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军神赠剑
在云端之上，王越与王守仁的对话如同在另一个世界中进行。王越的表情变得沉思，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云雾，回到了那个他担任三边总制的年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沙场的沉稳：“在弘治十年重新担任三边总制后，我曾去兵部查阅过相关资料。那时，在职方司中，我看到过一份关于东南倭寇作乱的文件。但自弘治以来，东南诸省并未有大规模倭乱的记录，这一点我觉得颇为蹊跷，所以至今还记得。”
王越的话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和不解。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黑龙镇纸应该是主管东面的威胁，但目前仍在大内。那么，难不成有人事先得知了东南可能出现倭乱的信息，并提前将其告知了朝廷？”
王守仁听到王越的分析，不禁对他的敏锐洞察力感到惊诧。在他看来，王越不仅是一位勇猛的将军，更是一位深谋远虑的智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王越深深的敬意和好奇：“王老将军的见解确实独到。这一点我以前并未曾想到。”
王守仁围绕着那块神秘的青石缓缓行走，他的步伐沉稳，眉头紧锁，显然深陷思索之中。周围的云雾缭绕，仿佛是在见证他的思考过程。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王越的话语，试图从中找到线索的突破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王守仁突然停下脚步，他右手用力在左手掌上锤了一下，这个动作似乎象征着他找到了答案。他转向王越，眼中闪烁着坚定和明悟的光芒：“桃源乡中的奇怪老者曾提到，他送出了四个礼物：一支玉笔、一把断剑、一个玉佩和一件玉坠。我得到了玉佩，而唐寅得到了玉笔。那么，留下职方司线索之人，必定是断剑或玉坠的使用者。因为他的目的显然是警告朝廷，避免战乱，这并不符合黑色镇纸使用者的目的。”
王守仁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坚定，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王越，等待着他的反应。在这片云海之巅，王守仁的推断像是揭开了历史的另一层面纱，将隐藏在幕后的阴谋和谜团逐渐拨云见日。
王越听着王守仁的话，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王守仁的话刚落，王越的眼中已经闪烁着激动和惊讶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插话：“王伯安，你刚刚可是提到过一把断剑？”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急切和兴奋，似乎这把断剑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
王守仁注意到王越的表情变化，他的话语流畅而迅速：“没错，那个奇怪老人说过他将一把宝剑送给了东晋时期的名相谢安。谢安又将剑借给了自己的侄子谢玄。据说，谢玄正是借助了这把剑的神力，在淝水大战中击败了前秦的百万大军。后来这把剑流转到了南宋的岳飞手中，助他大破金军，但最终被折断了……”
还没等王守仁说完，王越就打断了他的话语，从腰间取下一把看似普通却带着古老气息的宝剑，展现在王守仁的面前。他激动地问：“王伯安，你说的可是这把剑吗？”说着，他猛地将剑从剑鞘中抽出，递给了目瞪口呆的王守仁。
王守仁接过那把剑，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那冷冽的剑身，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历史和力量。
当王守仁接过这把断剑，他立刻被它的特质所吸引。他细致地观察着剑身，注意到这是一把充满历史沉淀的古剑，据推测，它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秦汉以前。剑身虽然仅剩下大约一尺六寸，但它的原始长度大约应该是三尺三寸有余，表明这曾是一把长剑。
王守仁被这把剑独特的合金所吸引，它与普通的上古兵器所常见的铜绿色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幽深的青蓝色。特别引人注意的是，剑刃边缘散发出五彩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轻抚剑柄，感受到用棕红色上好木材精心制作的质感。剑柄没有任何精美的装饰，但制作精良，显示出其制剑师的高超技艺。与此同时，剑鞘同样用同样的木料制成，保持着原木的纹理，简约而不失其古朴之美。
最让王守仁惊奇的是，这把剑异常轻盈。他握住剑柄，对着后方空气轻轻挥动，剑身如同流水般平滑，显得十分轻盈自如。这种感觉让他几乎忘记了这是一把残缺的古剑，更像是一件拥有独特灵性的神器。
王越的话语慢慢地流淌开来，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他的长须在风中轻轻摆动，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王守仁，仿佛在回忆着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王伯安，这把便是老夫的佩剑。”王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继续说道：“据我的父亲所说，我王家在靖康年间随着大宋南渡临安。先祖曾跟随岳元帅南征北战。岳元帅父子在风波亭惨遭毒手后，我家先祖设法将岳元帅的佩剑从大牢中偷出。不幸的是，在逃亡过程中，剑身不慎折断。先祖只能收起断剑，隐居北方，直到大明太祖驱逐鞑虏，恢复中原和北方故地。”
