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布飘零半生!
到了高都,崔祺才知道。
拿下长子那一仗,是刘备帮忙打的,此时刘备已经回了河内,并留下一封书信。
“宜之,你给我那几个谋士,很有意思,帮你迎战杨奉前,刚听他们讲了一遍鸿门宴,很受启发,于是请徐晃诈降擒了杨奉。”
“杨奉被押送往雒阳,徐晃执意跟随,今后能不能重归你帐下,为兄就不知道了。”
“杨奉这边的两万兵马,我给你留下了两千,剩下的放回村聚,让他们耕田去了,这两千兵,宜之好好训练,以充实上党军力。”
“杨奉手下两百重骑,为兄喜欢的不行,就带到河内了,算是为兄跟你借的,以后再俘虏了重骑,必当归还。——刘玄德。”
崔祺看完这封信,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刘玄德大老远前来,帮自己打了一仗,居然因为带走两百战俘,跟自己客气了起来。
历史上就有刘备鸿门宴杀杨奉的事迹,不过要发生在几年以后。
看来刘备成长的速度加快了。
前期由于缺乏战略类谋士,刘备大部分时间在挂机,直到后来诸葛亮辅佐,才开始真正的腾飞。
崔祺忽然很想刘备,但是现在也不能拜访他。
上党的事务还很多。
首先要控制高都的疫病,其次要尽快恢复对长子城的控制。
……
河内郡,怀县。
禁军大营外,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官服,这件官服有些不合身,以至于这人半条小腿露在外面,显得有些滑稽。
这人提着一坛子酒,两只野雉,见了卫兵,停下脚步。
“劳烦通报一下,武猛都尉帐下主簿吕布,前来拜见刘都尉。”
“稍等。”
卫兵进了营寨。
不多时,刘然出来相迎。
“吕主簿,快快有请。”
跟随刘然一路前行,吕布左右观察,见刘备军新进了许多战马,骑兵的铠甲也都崭新,不觉心头一痒。
来到中军帐前,刘备在帐前等候,见了吕布一拱手。
“奉先,有失远迎。”
“玄德,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刚刚打的野雉。”
“多谢。”
刘备让侍从拿野雉下去烹饪,请吕布来中军帐坐下。
“玄德,你前几日突然带兵离营,是干什么去了?”
刘备笑了笑,没有说话。
吕布有些着急了:“玄德,你就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出去劫掠了?”
刘备正色道:“怎么可能?”
“那你营地里怎么多了这么多战马?”
“这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
吕布叹了一口气:“某也想有这样的朋友啊,你我都是边将出身,也都有些名号,可现在的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也不知道拉兄弟一把。”
刘备笑道:“奉先是丁建阳的心腹,怎能说地位不高呢?”
“这个丁建阳,不说也罢,我和张辽、张扬,都算军中猛将,可他把这二人举荐入禁军,却让我在帐下做个什么主簿。”
吕布举起自己的手,一只大手上满是老茧,显然是习武作战留下的。
“看我这手,是拿笔的吗?他这就是故意羞辱我,想让我主动离开,好自己独吞了并州兵马。”
“奉先多虑了。”
正好侍从上茶,吕布喝了一口茶,又开始唉声叹气。
“我们并州兵马,进入河内,全靠大族供养,可毕竟拿人手短,能吃什么喝什么,全看贵人们的心情。”
“不像刘老弟,身为郡尉,可以直接向郡府索要军费,又有太尉府那边补充给养。”
吕布话里话外,满是对丁原的不满,刘备只能跟着应付,感觉吕布应该是来探听虚实的,不能跟他多说什么。
吃完饭,刘备送吕布回去,走到营门口,吕布拉着刘备的手。
“玄德,你说我吕奉先,难道就要一辈子,这么窝囊下去吗?”
看吕布有些醉意,刘备劝解道:“方今天下大乱,正是男儿报国之时,奉先武艺无双,早有‘飞将’之名,将来一定有用武之地。”
吕布看着刘备,深深吸了几口气,握着刘备的手道。
“听玄德一言,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
雒阳,袁绍住处。
厅堂中,袁绍一脸铁青,周围气氛肃然。
许攸坐在一旁,也不敢多说话。
对面的逢纪叹了一口气。
“这崔宜之果然狡诈,居然假装病倒,引杨奉前来攻打,这杨奉也是废物,手握两万兵马,竟然败了。”
许攸摇了摇头。
“真是不敢相信,秦家镇方向,只有二百守军,杨奉怎么能败呢?”
逢纪急道:“听闻杨奉已经投降,会不会把你泄露军情的事情说出来?”
