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传信
七少爷命琴鸣将信笺交于韩斌,命谢氏兄弟传信于京城的第五日。临安城,华夏都城,位于金陵州的中心,以繁华闻名。临安城的繁华,不仅吸引着各地的文人商客,更有达官显贵,皇室宗亲均落户临安。即使自有封地的王爷,落户临安的也不在少数,当今皇帝的叔伯,平南王就是其一。
“王爷,云州有信使前来。”一名武将带着一名身着短打的男子进入平南王府内堂,也就是曾经的永安王府。
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华贵,披着一件大氅,绣着五爪金龙。腰上系着一条小牛皮腰带,腰带上镶嵌了九颗不同色泽的宝石。此人正是平南王夏国勇。
“什么大惊小怪的,云州有何消息传来了?”平南王正在堂内摆弄着他的金丝雀。
武将答道“王爷,是永安王派信使前来送的信,不是我们的传信。”
一听是用永安王派人送来的信,平南王猛然回头,送信的人他认识“谢彪?为何是你前来送信?是云州有什么动作?”
被唤谢彪的男子,正是七少爷安排前来送信的谢氏兄弟之一,两兄弟一年前通过在临安的原黑煙军介绍,回道了云州,进了虎贲营谋了个传令官的职。
谢彪答道“禀王爷,云州没有发现有何动作,只是前些日,世子殿下刚到云州就被虎贲营扣了。说是通关时带了个女子,通关文牒上没有记录,需要永安王定夺,所以就把世子殿下留在了海城。”
“什么?敢扣我的儿子?他云州好大的胆子,佩儿多带个人就被扣了?谁?谁扣的人?华勇怎么说的?”平南王怒道。
谢彪回道“王爷,卑职听闻,世子殿下偷带的是公主殿下。现在是公主殿下身份需要证实,如果真被证实了,说不好,永安王会参世子殿下一本。”
平南王冷哼道“哼,参本?他云州六年都不曾有一人敢来京城,我怕他参本?对了,你说华勇有书信给我?”
谢彪道“不是老侯爷,卑职在云州听闻老侯爷已经多年不曾在云州出现了。这次写信给王爷的应该是小王爷。”
平南王疑惑道“小王爷?云州哪里来的小王爷。他个外家姓的,给他王位都是我那傻兄弟的恩,还敢自作主张,世袭罔替。华勇不在云州?怎么从没听我们的探子回报过?这华鸿铎给我写信是什么意思?快,信拿来。”
谢彪恭敬的把信递上。
平南王打开信,第一眼就气的他够呛。
七少爷写到“老王八,你那王八崽子拐带公主,死罪,我已经让你另一条狗去皇宫送信了,信里事无巨细的说明了你那王八儿子是怎么轻薄公主殿下,怎么谩骂诋毁皇帝的,等着收尸吧。你的两条狗给你送回去了,绳子牵好了,在回来命就没了。还有一车老狗,我养不动了,都给你送回去,过两天就到。你要是想要你儿子活命,就安心的游山玩水,别的事别多想,云州可不是什么安宁的地方。你要想知道我云州兵力部署,可以,去找皇帝要,他知道。就这样,老王八,警告你,不要惹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清楚,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也说清楚,做事前想想守着云州的人姓什么,你们惹不起。”
平南王怒不可遏,把手中的信紧紧的捏着。“谢彪,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谢彪疑惑道“是,兄长也回来了。”
“谢奎人呢?”明显的可以感受到平南王的怒气。
谢彪答道“还有两封信,一封给陛下,一封给皇后的,兄长送去皇宫了。”
平南王瞪圆了眼睛“你们两个蠢货,被人察觉了身份都不知道。”
谢彪疑惑道“王爷,这卑职就不明白了,我们兄弟二人这一年都在虎贲营中搜集情报,也没发现有人盯着我们啊。”
平南王道“你们两个去了一年,你们自己觉得你们传递回来的情报有什么价值?狗屁用没有,被人发现不说,还把我们的人全部拔除了。你们…”
平南王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谢彪道“王爷,我们兄弟二人自打到了云州就被安排在虎贲营做王府的专属传令官,可是这一年,王府一个令都没给我们传过。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永安王长什么样。”
平南王疑惑道“一年?这么重要的官职,你们一年都没见过华勇个华鸿铎?。”
谢彪道“没有,这次送信是永安王第一次派任务。”
平南王又问道“那你们都和谁接触?平时都做什么?”
