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金主
“阳间？”
当这两个字说出时，姜生直接懵了。
他没想过一个烹油鬼最核心的秘密牵扯的却是阳间。
“呵呵，很可笑是吧，我和你一样，刚从师父那儿听到时，也不相信，我们是炼狱鬼，生来就是要将一切魂灵烹炸干净，给他们一个公平转生，争取求仙的机会。”包炭怪笑着，像在发癫，“可事实是什么，我们要拱着屁股吹风，不停吃阴气，留一身阴毒，一不小心油水溅上一滴，魂飞魄散。”
“可终归有熬出头一天，百年后选择家族，拥有仙缘，比那浑浑噩噩，沉在红尘中无法自拔的生灵多一分长生机。”
“傻子！我就说你傻不是！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你知道一百年能在阳间干什么吗，能过四九天劫，能凝成金身，能逃脱地府轮回，可我们呢，就守在油锅边上，一口一口往里面吐风。”包炭咆哮着，在这个只有两人空间中，真正放开自我，“姜生，我想要好的，我想百年后不但能选个好家族，而且一出生就有度四九天劫成地仙的能耐，那才是活人的样子，转生进低等修仙家族，也不过是比猪狗高一等，归根还是猪狗。”
姜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没觉得憋屈，相反这些日烹油炸魂却是他重生以来最安心的时候。
如果说他期盼什么，应该是自己能力提升，又炸了更厉害的小鬼。
烹炸完毕后，能体验一番生灵记忆，感悟一段人生。
倒没想想中急躁。
并非他不想百年重生。
他更想成人，成仙，娶美妾，品美食，遨游名山大川，享无上权柄。
可他更清楚天地福报。
地府炸魂百年，多一份比普通魂灵选择的而机会。
那是为天地谋福。
理所应当。
心头明白，可终归自己一人所想，正像包炭所说，他是傻子吧。
见姜生迟迟不说话，包炭也觉得没意思：“兄弟，失态了，今日炸了黑山姥姥，心情大好，什么话都往外冒，别当真。不过哥哥确实没骗你，我只问一句，你觉得自己能耐如何？”
“一般般吧，或许在炸魂上有点天赋。”
“嗯....应是出类拔萃！”包炭很肯定，“至少说在二重狱里，你算拔尖小鬼，再问一句，你比我如何？”
“自是大大不如，前辈炸魂手段应是二重狱第一。”
“第一，不错，这话一点水分没有，我就是第一，可你知道我这第一怎么来的吗？”
能在一个行业崭露头角，非得经寻常人不能承受磨难，更需自身一分秉性。
刚刚自己表演时，包炭极十认真。
“自是前辈虚心钻研而得。”
“屁话！”没等姜生说完，包炭骂叫起来，“哪有什么虚心钻研，天赋异禀，跟你说实话，这是我买来的，尸油配方，一身装扮，甚至我能烹油炸魂的手法，就连这一身修为.....”
“修为也能买？”
“有何不可！真以为地府给我们的是上等秘笈，那是哄骗小鬼的。修行法自古就分天地玄黄四种，我们修炼的《鬼去无踪》连最低等黄阶都算不上，若不从渠道种得一些法门秘笈，如何脱颖而出。”
“阳间？”姜生低声询问。
“你小子还有点悟性，阳间从开天辟地，诞生仙路起，传承就没断绝，几十万年下来，飞升成仙数人，修炼之法早不知道精进到何种地步，即便是最低等的九品家族，入门法子都比《鬼去无踪》高明一万倍，你说，用了他们修行的法子，我们修炼起来速度如何？”
“可那是生人修炼。”
“生人，生人，姜生啊，生死分的有那么清吗，地府明律，阳间物事不能入，可现在还不是满天飞，就你也不是用上阳间生产的测温计了吗，研究一门专门针对我们小鬼的修炼法，他们不是有手就行。”
姜生没法想。
总以为包炭修为高深，凭的是吸收油气凝练鬼气。
现看来完全不同。
“尸油配方也出自阳间？”
“自然如此，呵，你真觉得靠二重狱里这些小鬼，能研究出超临界的尸油出来，既然来到这里，我也不瞒着，乙丁两狱的配方也是阳间给的。”
“这配方....我们自己配不出来？”
“不知道，至少我配不出，也没见能配出的，三重狱四重狱或许有，但二重狱不能有，不是没那个资质，是没那份传承，想想你自己，每天头一等事就是烹炸地府给的小鬼，哪有时间研究配方，即便有时间，还要弄懂炼油过程，即便有过程，更得要懂得选材和炼制技巧，选材上耗费得时间，恐怕你四重狱都毕业了，如果放到阳间，你所需要的极品尸油，也只是炼丹师入门考核项目而已。”
姜生没法言，更没法反驳，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尸油乃油锅小鬼看家本领，这项本领不是自己研发，而是靠阳间接济。
这不等同被卡住命门了吗。
还谈什么独立自由。
地府纯心。
“前辈，你这.....”
“没法信，我知道，对任何一个小鬼来说都没法相信。”包炭一点也不避讳，“真要到了外面，这番话我也不会说，可事实就是如此，想发展，想成就，想功勋，想在地府有地位，就得懂这些。姜生，我是看你有天赋，才带你到炼油所，才说这番话，看到这面镜子了吗，名为通阳镜，意思很明白，可通阳间。”
径直走到那面古怪铜镜前，轻轻擦拭，镜面中显现出座椅供桌，应是家族祠堂。
“瞧见了吗，想要什么，对着镜子说就是，他们会尽心满足。”
“他们？阳间家族？”
“应该说是金主。你的能力，完全可和三品家族达成盟约，由他们供奉于你，只要点头，两天，你就能拿到一款自己的极品尸油，若再由他们寻得一些鬼物修炼法，凑一身宝贝，以你的能力勉强可炸圆满魂灵，姜生，到时候你就是二重狱第四人了，日后我们几个老家伙进三重狱，你的地位....”
包炭说的兴起，姜生却觉得可笑。
地府小鬼成就高低全看背后阳间家族。
还要地府干什么。
真是开了眼。
二重狱第四
他
真不稀罕！
呵.....
“前辈，我得走了。”
说得兴起的包炭突然愣住，莫名看着眼前小鬼。
第一次在对方身上感觉到陌生。
“你没兴致？极品尸油，修为暴涨，水平提升，还有，海量功勋，最重要的转生，一品家族！”
姜生抬起手，止住对方：“我得走了，前辈。”
“你....你....真是气煞我也，姜生....你....你...咋不上道啊！”
“我走不了？”
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更不想说。
现在明白，这甲字狱，就是污泥。
包炭还想说，直接被姜生阴冷眼神吓住了。
他感到这个小鬼体内鬼元骚动。
这小鬼想动手。
“好，好，好，送你出去.....不过，我还得说，这路你躲不了！”
“放我走！马上！”
…….
“师父，真放他走了？”
眼见姜生背影消失在甲字狱，小鬼不解询问。
包炭刚刚脸上的急躁早消失殆尽，取而代之一抹彻底掌控的顽笑：
“走不了，当初我也从老师炼油坊走了出去，可还不是回来了，他和我一种鬼，走的快，沉的越深，这只小鬼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