王越的话语中充满了历史的沧桑和家族的荣耀。王守仁听着这段传奇的故事，手中的断剑仿佛变得更加沉重，每一寸金属都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与悲剧。
王越看着依然捧着断剑呆立的王守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传承的决心：“如今我就把这剑送给你王伯安了，希望你能用它来铲除朝中奸邪，保卫我大明天下的千万黎庶。”
王守仁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了一瞬，随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深深地看了王越一眼，仿佛在这个瞬间承受了重大的使命。他紧握着断剑，心中充满了责任感和决心：“王老将军，我定不负您的期望，我会用这把剑保护大明，守护天下百姓。”
王守仁对于王越所提及的断剑的能力感到既震惊又充满好奇。他迅速地将剑收回剑鞘，心中涌动着对这把不凡古剑的尊重与好奇，随即问道：“老将军，您可知道如何使用这把剑吗？那个奇怪老人只说这把剑能祛除人心中的恶念，也可以让人昏迷，但并不致命，不知可有此事啊？”
听到这个问题，王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爽朗的笑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豪迈和自信：“哈哈哈，你说的不错，这把剑的确能让敌人丧胆。而且你知道吗？如果这把剑认你做主人，当你将其抽出剑鞘后，在旁人眼中剑刃部分就会自然恢复如初，看起来并不像断剑。”
王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战场上的英勇与智慧：“我在战场上冲锋时，每次只要拔出此剑，都能提振军心，常常一举成功。你说的没错，即使剑身看似恢复，除非敌人被剑身上仅存的剑刃砍到，否则他们的肉体不会受到伤害。但确实可以让敌人陷入昏厥。我曾用此剑生擒过好几名鞑靼酋长。”
王越说着，似乎在回想自己过往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王守仁听着这些话，心中对这把剑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王守仁突然跪倒在王越的脚前，他的动作充满了敬意与感激。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郑重地说道：“晚辈不才，蒙老将军不弃，能以神剑相赠。今日我王守仁起誓发愿，一定要好好利用此剑，上报天恩，下安黎庶，保我大明江山和百姓太平。”
王越见状，面露微笑，连忙伸手扶起了王守仁，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你先别急着谢我。如你所言，我们现在是在我的心斋之中，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剑并非实物。我估计真正的剑可能已被我的部下放进了棺椁之中，所以你必须告诉我的儿子，让他在现实中将断剑送给你才行。”
说完这些，王越示意王守仁坐回青石上，显然他还有更多的话要说。王守仁虽然有些惊讶，但他迅速恢复了镇定，坐回青石上，准备聆听王越的进一步指示。
王守仁的目光坚定地盯着王越，他的声音虽略带颤抖，却充满了坚定和敬意：“不知我要如何向王指挥说才能让他将断剑给我呢？”
王越听后，爽朗的笑声在云海之巅回荡：“只需要对他说‘靖康耻，犹未雪’即可。”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历史感，“这是我与儿子之间早先就约定好的暗语，只要我发现了新的持剑人，就会将暗语告知此人。而我死后，此人便可以用这个暗语来他这里取剑。”
王守仁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不解：“老将军刚刚言道此剑乃是家传之物，为何不将此剑托付于王指挥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王越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深远的哲理：“此剑随我多年，我后来才发现并非所有人都能激发出它的奇怪能力。我曾在军中对很多将领试验过，包括我自己的儿子们，但可惜他们没有一人能成为新的持剑人。所以，我决定改变这个家传的规矩，让真正能发挥此剑威力的人来借此保家卫国，而不是作为一个无用的传家宝留给后世。”
听到这里，王守仁内心深受感动，对王越的高尚人格和胸襟更是肃然起敬。他深深一揖，表达了自己对王越的尊敬与感激。
王越的眼神中透露着深厚的战场经验和对军事策略的深刻理解。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传授着宝贵的经验给王守仁：“王伯安，作为一军之将，最大的责任并不是克敌制胜，而是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做到功必赏，而罪必罚。”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战场上的哲学和人性的理解。
清了清嗓子，王越仿佛穿越回那些战火纷飞的日子。他开始叙述一次战斗的故事，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激动和回忆的情感：“某天夜里，我命令士兵突袭敌人营地。就在快到达敌营时，突然刮起了一场风暴，强烈到连眼睛都睁不开。众人都觉得时机不对，想要撤回营地。”
王越的叙述中充满了战场上的紧张和不确定性：“在那时，有一名老兵上前对我说：‘这是天助我军也！我们来到敌营，天刮大风让敌军守卫无法察觉我们侵入，等到我们完成任务归营，正好遇上入城掠夺的敌军，而我们位于上风处，顺风而行，敌人却逆风而行，这是风助我军也。’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立即下马拜谢。”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微笑：“后来我军果然大胜而归。我立即提升那个老兵为千户。”王越的故事不仅仅是一个战场的叙述，更是对智慧、勇气和机遇的颂扬。