谢奎回想了一会“起初成日成日的待在明城的城防司,无所事事,后来时间长了没人管我们哥俩。就开始在市井间打听王府消息,后来去了其他几座城调查了一番,只发现云州的兵力好像除了虎贲营,就没有兵力了。可是云州看上去比想想的要富裕,不应该没有兵力。接触的最多的就是虎贲营的督军,韩斌。”
平南王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道四暗卫,十六卫?”
谢彪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平南王叹了口气“我真是蠢,怎么会派你们去云州。连最应该先打听的都打听不到。”
谢彪道“王爷,何意啊?”
平南王平缓了一会“十六卫,永安王府的亲兵护卫,你说的韩斌就是十六卫总领。四暗卫是华家最厉害的刺客。侦查,暗杀一顶一的高手。恐怕从你们踏进云州的第一步就被盯上了。”
谢彪大为不解“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带着你兄长去城外,回黑煙军吧,云州你们是不能再去了。还有,查一查给你们介绍去云州的人,再查查现在黑煙军还有没有华家的余孽。”平南王厉声道。
谢彪只得领命后去寻谢奎。
谢彪走后,平南王对着一直站在一旁的武将说道“更衣,我要进宫一趟…”
临安城,皇宫。
谢奎将两封书信交给守皇城的禁军,再由禁军交给宫城内的侍奉太监,再由太监总管转呈才能到皇帝手上。经手虽然人多,可是听闻是永安王的亲笔信,没一个人敢怠慢的。很快信就送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当朝皇帝夏文皓正批阅着今日收上来的奏折,眉头紧锁,华夏建国堪堪六年,表面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可是这刚建的新朝,如此的繁荣昌盛,背后必定会有隐患,让他这个皇帝有些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一个小太监,拿着两封信站在御书房外。一个年长的太监前去接过信笺,慢慢的走到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永安王来信了。”
夏文皓见是永安王来的信,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接过信笺。一封,姐夫亲启,一份,姐姐亲启。夏文皓看着手中的信笺,笑道“小七,好久不见了。”
看着手上写着姐姐亲启的信笺,夏文皓说道“赵公公,起驾凤鸣宫,我要见皇后。”
赵公公为难道“陛下,凤鸣宫此刻去不了啊,太后娘娘下旨关了皇后娘娘禁闭了。”
夏文皓看到来信有些兴奋的过了头,忘了华鸿雁被软禁的事。叹气道“都一年了,母后还这么折腾她。也罢,我们晚些在过去。”
赵公公急忙道“陛下,不可呀,太后怪罪下来,恐怕对皇后娘娘不利啊。”
夏文皓焦急道“我就送个信,说两句话,不会有事。”
赵公公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夏文皓打断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赵公公恭恭敬敬的退出了御书房。夏文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这皇帝当的,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好,早知今日,还不如和鸿雁去云州的更好。”
