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金玉良缘肇始
贾珣五条大船停在清河县的码头上时，三艘小船上的几十个人头引起了码头上的漕运工人一阵骚动。
早有人已经去县衙报官去了。
贾珣回到码头上时，已经有一群人在河堤上看着热闹。
贾珣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只见县丞、主簿、典史以及一众差役都来了。
听见众人说贾珣是领头的人，县丞问道：“此些首级是从何处斩获？”
贾珣不慌不忙地说道：“晚生过洪泽湖时，杀洪泽湖之水匪所得。”
县丞又拉住贾珣问了一些话，便派人去请县令，另外让人去上报给淮安府知府。
贾珣这边让主簿和典史登记了水匪的首级数目，便让差役把首级用石灰腌了，另用木匣装好。
差役们把首级装上车，拉至县衙保存。
至下午时分，贾珣已经把众伤员都安顿完毕。
此时有差役来请贾珣。
贾珣行至清河县县衙，只见为首是一名穿着五品常服，补子是白鹇的文官。贾珣看其服饰，知道此人正是淮安府的五品同知。
其身后落后半个身位是穿着同样五品常服，打着熊罴补子的武官，正是淮安府守备。
在守备身后是穿着六品常服的千总和正七品的把总。
为首的同知见贾珣是秀才，便让其坐下说话。
同知问了贾珣的籍贯，姓名，从何处来，要途径此地是为了何事之类的话。
贾珣一一答毕。
同知以及守备、千总听到贾珣自报家门是宁国公之后，都脸上堆起笑容。
几位官员邀请贾珣一起入席饮宴。
众人喝至半酣，只见同知对贾珣说道：“贾公子，今日公子所斩获的首级，能否让与在下几位？放心，我们绝不会让贾公子亏本的。”
同知继续说道：“贾公子把你们今天所有的首级都卖给我们。我们愿意以一个首级十五两从公子处买来。”
贾珣喝了几杯酒，他也猜测得没错，这些人是来向他买首级，好给自己的安些功劳。
只要斩首数足够了，未必不能再升一级半级的。
把总只需五十个首级，千总升一级需要斩首一百，同知和守备则要更多了。贾珣这七十二个还不够的。
贾珣笑道：“各位大人，其中三十四个首级我可以做主，可以让与众位大人。不过还有三十八个首级是保龄侯的公子斩获，我不能做主。我需要请示一下史家兄弟才能回话。”
几位官员眼中一亮，言笑晏晏地和贾珣推杯换盏，喝得十分尽兴。
酉时时辰，贾珣对史建说了今天府同知和守备等人的话。
只见史建同意卖首级给他们，不过他的要价是二十两一个。
最终史建收到了七百六十两银子。
贾珣收到了六百八十两银子。
贾珣卖掉斩获，是问过柳湘莲的意见的。
按柳湘莲的首级数，他也只能做一名从九品的巡检，实在不是啥好官职。
其余人除了贾珣足够官升一级，其他人都是不够。
贾珣把众人的奖赏都赏赐了下去。
柳湘莲得银一百六十两，倪二得银八十两，廖方得银六十两，何瑜四十两，贾芸二十两。
还有其他的家丁有斩首战绩的，贾珣也如实地把银子发放下去。
此战贾珣也得了一百二十两，拿出十两给受伤的兵员治伤，另外还给二十六名作战的家丁颁发银钱鼓励。
队正廖方，副队正何瑜作战勇猛，指挥有功，额外奖励纹银五两。
参与杀敌有功的十名家丁奖励纹银二两。
其余没有杀敌，但是出了力，没有临阵脱逃的十四名家丁赏银一两。
赏赐完毕，贾珣自己还剩六十六两。
贾珣对着众人说道：“若有眼馋别人用功的，下次可要拿出点拼劲出来。我向来都是赏罚分明，朝廷公文说明剿匪有多少赏赐，我分文不取，该是谁的赏赐就是谁的。”
贾珣看着下面众人热切的眼神，知道今天此番论赏让这些护院们的积极性完全调动了起来。
别人杀一名水匪拿了二十多两银子，这些银子的数额，他们辛辛苦苦干两年半都没有这个钱。
这才过了多少天？出行不过也才过去一个多月而已。
他们之前家里把他们卖给贾珣，一人只是值二三两银子而已。
他们以为到手的钱不会全额发放给他们，至少也会拿去一部分。没想到贾珣连一厘都没有短他们的，还另外给发放奖励。
至此，众家丁已经完全把贾珣视作真正的领导者。贾珣的话语在众家丁的心头已经到了说一不二的地步了。
贾珣和史建等人在清河县休整了四五天，待众人的伤口不再开裂便准备再次起航。
不过洪泽湖里还有上百名水匪，众人的伤口还没痊愈。贾珣让淮安府守备派了几条兵船护送，过了淮阴，再过了高邮湖，便到了江都扬州府。
