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鹰击长空万里阔
中了小三元的贾珣，已经取得了秀才的功名。
但是代表官方发放的秀才服，还有十几天后才能送过来。
秀才服包括头上戴的方巾，身上穿的襕衫，还有腰间的系绦，脚上蹬的皂靴。此一套衣服，便是秀才的专用衣服，除了秀才其他人不准穿戴。否则便是僭越，被官差拿住要被杖二十。
今日贾珣中了秀才，还是中了小三元。
贾珣便在东府里的内厅正堂，宁德堂上设宴，也算是还上次贾母的席。
不得不说，不用花自己钱的感觉真好。还有没有了贾珍，自己总算能有点话语权的感觉真不错。
当然公费宴请的机会是很少的，此次贾珣凭借着中了秀才这个正当理由。若是平常节日的宴会，贾珣只能自己掏钱。
扳倒了贾珍后，贾珣的待遇也升高了。现在贾珣除了每月二两的月钱，每个月还能从东府中无理由动用不超过二十两银子。
不过嘛，这东府里有蛀虫，现在不是贾珣当家，只能以后找机会再把这些蛀虫一锅端了。
现在贾珣还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小秀才，还要继续发育。
贾珣主桌请贾母，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还有他自己坐主桌。
贾珣已派人去都外玄真观请贾敬回家，但是贾敬还是以不在是非场中闹而拒绝了。
次席则让贾蓉，贾蔷，贾环，贾芸，贾兰，贾菌，此六人一桌。因为贾蓉和贾赦上次起了龃龉，所以让他们分开一席。
邢夫人，王夫人二人一席。若请了贾母，其他人不能不请。毕竟贾珣也是作为贾家人，不请其他人就太过小家子气。
不过这银子花的不是他的，倒也不至于肉痛。
接下来一席请了尤氏，李纨，王熙凤，秦可卿，娄氏。秦可卿病了不曾来，贾珣心知肚明，也没有去再请。
尤氏以服丧期为由不肯出来，最后还是贾珣让晴雯再三去请，最后尤氏还是没来。贾珣只能让银杏把饭菜给尤氏送过去。
这娄氏则是贾菌的寡母。
最后一桌是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林黛玉，史湘云。
史湘云是贾珣今天早上让东府的管家余禄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去保龄侯史鼐府上请过来的，省得这小姑娘下次说贾珣忘记了请她。
贾珣在宁馨堂后的几间别厅里另设了几桌，以招呼跟着过来的丫鬟们。当然这些丫鬟不能悠哉游哉地慢吞细咽，毕竟她们等会还要过去伺候她们吃完饭的主子。
现在安排仆人上菜，监督管理等事还是要贾珣自己亲力亲为。一来尤氏孀居，已经不管事。秦可卿也病倒。
只剩下一个能力有限的贾蓉，没啥本事。
现在东府的权力，主事的是贾蓉，下面的权力分配被赖升夫妻二人把持住。
因宁府素来管理混乱，存在需用过费，滥支冒领的情况。贾珣让此次宴席的菜肴买办交给贾芸的母亲来办，让赖升等人看着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
此次宴席约花了八十两银子，若是让赖升等人筹备，怕是要花上一百五十两银子。
贾珣不需要看赖升脸色，虽然不是花他的银子，但是他就是不想让赖升赚了这银子去。况且贾珣与赖升素来不睦，给赖升赚了银子也不会感激他。
还不如给自己人贾芸赚点钱，贾芸还说不用这么多，但是贾珣给足了八十两银子，买足酒菜，剩下的银子让贾芸自己收了。
贾珣先移步厨房，今日的宴席是原来东府的大厨们准备的，多浑虫及几个婆子作监督。
贾珣看着酒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便移步丫鬟的别厅上。
只见贾母的丫鬟小团体一桌，分别是鸳鸯、琥珀、平儿、袭人、紫鹃、李纨的大丫鬟素云、金钏儿、玉钏儿、彩霞、茜雪、麝月、翠缕。
贾珣的丫头银杏、晴雯和其他丫鬟一桌，分别是司琪、侍书、入画、绣橘、翠墨、彩云、雪雁等人。
贾珣走在晴雯身旁，嘱咐几句，让等会如有多余的饭菜，便赏赐给下面的三等丫鬟。