一阵感慨后,夏文皓打开了小七写给他的信。“姐夫,我姐可好?你自己想办法照顾好我姐,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姐要是受欺负了,我可不干,我云州十五万的将士也不会答应。特别是我姨娘,她你是领教过的,自己掂量吧。还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你妹子被夏文佩拐来云州了,送回去还是留我这,你给我个信。另外,防着一些人,心怀不轨。”
夏文皓哈哈一笑“臭小子,都敢威胁我了。夏文婉,臭丫头,看都看不住你。夏国勇,夏文佩,哼…”
七少爷与夏文皓的缘分,还要始于云川二州起义之时,二人结缘于一场战役之中。当时夏文皓中计,被贼人围堵,生死一念之间。七少爷本意欲通过夏文皓被围困之处的山谷,奇袭敌方中军大营。不料路上遇见夏文皓被围困,出手相救。最终虽未能全剿敌军,但也没有打乱原有计划。
后来两军多次携手迎敌,夏文皓次次遇险都被七少爷化解,多次受伤也多亏在军中担任医官的华鸿雁照拂。常来此往,各种情愫应运而生,夏文皓与华鸿雁喜结良缘,与七少爷华鸿铎也是兄弟相称。可是整个夏家,除了老皇帝夏国锋和夏文皓,都只是把华家当做称霸天下的棋子。
夏文皓正想着如何给七少爷回信时,就听到御书房外,赵公公喊到“平南王求见。”
夏文皓心里正想着怎么敲打一下这个叔伯,他就不请自来了。“宣。”夏文皓沉稳的道。
只见平南王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张牙舞爪的,一点君臣的礼都没有。大叫道“陛下,陛下,不好啦。我儿,我儿被云州那些逆贼绑架啦。这云州要反,要反呐…”
夏文皓沉稳的道“皇叔,这里是御书房,大喊大叫成何体统?皇叔哪个儿子被云州绑了?”
平南王顿住了脚步,才觉得有些不妥“臣心切,陛下赎罪。长子,夏文佩被云州军,押解在海城了。”
夏文皓问道“哦?皇叔,世子为何被押解啊?”
平南王焦急道“云州有谋逆之心,绑了犬子,肯定是要以此要挟本王,要挟陛下啊。那华鸿铎,居然在云州自称王爷,这不是想要世袭罔替吗。这是欺君之罪啊。”
夏文皓波澜不惊“先皇封的永安王,欺君之罪从何而来?”
平南王一愣“先皇封的?永安王不是华勇吗?怎么会?”
夏文皓走到平南王身旁“皇叔,永安王是父王亲自去永安王府宣的旨,册封华鸿铎为永安王,封地永州。当时,朕也在场,翰林院还留有一份圣旨,要朕取来给皇叔过目吗?”
平南王无话可说,只能转移到“可是,他们云州军绑我儿确有其事啊。”
夏文皓又说到“皇叔,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世子为何会带着云贞公主出现在云州?朕可从未听人提起长公主要与世子同行前去云州啊,这事不知母后是否知道?若是无人知晓,这算是拐带公主吗?皇叔?”
平南王冷汗一阵阵的流,本想打个措手不及,先诬告华鸿铎,在敷衍一番,蒙混过去。只是没想到,信来的如此之快。
“陛下,这可冤枉小儿了,小儿怎会有拐带公主之心呢。而且小儿此次只是赴云州游学,带着公主也不方便啊。”平南王说道。
“行了,皇叔,婉儿贪玩,去了便去了,朕给永安王下道旨,好好照拂一二便是了,世子也一并照拂着。皇叔也莫要着急,边关要塞之地,永安王谨慎小心也是正常的,不用大惊小怪的,我相信永安王是不会有谋反之心的。”夏文皓拍了拍平南王的肩头。
平南王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皇叔,无事,朕便先去休息了。”夏文皓边说边走出御书房。
待夏文皓离开后,平南王灰头土脸的离开了皇宫,上了王府的马车。“在派两个人去云州,以世子伴读的名义过去,安排世子边上的人,私下里给我弄清云州城防布置,还有他们的兵力到底藏在哪里。让他们记住了,一定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让四暗卫盯上了。”平南王对着马车外说道。