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此时便在扬州官衙，林如海作为钦差，出任两淮巡盐御史。
贾珣此行货物的目的地便是扬州。
从长安城到扬州，花了一个多月，此时已经到了嘉治十一年的三月初。
扬州亦称广陵、江都、维扬和瓜州。古代的京口瓜州，里面的瓜州，名字出自扬州的瓜州渡口；而京口则是长江对岸的镇江府。扬州地处京杭大运河和长江交汇点，作为古代漕运之都，交通十分便利，商业贸易异常繁荣。向东有商队往琉球、东瀛、高丽等地，向南可以下杭州、福州、台州等地。
扬州府治便是贾珣贩卖黄桂稠酒、蓝田玉以及各色香料的好地方。
贾珣一面让人去告知林姑父，一面派贾芸几人去贸易商行打听货物行情。
荣国府。
贾珣南下不仅带走了林黛玉，还带走史湘云、贾探春等人。
家里只剩下二木头贾迎春和薛宝钗。
贾宝玉万般无奈之下，在贾政的要求下，每天去族里学堂念书。
一连过了十几天相安无事，贾宝玉念了许多天后，又不想上学去了。
这天正值二月底，贾宝玉便往梨香院里来。
贾宝玉先来至梨香院中，先入薛姨妈室中来，只见薛姨妈与丫鬟们打点针黹。
看见贾宝玉来后，薛姨妈脸上笑成一朵花似的，忙一把拉了他，抱入怀内，笑说：“这么冷天，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来，快上炕来坐着罢。”
贾宝玉接着问道：“哥哥不在家？”
薛姨妈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没笼头的马，天天逛不了，哪里肯在家一日。”
接着贾宝玉又问起薛宝钗生病的事情来。
薛姨妈回答道：“可不是，你前儿打发人来瞧她。她现在正在里间，你过去瞧她。里间比这里暖和，我收拾收拾就进去和你说话儿。”
贾宝玉便往薛宝钗房里面走去。
只见里间门前，吊着一张半旧的红紬软帘。
贾宝玉掀帘迈步进去，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䰖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来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贾宝玉一面看，一面口内问：“姐姐可大愈了？”
薛宝钗抬头看见宝玉进来，连忙起来含笑答说：“已经大好了，倒多谢记挂着。”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即命莺儿斟茶来。
贾宝玉在一旁的炕上坐了，看着薛宝钗做针线的样子，鼻间似乎有股幽香从旁边的薛宝钗身上传来。
贾宝玉接着悄悄看了一眼薛宝钗的脸庞，身上的服饰，珠圆玉润的酥手，看得呆了半晌。
此时只听见薛宝钗黄莺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宝兄弟，成日听说你身上的玉，究竟是没有瞧过，我今儿倒要瞧瞧。”
贾宝玉便把通灵宝玉摘了下来，放在薛宝钗的手上。
只见通灵宝玉正面用篆书刻着：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背面亦刻有三段文字。
薛宝钗翻过来看了看，又翻过正面来细看，口内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薛宝钗念了两遍，才回头向一旁站着的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也在这里发呆作什么？”
莺儿在旁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
贾宝玉听了此话语，也要薛宝钗的项圈看。
贾宝玉笑着央求道：“好姐姐，你怎么瞧我的呢！我也要看看。”
薛宝钗无法，只得说道：“是个人给了两句吉利话儿，所以錾上了，叫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
