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乡试
八月初八，已经入场的贾珣在贡院里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号舍。
十分不巧的是，这次贾珣的号舍分在臭号的隔壁。
他这号舍与厕所中间只隔了一个号舍，这八月份的天气，考到第二天以至第三天，贾珣这种离得很近的号舍绝对会臭气熏天。
有点倒霉，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随机座号，出现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贾珣在这天用带来的烧锅煮了一些肉粥吃过了早饭与晚饭后，待腹中消化完毕，便放下两块木板，铺成一张床，准备上床睡觉。
乡试这三场考试每次都要在贡院号舍里睡两晚，比先前的府试只住一晚来说，乡试是需要考生在贡院里待更久的一场考试。
初九日考试试题与考卷在早上卯时终于发放了下来。
只见上面题目为：三题四书文和一首关于咏秋的五言八韵诗，此诗题干指定用排韵，韵脚使用为难度较高的十三元韵。
“十三元”即是《平水韵》当中难度较高的韵，属于平水韵当中平声韵上卷的第十三个韵部，因为其中含有“元”这个字所以称为“十三元”。
属于十三元韵的部分字有：言园源原喧轩繁元猿烦门存魂村昆等字。
因为这个韵部的韵字相对于《平水韵》的其他韵部来说韵字数量偏少，在使用时创作者的选择余地小，所以使用难度较大。
正是十三元韵部中的韵字较少，加之与其他韵部中的韵字有很多发音类似之处，稍不留神就会有可能出现“出韵”或称”错韵“的问题。
所以若是这首排律诗在这第一场乡试考试中，属于举足轻重的一题，若是用词有误，这一场就已经算名落孙山了。
即使考生再在之后两门考试中考得再出彩，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也会和举人失之交臂。
另外所作的四书文的答卷如果需要加注或者涂改文字，考生需在各问末尾添上正文写了多少字，还需注明加注多少字、涂改多少字。
每篇四书文的正文不得超过七百字，加注和涂改加起来不能超过一百字。
不符合要求的答卷也是作废黜处理。所以乡试、会试的评卷皆非常严格。
不过乡试的考场监考较为轻松，考场上的监考官只负责查看考生是否作弊。除此之外，无论考生在号房里做什么，监考官员都不会过问。
只要不影响其他考生答题，开冲也没人管。
另外乡试夜间还允许各考生使用蜡烛继续作答，但也有一个问题，使用蜡烛有污损答卷的危险。
污损答卷，就中了蓝紫榜，接下来的考试便不用考了，过三年后再来。
考生在入场时就已经从考官手上领取三根蜡烛，是晚上用来答题之用。
贾珣领到答卷与试题后，将所有题目都看了一遍，第一篇是史论，题干上面写着关于夏朝少康中兴之论的看法；
第二道为政治、艺学策论，题为：“子产不毁乡校，以为吾师，今之报馆亦乡校之类，惟报律不明，往往莠言杂出，宜可用何术整齐之使裨治理策”；
第三道为四书经义题：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此次的题目确实不简单，这是贾珣领到乡试题目的第一眼反应。四道题目，最难还是要数最后一题五言八韵排律诗。
贾珣收好答卷，看着上面印着题目的题纸，苦思冥想寻找破题之策。
过了大概二刻钟后，贾珣便取出草纸起稿。至巳时，贾珣已将第一篇四书文在草稿上作答了出来。
然后贾珣便向监临官请求去伙房煮粥作早饭充饥。
煮好早饭的稀粥后，贾珣便回到号舍用餐，吃过早饭后，便又投入到考试中去。
至晚上时，此时正值乡试开考第二天，号舍旁的茅厕已有一些出恭的臭味飘出。
贾珣已将一只香包喷满香水，绑在鼻子前。
不然这旁边茅厕散发的臭味实在太大，让人实在受不了。
生化武器的威力，还是很大的。
贾珣至戌时就点起蜡烛，对今天所作在草稿上的三篇四书文仔细校对。
用了半个时辰的反复检查，没有发现犯忌讳、用词不当的地方。
贾珣便接着构思最后一题的排律诗。限韵，还是较为冷僻的韵，这题目确实不简单。
直至亥时时辰，贾珣才将此首诗作出。
作完了试题后，贾珣吹灭蜡烛，拿出香水在所用的被褥上喷了大半瓶。
