觉地答道：“自然是观主余沧海。”
“那司马卫呢？”
慕容复又问。
原来青城派在天龙八部和笑傲江湖中都有篇幅出场，司马卫便是天龙里的青城派掌门，后死于慕容博之手。
“老……老掌门已一心隐居，不问世事，派中大小事物，全都交由松风观余观主打理。”
方人智神色一凝，竟没想到这年轻公子竟还通晓他派中早已隐居、不问世事的老掌门姓名。
慕容复一展折扇，神色了然，看来这青城派中，也是争名夺利得紧。
“小子，我还没问你是何来历呢？”
才发觉自己竟然乖巧到有问必答，方人智登时恼羞成怒，指着慕容复道。
这锦衣公子却是冷笑一声，也不答话，兀自轻摇折扇。
而身旁的风波恶早已经忍耐不住，站起身来以脚尖点地，便朝方人智拔刀劈来。
“好胆！”
这白衣青年惊惧之下侧身险险避开这从天而降的一记朴刀，使折扇扇柄艰难抵挡，左支右绌数招，就被风波恶接来一脚重重踢在胸膛前，顿时口吐鲜血地倒飞出去。
而先前祸水东引的贾人达也被风波恶贴近身，醋钵似的一拳打在面门上，直吐掉了几颗带血的牙齿狼狈倒地不起。
“你是何人？”
于人豪看着电光火石间就落败的方师弟以及贾师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苏燕子坞名下玄霜庄庄主，风波恶。”
黑衣汉子肩扛朴刀，神情不屑道。
风波恶平生最好斗，大大小小与人斗过上百场，只要有架打，不吃饭也成。
在他眼里，最瞧不起这些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四处上蹿下跳的人。
“姑苏燕子坞？”
听闻此名的围观众人大惊失色，江南之地，就没有不知晓姑苏慕容氏的武林人士。
于人豪也收起铁青的脸色，扶起面色苍白的方人智，朝这锦衣公子抱拳道：“不知竟是慕容公子当面，青城派于人豪失礼了。”
随即又强挤出笑容对着风波恶道：“看来诸位确实与这福建镖局少镖头没有牵扯，是我们多此一举。”
“啧啧，真像条变色龙。”阿碧拉着阿朱的手低声谈笑。
但习武之人哪个不是听觉敏锐，旁边不少人都听见这两位俏丽少女的窃窃私语，一时间忍不住想笑，又不敢当面笑出声来。
于人豪却始终当作没听见般，依旧强作笑意。
可惜自始至终，慕容复都没有理他，仿佛对着空气般连个眼神也欠奉。
“人豪，怎么回事，我听闻找到那个小畜生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街角远远传来，于人豪面色一喜，回首望去。
只见来人身材矮小，披着紫衣道服，脖子上挂着二十四颗道教流珠。正是青城派松风观观主，余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