薛宝钗一面说，一面解开排扣，从里面大红袄上将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掏将出来。
贾宝玉忙凑近跟前托了锁看，果然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八个，共成两句吉谶。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贾宝玉看了，也念两遍，又念自己的两遍，笑着说道：“姐姐这八个字倒真与我的是一对。”
一旁的莺儿看着炕上的二人，噗嗤一笑。
薛宝钗已将金锁收入里衣内，一面系着纽扣，一面板着脸说道：“莺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倒茶。”
贾宝玉此时凑近薛宝钗身前，刚才闻到的一丝幽香更加清晰了。只觉得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扑鼻而来，竟不知系何香气。
贾宝玉吸了吸鼻子，问道：“姐姐熏的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见过这味儿。”
薛宝钗淡淡一笑，说道：“我从未熏什么香。好好的衣服，熏的烟燎火气的。”
贾宝玉接着问道：“既如此，这又是什么香？”
薛宝钗想了一想，笑道：“是了，是我早起吃的冷香丸香气。”
贾宝玉大感有趣，从未听说什么冷香丸的，便笑道：“什么丸药这么好闻？好姐姐，给我一丸尝尝。”
薛宝钗笑道：“又混闹了，一个药也是混吃的？”
傍晚时分，薛家薛姨妈和薛宝钗留下贾宝玉在梨香院喝酒。
薛姨妈拿出贾宝玉最喜欢吃的糟鹅掌、鸭信出来让贾宝玉吃。
贾宝玉因林黛玉离开贾府，胸里憋了好久的一股闷气，今日在薛姨妈这里痛痛快快地喝了几盅，舒缓了一下压抑的心情。
薛姨妈当然不会阻止贾宝玉喝酒，任凭贾宝玉要喝多少随他的心。
跟着贾宝玉过来的李嬷嬷看情形不大对，便连忙出来规劝了好几回。
只见贾宝玉酒兴上来了，把酒盅往下一放，气冲冲地说道：“难道我喝几杯都不可以吗？先前的晴雯，现在的林妹妹，一个个都围着他转。林妹妹现在都不理我了。我过来姨妈这里喝酒，你们又都来说我。什么劳什子东西，看我砸了你完事！”
贾宝玉摔了酒盅，胸口的浊气尚且卡在嗓子眼上，便伸手要将身上佩戴的通灵宝玉取下来砸。
一旁的薛姨妈和李嬷嬷等人皆吓坏了，忙要过来夺。
薛宝钗伸手拦住了贾宝玉，说道：“宝兄弟，你糊涂了，就是为了此等事情，也犯不上砸玉啊。”
薛宝钗与贾宝玉二人争夺着，一旁的李嬷嬷和薛姨妈也加入了战斗，一人把贾宝玉揽住，一人把通灵宝玉夺了下来。
三人一面劝着贾宝玉，一面把通灵宝玉给贾宝玉戴上。
薛姨妈已让丫鬟另拿了一个酒盅过来，哄孩子般给贾宝玉斟酒。
贾宝玉此时如同得了一根水草一样，一心只想喝个烂醉。贾宝玉又连续喝了几大杯酒，就趴在桌子上醉倒了。
贾宝玉烂醉如泥，眼泪却涌出来，嚎嚎大哭。无论薛姨妈怎么抱着苦劝，贾宝玉只不听，口里只喊道：“林妹妹。我要见林妹妹。”
薛姨妈无奈地看着一旁的薛宝钗和李嬷嬷。
闹了好一会儿，贾府那边派人过来，李嬷嬷才与众人一起把喝醉的贾宝玉抬了回去。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贾府里王夫人与贾母等都知道了。
但是林黛玉现在已经南下寻父，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此事贾母也没有办法。
王夫人在院子里听闻此事，对林黛玉渐渐起了几分忌惮。她对贾宝玉视为眼珠子一般，林黛玉虽不在此处，却轻易就对贾宝玉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若是让贾宝玉以后和这外甥女继续在一起，怕是林黛玉对她儿子的影响力比她这个亲妈还要大得多。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王夫人手上捏着佛珠，心里却在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