先前贾珣制作香水，也有是为了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能让自己考试和睡觉时舒服一些。
喷了香水后果然有用不少，睡在贡院的床板上，周边难闻的气味几乎闻不到了。
第三天一早，从卯时至辰时，贾珣将草稿上的作答内容全部誊抄至答卷上，检查完毕后，贾珣便连忙交卷，候在龙门的院子前。
此时正是辰初时刻，贾珣回去可以洗完澡后，便能吃顿早饭。
回去在家里睡过一晚，明天和之后还要来这臭号旁苦捱剩下的两场考试，不得不说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是一项折磨。
现在还好相对好一些，接下来的两场茅厕会更加呛鼻，到时积累了五六天粪便等物的茅厕，旁边的臭号那种酸爽滋味，对于在臭号旁边的每一名考生都是真正的考验。
贾珣在家中的浴桶里泡澡，闻着周围茉莉花的清香，心情才完全舒畅起来。
在那种位置旁，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真舒服啊，一天不洗澡，真是令人浑身都不得劲，感觉有虱子在皮肤上叮咬，真的太难顶。
贾珣沐浴在浴桶中，闭目养着神。
忽然，一只小手在贾珣靠在浴桶的肩膀上擦拭着，软软柔柔的，唬得贾珣连忙睁开了双眼。
只见眼前的丽人羞怯地低下头，俏眉微蹙，脸颊微红。她白皙的肌肤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娇嫩，她修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点点桃红色的唇瓣显得娇翠欲滴。
“晴雯你怎么来了？我平时不是不用你们替我洗澡吗？”贾珣从浴桶中伸出双手，搭在浴桶的边沿上。
晴雯的俏脸看上去红红的一片，低下头不敢看贾珣，用着声若蚊蝇的声音回答道：“二爷，今日你很累了，就让我来替你洗吧。”
贾珣看着晴雯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到其在想些什么，恐怕与先前和贾珣一同前往王熙凤那里听到贾珣明年要收房里人，而自己的身份还没有确定，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既然这丫鬟心里没底，那还是让她洗吧，不然指定说不准她会如何胡思乱想。
不过这晴雯如今才十四岁，比平儿都小两三岁，实在是吃不下去啊。
没办法了，只能先给个承诺，以后再说吧。
“算了，那你帮我洗吧。”贾珣看着晴雯说道。
得到贾珣的同意，晴雯显得异常高兴，“哎”答应了一声，便喜滋滋地替贾珣清洗着身体。
有美女在身旁，还是不太方便，正值血气方刚年龄的贾珣，真的就像柴火一样，一点就着。
年轻人的身体就是好，不过此情况也是很让人尴尬。
意念控制不了身下，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吧。
晴雯给贾珣擦完背，便伸手入浴桶中要替贾珣洗身前的位置。
晴雯一路朝胸口洗至下面，忽然纤手碰到了什么东西，起先晴雯并没有在意，捏了一下继续给贾珣清洗。
晴雯洗了一会儿，突然才回过神来，“呀”的一声，连忙丢开了手，俏脸如火烧一样红到了耳根处。
这丫头，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这是正常男人的反应好吧。
想要做姨娘，还怕这东西，晴雯这心里看来没有转过弯来。
贾珣看着身旁羞得无地自容，脑子有些宕机的晴雯，有些好笑起来，“你出去吧，我也快洗好了。”
晴雯这才捂着如火烧般的俏脸出去。
过了一会儿，贾珣才从桶中起身，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拭身体。
吃过晚饭后，贾珣便早早睡觉，毕竟明天早上还要考第二场考试，现在最重要还是要养足精神。
一直至八月十六日，乡试才算结束。
但是要等乡试桂榜发榜还要到九月中旬才放榜。
毕竟三场考试每场几千份考卷，都要经过誊录和对读等防止出现舞弊的步骤，这审卷的时间相对要久很多。
所以想要在乡试、会试中舞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考完了乡试，若是高中桂榜，明年二月就是春闱会试的日子。