王守仁与王越的对话逐渐深入到作为军事将领所必需的素质这一主题。王守仁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认为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即使情报翔实，主帅也很难做出完全理性和客观的决策。
王越听后，认真地对他说：“《孙子兵法》上不是说过‘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吗？这里讲的正是将领在战场上的心理对战争的影响。但老夫认为，这其实只是整个环节中的一个部分。将领因为恐惧和犹豫不决而犯下的错误，往往远高于因愤怒而做出的决策。因此，你必须学会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你不仅会害了自己的性命，还可能连累无数士兵。”
说完这些，王越抬头看向繁星闪烁的天空，似乎在回忆着过往的战斗。接着，他继续叙述：“老夫曾与保国公朱永率千人巡边，敌军突然来袭。保国公想逃跑，而我则阻止他，命令士兵列阵自固。敌军因此疑惑不敢前进。到了傍晚，我又命令骑兵下马，衔枚鱼贯而行。我亲自率领骁勇之士殿后，从山后行走五十里抵达城堡。第二天，我对保国公说：‘我们一动，敌人就会追击。就我们这几个人，很快就会被干掉。如我不动，是表示闲暇来迷惑他们。下马行走，没有军队行进的声音，是让敌人无法察觉罢了。’”
听着王越的叙述，王守仁不住地点头，对王越的机智和冷静深感佩服。
王越的话语充满了激情和热忱，他继续对王守仁讲述着自己丰富的军事经验。他的声音响亮而充满力量，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深厚的战场智慧：“作战之中，排兵布阵至关重要。”王越接着详细地向王守仁讲解了他在实战中如何巧妙使用八阵图大破鞑靼铁骑的故事。他的叙述生动精彩，听得王守仁完全被吸引，如痴如醉。
继续着对话，王越又介绍了如何营建战略工事和城墙的方法，他的讲述详尽而深入，让王守仁感受到了一位经验丰富将领的博大精深。“在我任三边总制期间，我曾亲自指挥修筑长城，调配民夫和运输材料，这些经验对你也将大有裨益。”王越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和责任感。
最后，王越鼓励王守仁在修建自己陵墓时实践所学到的知识：“你若能运用今日所教授的知识，必能在修建陵墓时表现出色。”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王守仁的期望。
王越还提到了自己撰写的用兵笔记和兵法心得：“这些书籍中蕴含了我多年的用兵心得，你务必向王春索要，细心研读。我相信，如果你以后有机会领兵，这些知识必将对你有极大的帮助。”
王守仁聆听着王越的话语，他的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重大责任和未来可能的挑战。他坚定地点头，内心深知这些知识和经验对他未来的道路至关重要。
随着天边的曙光逐渐显露，王守仁意识到这段超自然的交流即将结束。他回头望向王越，只见老将军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即将消散的雾气。这时，他听到王越那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在迷雾中渐行渐远：“王伯安，我大明接下来的五十年就由你来守护了……”
王守仁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感动和责任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腰间的玉佩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王越的话。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个上了锁的门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上前试图推开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四周的山石开始崩塌，整个场景变得紧张而危急，似乎整个山体即将坍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守仁灵光一现，想到了刚刚插到腰间的断剑。他迅速抽出剑，剑身在一阵嗡鸣声中奇迹般地复原，闪耀着幽蓝色的光芒。他退后几步，左手高高举起剑，然后用尽全力砍向门锁的方向。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把锁被斩断，化为一阵青烟。
随即，王守仁收起断剑，快步走到门前，猛地将门推开，然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眼前的光亮之中。
当王守仁重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王越的灵堂中。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熟悉的布置，一切都如前一晚一般，未有丝毫变化。窗外，淡淡的朝阳正从角落里升起，将一抹温柔的光辉洒在灵堂的地板上。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从那神秘而深刻的心斋之旅中回归现实，心中不免有些错综复杂的情绪。王守仁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寻找那把神秘的断剑，但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这一刻，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王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守仁转过身去，看到了一脸惊愕的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