许攸挥了挥手:“不会,我给他传递消息时,用的是匿名,他怎么也查不到我的头上。”
逢纪长叹一声:“但愿他不会查到你的头上,要是让崔祺知道,你在背后算计他,恐怕你就是下一个王匡、王芬。”
许攸忽然感觉脖子一冷,自己光想着报复崔祺了,倒是没想到一击不中,崔祺会不会反击。
袁绍沉声道:“子远,你说你给崔祺备了三份大礼,一是巫毒,二是白波军,第三件是什么呢?”
许攸捏了一下胡子,笑道:“这第三件,便是匈奴人,宦官们不是吹嘘,崔祺是‘霍嫖姚’吗?”
“这话我已经找人传递给了匈奴人,匈奴人现在气势正盛,怎会希望大汉再出现一个‘霍嫖姚’?”
“这话一说出去,不用咱们动手,匈奴人就会主动进攻上党。”
“这些匈奴人可不比白波军,他们一个个精通骑射,性情彪悍,一旦他们盯上崔祺,必能踏平上党,取他性命。”
逢纪摇了摇头:“这些不够,匈奴人不会为了这些恭维的话语,愤而进攻崔祺的。”
许攸笑道:“现在太原境内,各方势力互相角逐,这种情况,对南匈奴十分有利。”
“一旦崔祺攻下太原,随时可沿汾水河谷,直达南匈奴王庭平阳,南匈奴也不想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利剑,必然会主动进攻。”
……
上党郡。
有了特效药物,终于让疫病提前结束,不过这次疫病,也伤了不少性命。
接下来,便是去巡视长子城。
来到长子之后。
崔祺才发现,这里被白波军祸害得惨淡无比,官府官员,城中富户,早已被屠戮殆尽。
再往北就是太原。
根据探报,太原那边情况更糟,黑山军、白波军、匈奴、羌胡、鲜卑,各自占领一块地方,互相攻伐。
这些人随时可能南下,长子城并不安稳。
朝廷下了任命,让崔祺试守上党郡,算是代理市长的意思。
崔祺治下,共有十四座县城,实际能控制的,只有长子、壶关、泫氏、阳阿、高都五县。
控制整个长子平原,自身实力还远远不够。
长子城残破不堪,崔祺于是上表,将郡治迁至高都。
这日清晨,房门被侍从敲响。
“何事?”
“府君,南匈奴和白波军兵分两路来袭,将军们等着府君主持大局呢。”
上党郡府。
文武官员正在等待。
崔祺来到大堂,坐上高位。
“拜见府君!”
“诸位免礼。”
崔祺眼前,是上党丞邹方,上党尉刘节,郡府属官,以及赵云、崔勇、崔广等将。
“刘节,说说军情。”
刘节来到厅堂中央。
“禀府君,南匈奴白波联军兵分两路,一路出冀县,攻击阳阿,一路自太原南下威胁长子。”
“你有什么想法?”
刘节手捂胸口。
“此两路关山阻隔,消息不通,我们当坚守一路,集中兵力先败一路。”
崔祺笑了笑。
“命令阳阿、长子两城,深沟高垒,坚守不战,另外在泌水东岸,泫氏城屯兵,匈奴人围城强攻,万不得已时,可前去解围,否则不得擅自与匈奴交战。”
“这是为何?”
刘节感觉,上党现在共有兵马三千五百人,完全可以一战,不知为何要坚守。
崔祺笑道:“秋季匈奴马壮,不可与之交战,等到明年春天,我军兵甲齐整,再反击匈奴,赶上他们战马产崽,岂不手到擒来,此谓秋守春战。”
刘节一听,整个人愣住了,“秋守春战”这四个字饱含杀意,似乎每一个字都有锋刃,直愣愣地对准了匈奴人。
如果自己在匈奴一方,一定设法除了这个对手。
但刘节有自己的信念,匈奴已经归汉两百年了,早已是一国,匈奴再和大汉作战,就是叛乱。
现在他要为朝廷作战,让往日的同族,清醒一些。
“府君高见。”
……
八月末,朝廷初置西园八校尉。
和历史上不同的是,南军都尉河内尉刘备,位列左校尉。
刘备资历虽浅,但他上任西园军校尉,朝野上下异常安静,连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历史微微波动,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西园八校尉的人物,出现在校尉名单之中。
西园八校尉都被蹇硕节制,包括大将军何进,也在蹇硕的节制之下。
九月。
朝廷调整三公,罢免司徒许相,以司空丁宫为司徒,南阳刘弘为司空,又升卫尉董重为骠骑将军。
明眼人都知道,朝廷将有大动作。
高都这边,崔祺掌握地利,只是坚守不战,匈奴人没什么办法,只能相持。
闲来无事,崔祺便领着亲兵,往河内郡,去见见刘备。
刘备升任禁军校尉,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也算实现了。
来到营地,兄弟相拥,互相庆贺各自的升迁。
西园校尉是初置,有很多将军还在外征讨,实际上任,要等到十月。
两郡相邻,可以经常相见。
崔祺带着邹方、赵云,刘备请来刘然、简雍、关羽、张飞,众兄弟一起把酒言欢。
“宜之,最近听闻你劫婚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回事?”