贾珣在府中休养了两天，便至西街店铺看七月和八月这两个月来的销售月报。
贾珣至店铺上时，只见店里除了两名跑堂伙计，便只有贾芸和小红在店里忙活。
贾珣取来报告观看后，便让贾芸取来这个月的订货单。
因为这个月贾珣没空，订货单的取货日期已经积压到了九月份上旬。
贾珣之前赶制的几百瓶只是供给店面每天上架所用。
所以整个八月，所有的订单一单都还没有交易。
今天贾珣过来除了看销售记录外，还是来看订单的数量，这几天他就要着手赶制这些订单的货物。
贾珣眼角余光看到贾芸和小红的表情不太对劲，两人似乎有点眉来眼去的感觉。
看来频道属于同类型的人，在哪里都会被对方吸引，这是真的。
贾珣也不说破，问了一句，“芸儿，平姑娘还在店里吗？”
贾芸听贾珣问话，像做了贼似的，连忙答道：“珣叔，平姑娘还在后院的房里。”
贾珣本来拿了统计订单的报告就打算回去的，听见眼下已是未时时辰，平儿还在小店的后院里，便回头往女性居住的小院里走去。
贾芸在后面看着贾珣进后院里去了，才回过头对一旁的小红笑了一下。
“芸哥儿，你发现没有，这位二爷，好像对二奶奶的平姑娘有点不太一样啊？”小红悄悄地对身旁的贾芸说道。
贾芸连忙转过身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别说这么大声，珣叔他行事是有点不一般，我们别在背后说这些。你也别将这些话传出去。”
小红看着贾芸，笑着小声说道：“我可不敢，府里都叫他黑面神的诨名。上次多少人倒霉，我可没那么笨。”
贾芸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也低声说道：“姑奶奶，叫你别讲这些，倒说得更狠了。说起这两府来，珣叔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就是府里的政老爷和琏二爷也比不上珣叔。别的不说，先前在洪泽湖，珣叔一人就砍翻了六名水匪，比我们都多。说是文武双全的一流人物也不为过。”
小红看着贾芸滔滔不绝地说道，注意力却不在贾芸口中的贾珣上，而在眼前的俊秀的贾芸身上。
贾珣此时已来到了分配给平儿歇息的厢房外。贾珣敲了敲房门，喊道：“平姐姐在吗，是我，可方便进来么？”
屋里传出一声略显慌张的声音，过了几息时间后，只见钗松鬓散，头上的髻儿解开了来，头发在肩上披着的平儿出来开门了。
“珣二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平儿显然是午睡刚醒不久，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显得更加增添了一丝妩媚之美。
贾珣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模样的平儿，不好盯着看，只好微微偏了一下头，笑道：“今日过来看看平姐姐，方便进去坐吗？”
贾珣现在和平儿说话真是越来越直球了，简直图穷匕见。不得不说，燕国地图终究还是太短了。
平儿俏脸飞起了两朵红晕，但还是请贾珣进去坐坐。
贾珣进屋就椅子坐下，问平儿说道：“平姐姐，二奶奶这几个月来，对你好不好？”
平儿递了一杯茶给贾珣，见贾珣让她坐下，便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奶奶对我都很好，从来也没有红过脸的。”
未必，若是真这么好，平儿就不仅仅是个通房丫鬟，并且贾琏其他的小妾和丫头们就不会死的死，嫁人的嫁人。
贾珣也不挑破平儿对王熙凤维护的话语，接着又问起这一两个月来店铺里发生有什么大事没有。
平儿一一如实对贾珣禀报，然后又说起这几个月店里收入情况。
贾珣听得连连点头，接着对平儿说道：“平姐姐，这些我知道了，今日打扰你休息了。那我先走了。”
贾珣最后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实在太不尊重别人了。
贾珣也没有和平儿点明他已经和王熙凤说过要她过来之事，贾珣倒不是害羞，只是点破了，让两人以后见面多了一分尴尬。
两人现在也还没有确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