马车外的一名将士领了命便快马加鞭的往临安城外去了。
入夜后,皇城里。
“赵公公,看着点,别让人看到啦。”夏文皓躲在一颗大树下,黑漆漆的夜里,都看不清人影。
另一边的一棵树后,赵公公回道“陛下,还是回去吧,被人看到了,太后那边不好交代啊。”
两个人悄摸摸的说着,一会四个宫女像是在巡逻一般从前面的宫殿走过。
“陛下,过去啦,暂时安全啦,快去吧,老奴在这里给陛下放风。”赵公公轻声道。
这里,就是凤鸣宫,宫殿软禁的人便是当今皇后娘娘,七少爷的姐姐华鸿雁。
“看好了,有人来赶紧告诉我,知道了吗?”夏文皓小声说道。然后像是作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摸到凤鸣宫一侧,敲着窗户。
“谁?”一个轻柔的女声从窗户里面传来。
“我,鸿雁,我来看你啦。”夏文皓轻声说。
“你又来干什么,被你母后抓到,少不得一顿骂。你赶紧走,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用管我,为你好也为我好。”华鸿雁轻声道。
“小七给你来信啦,我来给你送信的。”夏文皓道。
一听到小七,华鸿雁激动的一下推开了窗户,左右张望着。
“在这里,在这里。”夏文皓对着伸出脑袋的华鸿雁。
“快,把信给我,快。”华鸿雁轻声道。
“别急,给,给,给。你快看,我等着,我给你回信。”夏文皓说。
“不回,不回,你快走。”华鸿雁一下关上了窗户。
夏文皓一阵无语,又悄摸摸的跑到刚才的树下,盯着刚那扇窗户。
“陛下,走啦,该回去啦。”赵公公在后面小声道。
夏文皓挥了挥手“你走吧,我等会。”
赵公公无奈,只能跟着一块等着。
凤鸣宫里,华鸿雁抱着信,欣喜若狂。一个劲的念叨“我家小七给我写信了,我家小七给我写信了。”
蹦蹦跳跳的坐到书案下,点燃烛台,打开信封,兴奋的拆开了信封。“华鸿雁亲启,姐,一别已六载有余,小七甚是想念。府中一切安好,勿念。”
看了前两句,华鸿雁有些不太习惯这个笔锋,接着往下看,就舒坦了很多。“老姐,我听说你在夏家受了欺负了,夏文皓那小子是不是护不住你?你放心,我也给他写信了,他要是护不住你,我就带兵把你接回家。夏家人,别太给他们脸了,老弟给你撑腰,回个信给我,要是收不到你的信,我就来找你。”
华鸿雁看着熟悉的字迹,眼泪顺着她娇嫩的脸颊哗哗的往下流。“小七,姐姐想你。”华鸿雁难以抑制情绪,大声的哭了起来。
哭声传到了凤鸣宫外,夏文皓听到宫殿里的哭声,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麻溜的一下冲向那扇窗户。身后的赵公公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夏文皓就已经到了窗下。
夏文皓敲了敲窗户“鸿雁,鸿雁,怎么了?”
没有人应声。
夏文皓又敲了一下“鸿雁,鸿…”
扑的一下,华鸿雁推开窗户,往窗外丢出一个纸团,说了句“没事,滚!”然后关上了窗户。
夏文皓极其舒适又尴尬,这才是他孰知的华鸿雁。
没功夫看纸团里的内容,夏文皓赶紧一路小跑,往远处跑去。赵公公看着跑远的陛下,慌不择路的也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小声喊着“陛下,陛下,慢点,等等老奴,等等老奴啊…”
一路小跑回到寝宫,夏文皓关上房门,坐到书案下,打开已经被捏的不成样子的纸团。就写着八个字“安好,勿念,勿忘,莫来”
看着这八个字,夏文皓心中隐隐有些作痛。犹豫了片刻,也写下一张纸条“妹,留,照拂,姐,以丧殡请旨,下旨还乡,待大定可归,欲成大事,望相助”。
第二日清晨,一只海东青在皇宫盘旋了数周,然后径直向西飞去,云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