贾珣接着看了一眼场上，略拱手说道：“各位姐姐姑娘们，今日你们过来赴宴，还请不要客套，小子招呼不周，且先失陪了。”
场上只有银杏这丫鬟对贾珣的独立独行已经见怪不怪，其他丫鬟原本看到贾珣一个主子身份给丫鬟也设了几桌酒宴，本就很惊讶。饭前居然还过来致辞，可谓是言行惊人矣。
贾珣不理会鸳鸯、袭人等丫鬟奇异的目光，对贾府三位妹妹们的几位丫鬟们打过招呼，便转身离开。
贾珣来到宁德堂正堂，只见大部分人基本到齐。尤氏和秦可卿还是没有过来。
贾珣今天穿着一身黑色束身道袍，越发显得其身材修长挺拔，剑眉星目之下，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似乎能穿透人心。
贾珣看了一眼主桌，点了点头致意。接着便走到迎春姐妹一桌，一把抓住惜春小妹妹先要握过来的小手。
“怎么？又想偷袭哥哥？这次哥哥还是不能和妹妹你们坐一桌的啦。”贾珣溺宠地摸了几把惜春的头。
“呀，哥哥，你别把我的头给弄乱了，今天入画替我梳了好久。”贾惜春的小手拍了一下贾珣的身上。
贾珣点了点惜春的小鼻子，直起身子，正要向其他妹妹们打招呼。
只见旁边的史湘云看着贾珣笑道：“珣哥哥，你怎么来迟了，等会该罚你一杯酒。”
“好啊，云妹妹，我一大早派人去府里接你过来。你居然对哥哥这么苛刻，看我怎么治你。”贾珣笑着走到史湘云身旁，在史湘云笑靥上轻轻拧了一下。
“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笑哥哥了。”贾珣一面伸手挡住史湘云的小胖手，一面抬起头来，看着一旁百般无聊的林黛玉。
贾珣笑道：“林妹妹，今儿在想什么呢？”
看见贾珣和自己说话，林黛玉莞尔一笑，说道：“没什么。今天珣二哥有心了。”
林妹妹还是这个性子不改。
贾珣接着看了一眼在旁笑着的贾探春和贾迎春，“三妹妹今儿越发地好看了。”
“珣哥哥。”探春眼睛明亮，笑起来明眸皓齿的模样。
“二妹妹好，今儿还要拜托你照看一下我这亲妹妹。”贾珣笑着对迎春说道。
迎春抿嘴笑道：“珣二哥客气了。”
贾珣接着在惜春身旁弯下身子，说道：“妹妹，我过去了。等会吃鱼别卡着了，不会吃的让你二姐姐和三姐姐替你弄。”
惜春嘟嘟嘴说道：“哥哥，我都六岁了。我会自己吃菜。”
贾珣嘱咐完毕，便回到主桌前，作了个手势。正堂大厅下面在等着的丫鬟便去厨房通知上酒菜。
片刻功夫后，酒菜已全部摆讫。
只见桌上摆着蒸劈晒鸡、皮白肉嫩水晶鹅、炸鹌鹑、白切羊肉、竹笋炒火熏肉、煎鲥鱼、酿螃蟹、王瓜拌金虾、红糟烹制鹅胗掌、豆干炒芦蒿，并一碟豆腐皮包子、玫瑰鹅油烫面饼及干果馅凉糕，一份虾丸鸡皮汤，一煲鸭子肉粥，每人一碗杏仁茶甜品，还有一份碧粳米饭。每桌一坛惠泉酒。
贾珣倒了一杯酒，看着在场的众人，朗声道：“今日很感谢府里的老祖宗，老爷太太，以及各位嫂子，各位兄弟姐妹们，赏脸出席贾珣今天这个宴会。小子作为贾家的一份子，可能之前和各位少有谋面，亦甚少相聚。但是今天大家都一起过来了，说明大家都是同心协力，凝聚成一股力量，为的是贾府的兴荣。”
正中席上的贾政看着滔滔不绝说道的贾珣，满脸尽是欣慰的表情，捋了捋下颔的胡子。
贾珣看着场中表情不一的众人，继续说道：“今年我们贾族遭遇了一些困难和变故，但是小子坚信，惟有奋勇向前，不避艰险，才能使贾族再现昨日辉煌。正所谓志难挫，鹰击长空万里阔。力挽北斗，气可吞三千日月。”
贾珣面色如常，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众人，道：“小子今日孟浪，不过一小小的秀才，其他的道理就不多讲了。各位请入席共饮此杯，请开始晚宴罢。”
贾珣将此杯酒一饮而尽，便入席让众人都开始吃起酒来。
贾母看着贾珣，笑道：“珣哥儿，看来真是越发地成长起来了。”
贾珣拱手笑道：“老祖宗过誉了，今日小子不过有感而发。”
旁边贾政点头称赞道：“珣哥儿，今日你这致辞真可令我等浮一大白，咱们贾府日后还是要依靠你们这些的彦材。”