“那都是别人胡说的,我敬重蔡琰才名,让她在高都小住几日,她有单独的居所,每日可自由会见宾客,这难道是劫婚车后该做的吗?”
“正是,谣言止于智者。”
正喝得开心。
卫兵来报,武猛都尉帐下主簿吕布,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
听崔祺相问,刘备解释道:“吕奉先总是感叹时运不济,常常到为兄这里讨杯酒喝,为兄也只好接待。”
“啊?”
看到崔祺脸色有些异样,刘备问道:“宜之,和吕布交往,是否不妥?”
崔祺能说什么呢?
边将反复难养?
但刘备也是边将啊。
可是边将确实反复难养,他们的习俗受胡人侵染很大,即便是称兄道弟、结为父子,该亮刀子时,一样亮刀子。
毕竟汉人结义,大多能为兄弟两肋插刀,胡人结义,只要有利益,可以考虑优先插兄弟两刀。
“来者是客,兄长请便。”
刘备听完,点了点头,离开主位,去迎吕布。
进了中军帐,崔祺才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吕布。
吕布身高九尺,体型矫健,和刘备一样,都是猿臂善射的类型。
他今年三十五岁,按照古代的习俗,三十岁已经可以自称老夫了,如此说来,吕布也算是飘零半生了。
看见崔祺,吕布神色讶异。
往日都是自己被请上首座,今日首座居然坐了一个年轻人。
刘备介绍:“这位是新任上党郡守,崔祺崔宜之,算是我的乡党。”
吕布一听,立即惊讶了起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崔宜之,人送外号“嫖姚”。
这名号,和自己的“飞将”,倒也相得益彰。
还没等吕布说话,崔祺正色道。
“左右,拿下!”
赵云一听,当即拔出长剑,对准吕布,崔家亲兵也一起上前。
吕布怒道:“玄德,这是何意?”
崔祺起身道:“吕布,你能骗得了我家哥哥,却骗不了我,你是来替丁原刺探军情的,是也不是?”
吕布一听,支支吾吾起来:“当初是来刺探军情不假,可后来感念玄德待我情深意厚,这才每每相见,近日听闻玄德高升,我特意进山打了一只野鹿,送来给玄德庆贺。”
崔祺眼睛一眯:“我崔宜之的名号你也听说过,要是你居心叵测,休怪我哪一天让你身首异处。”
吕布急忙挥手:“不敢不敢。”
崔祺一抬手,亲卫收了长剑。
“吕主簿,请坐吧。”
刘备请吕布坐下,吩咐侍从添酒上菜。
看着吕布战战兢兢的样子,刘备和崔祺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刘备这人,说不了狠话,虽然知道吕布来自己这里目的不简单,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今日,崔祺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刘校尉,崔府君,今日叨扰了,我吕布先饮三杯酒,谢罪。”
喝完酒,崔祺开门见山。
“这里没有外人,奉先多次来此处,是否想另投明主?”
吕布一愣,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崔祺对刘备道:“欲言又止者,不可信也!”
吕布正身拱手:“布飘零半生,未逢明主,校尉和府君如若不弃,布愿投帐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备一听这话,甚是感动,正要说话,崔祺来到身边帮忙添酒,小声道:“兄长,现在还不是和丁原撕破脸的时候,吕布愿意归附,不如让他继续在丁原帐下,帮忙传递消息。”
“如此甚好。”
“而且吾观吕布,脑后生有反骨,兄长恐怕难以驾驭,不如把他交给祺。”
刘备点头道:“宜之善用暗探,攻打泫氏、阳阿时,收获奇效,确实由宜之联络吕布,更加合适。”
两人商议完,崔祺站起身。
“吕主簿,请借一步说话。”
吕布看了眼刘备,见刘备点头,便跟崔祺出了营帐。
“吕主簿,今后你便是我帐下的暗探了,你在丁原处打探情报,伺机而动,如果你能立下大功,祺保你高官厚禄,名扬天下!”
PS:之前把匈奴和乌桓搞混了,看资料看错了,抱歉!历史文要相对严谨,很不应该,今日爆更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