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期待
“……海德拉曾提出过一个猜想，寒潮的形成和空气中的冰属性魔力的增加脱不开干系，这个假说曾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但我们无法拿出切实的证据，因为普遍而言自然环境中含量最高的一定是无属性魔力，这样才能解释开采出的魔石为什么绝大部分都是无属性……”
发表长篇大论的人是艾瑟依拉姆，而她的听众则是城主邸全员，就连许久不见人影的莉涅特都到场了——要不是今天中午西格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城主邸的餐桌上，他都没发现这个小丫头一直在刻意躲着自己。
多可怜的人呐，估计是被压榨出心理阴影了……西格不屑的一笑，这才哪到哪，工作强度还不到他本人的三分之二。
琢磨着给小莉涅特放的假差不多也该够了，接下来该把她逮去哪片工地呢？
莉涅特似乎感应到了西格毫不掩饰的恶意，身体下意识一抖，偷偷瞄了西格一眼。
西格一脸和善的假笑并没有糊弄到莉涅特，预感大事不妙的莉涅特现在就想找个借口跑路。可艾米莉老师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她还能躲到哪去？莉涅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只待宰的羊羔。
带着恶趣味吓了吓整天躲着他的莉涅特后，西格把目光重新移向他滔滔不绝的艾瑟依拉姆。
事情的起因是蕾蒂西亚在午饭的时间，趁着大家都在，嘴欠的问了一句大家怎么看待寒潮的形成。
好为人师的艾瑟依拉姆当场开始了她的表演，一一提出各种假说和可能，又一一提出质疑。但并没有得出结论，只是在排除一个又一个的错误答案。
话说到冰属性魔力和寒潮的关系时，莎琳举起了手。
艾瑟依拉姆不知道西格那套教学的规矩，但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莎琳是有话想说，便停下了讲述看向莎琳，
“有什么问题吗？”
莎琳放下手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火属性的魔力大量减少？”
真是个好问题，合着小拉姆后半段长篇大论你是一个字都没听啊，我愚蠢的妹妹。西格不屑的想着。
艾瑟依拉姆点头肯定了莎琳的猜想，但又否定道，
“可能性是有的，但和海德拉的猜想一样，我们无法证明这一点。因为足以影响天候的魔力浓度变化魔法师们会第一时间察觉。”
莎琳闻言这么一想，确实也是。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不太聪明的问题，莎琳有些不好意思。
似是察觉到莎琳有些尴尬，蕾蒂西亚出来打了个圆场，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由属性魔力浓度变换导致四季交替’这个常识不久前才被某个人架上台拷问。”
说话间还瞥了一眼西格，而西格自然懒得理会这只金毛，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论里。
莎琳诧异的望向自己哥哥，因为蕾蒂西亚说的那件事情莎琳确实不知道。
这话让艾瑟依拉姆也看向西格，这个曾在研究院舌战群儒，把包括奥维尔在内的所有人问得哑口无言的人。似是想起了西格当初一人战全院的“英姿”，艾瑟依拉姆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觉得呢？”
西格的意见呢？他的意见就是没有意见，敲了敲桌子，西格开口道，
“我的看法从来都没变过，无论提出属性魔力浓度单方面作用于天气还是反过来，都没有意义，证伪太过简单。海德拉只不过是在博人眼球。”
说完结论，西格才提起曾用过的部分论据，
“野外用火石升起的火堆，产生火焰的过程里全程都没有魔力的参与，为什么火堆边上火属性魔力的浓度会变高？这是不是说明火焰的产生这一‘现象’能直接影响属性魔力浓度？如果只有‘现象’能影响属性魔力浓度，火属性的魔力逸散又为什么会让人感到燥热，失控逸散的魔力甚至能点燃易燃的干草？”
艾瑟依拉姆的小脑袋点了点，和一直试图找茬的奥维尔不一样，艾瑟依拉姆是完全支持西格的论调的。不然无法解释天象和季节的关系，她一直认为一定有某种东西可以影响天气的转变。
莎琳大概明白了西格的意思，她试探着问道，
“就是说属性魔力的浓度和温度是相互影响的……吗？”
莎琳说着说着就看到西格愈发尖锐的视线，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了。
愚蠢妹妹的用词让西格恨铁不成钢的直接用事实说话，刻意放松对体内魔力的管束，雷属性的魔力瞬间逸散到周围的环境里。
微弱的电流窜过莎琳没有防备的身体，让莎琳有了轻微的酥麻感。
片刻后，收回魔力的西格问道，
“明白了吗？”
见莎琳还是一脸懵，西格悲从心中来，怒从心头起。丰富的心理活动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西格解释道，
“和属性魔力浓度挂钩的从来都是‘现象’。不是因为火属性魔力让温度上升，是火属性魔力试图产生火焰的‘倾向’让温度上升。雷属性会产生肉眼难以分辨的微弱电流，水属性会让空气变得潮湿，明白了吗？”
莎琳连忙用力的点着头，西格的这副样子像极了对付那些在夜课上，用似是而非的过程“蒙”对答案的人。
其实莎琳还不能理解西格这部分动作的意义，但艾瑟依拉姆知道——或者整个研究院的人都知道。
探求真理的道路是孤独且容不得半点疏忽的。用词的错误就代表着理解上的偏差，这种偏差如果不加以修正，日积月累下来便会让人对于世界的理解走上岔道。
而研究院的信条便是“观察，理解，然后改变”。
西格高标准的严格让艾瑟依拉姆从中窥探到了他对莎琳的期待……但说实话，在艾瑟依拉姆看来莎琳实在不像是个探求真理的料，同时也觉得觉得西格不大可能看不出来这一点，所以艾瑟依拉姆有些疑惑。
同为研究院出身的蕾蒂西亚轻轻皱了皱眉头，和艾瑟依拉姆不一样，她明白西格是出于“哥哥”的立场希望莎琳能独当一面。
但是，西格啊，过高的期待会造成多大的压力你恐怕不知道吧？毕竟可以算是和西格“一同长大”的蕾蒂西亚知道，这个男人过高的才能让他有种超脱凡俗的“高傲”。
蕾蒂西亚不知道如何说明，她的“高傲”已经被西格彻底击碎了，那西格的“高傲”谁来解决呢？
薇妮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但她并没有发言，她还不好插手西格的家事。
好在多萝西娅的登场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行色匆匆的走进餐厅，见众人都没说话，多萝西娅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我可以吃东西吗？”
紧绷的气氛消散殆尽，西格笑着揉了揉莎琳的脑袋，说道，
“吃吧，谁还能不让你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