贾政接着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贾宝玉，斥责道：“宝玉，你这孽障，若有你珣兄弟的一分上进，我也足以欣慰了。整日在姐妹堆里混，倒念了些流言混话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
得，贾政看到贾宝玉又是不得安生。下次怕是不能让他再坐在这里了。
贾母脸色不喜，搂着贾宝玉，说道：“今日是珣哥儿的大好日子，好端端地，你又骂我的宝玉做什么？以前你忘记你父亲是怎么教育你来着？嗯？”
贾珣见贾政脸色赧然，贾宝玉也不大自在的样子，便解围道：“二叔不用生气，之前我像宝兄弟那般大时，可比宝兄弟顽劣多了。以后宝兄弟自有一番造化。”
“老祖宗，大伯子，二叔，琏二哥，宝兄弟。今日不说别的，一起喝酒取乐才是最要紧的。”贾珣举着酒杯，向席上的贾赦等人致意。
此时一番不乐的情绪才被贾珣消弭掉。
酒席饮了一大半个时辰，直到戌时西府里的众人才陆续回去了。
贾珣看了一眼小脸红扑扑的惜春，便感到有阵酒气扑来，显然这小姑娘这么小也喝了一杯酒。
贾珣一阵无语，这妹妹有点不太省心，这么小怎么能喝酒呢。
贾珣询问地看了一眼探春，问道：“三妹妹，我这妹妹今天怎么喝酒了？她年纪还小。”
只见贾探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珣哥哥，本来我们是不让她喝的，她说今天是珣哥哥的喜庆之日，还是第一次请喝酒，所以拗不过四妹妹，便让她喝了一杯。”
原来如此。
贾珣脸色责怪地拧了一下惜春红红的小脸，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再这样，我打你小屁股。”
只见惜春抱着贾珣撒娇道：“好哥哥，下次我不敢了。今天我只吃了一小杯。”
“这次就放过你了。你一喝酒，弄得你三姐姐和二姐姐都不好做人了呢。”贾珣揉了揉小惜春的脑袋，让她的丫鬟入画等人搀扶着她。
一席话，说得贾探春和贾迎春都笑了起来。
贾珣接着看了一眼林黛玉，嗯，林妹妹倒是没喝多少酒。林黛玉和贾珣打了声招呼，旁边的紫鹃和雪雁便搀着她回去了。贾宝玉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嗝”，旁边史湘云打了一个酒嗝。
这史湘云，还真的不拘小节，不像一个贵族小姐的做派，也太恢弘豪气了些。
“喂，云妹妹，你怎么喝这么多啊。你快回去睡觉罢。”贾珣摇了摇头，伸出手在史湘云眼前比划着。
史湘云还没回答，旁边的探春已接过话头，笑道：“珣哥哥，这一坛惠泉酒，大半都让云妹妹给喝了。你跟她说话，怕是她都不太清楚是谁说的。”
只见史湘云摇了摇头，眼睛半睁着，笑道：“谁，醉了。这不是，珣，珣爱哥吗。”
得，这大舌头史憨憨，看来真喝了不少。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喝了这么多，这身子骨，看上去如此敦实。
贾珣无奈笑道：“翠缕，你们还是小心搀着她去老太太那边睡吧。小心看路。”
“三妹妹，二妹妹，你们也回去吧。”贾珣笑着对探春及迎春说道。
送完了所有的人，贾珣便找到在耳房里等他的贾芸。
贾芸是贾珣让他先别回去，所以才留下来。
“芸哥儿，过几天我要你和我出去一趟，顺便叫上柳二哥。”贾珣说道。
贾芸没有迟疑，点头答应了。
贾珣吩咐好贾芸要事先准备的东西。贾芸问清楚行程，便告别离开。
贾珣在回院子时，顺便过去焦大那儿看看。
只见焦大抱着今天贾珣让人送过来的两坛花雕酒酒瓮，正在打着饱嗝。
这老头，看着有点不太清醒的样子。贾珣便打算转身离开。
“珣哥儿，我知道，那件事是你干的。”只见床上焦大睁开了醉眼，斜看着贾珣。
正待离去的贾珣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过身，“老头，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别人不知，但是我知道，肯定是你，珣哥儿。”
焦大躺在床上，打了个酒嗝，便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