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奈何明月不当人
面对强敌，临阵进化，这是许多精灵相关题材的电影及小说中常见的片段。
它本来是用于强调训练家与精灵之间的羁绊，现实中也的确时有发生，可当这样的一幕出现在哲二与牙牙身上时，却显得尤为讽刺。
一只被抛弃的牙牙，全然意识不到训练家对自己的态度，甚至还在拼了命地不让训练家失望。
可看看他的训练家在干嘛？
他的眼眸中滋生的绝望的确出现了一抹希望，但那不是感动于牙牙的努力，而是庆幸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
这就是良知哑然失笑的理由。
听着良知的讽刺声划过耳旁，哲二的心口阵阵发寒：“你一个警察懂什么，不正是你所代表的合众联盟制订的这一规则，强迫训练家不惜一切往上爬吗？”
他语气不停，疯狂输出着自己的情绪：“我不需要向你废话半句，等我集齐了八个徽章，在训练家领域上取得了我该取得的成就，自然有人排着队为我辩解，那时我的一切行为都会变得合理！”
“那好吧，那就用你们训练家最乐衷的方式来讲讲道理，”良知叹了口气，今天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口水，“蛇姐，认真点吧。”
藤藤蛇这一整个进化线的精灵，傲慢几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它们时常仰着脑袋，轻视对手，永远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只用眼睛就能把人瞪到动弹不得。
但此刻的藤藤蛇，却是低下了脑袋，浑身紧绷，眼神坚定而锐利，注视着斧牙龙的一举一动。
它没有收回脖颈处伸出的两条藤鞭，反而像是它的另外两只手一样留在了金色领子外。
位于对流层上方，和小菊儿连麦看现场直播的风露忍不住赞叹一句：“哇哦，藤藤蛇好强的气场啊，居然一点不输斧牙龙！这么强了居然还没有进化吗？”
“这只藤藤蛇的确比其他藤藤蛇强很多，”小菊儿附和道，“在这个阶段操控藤鞭可以做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反正我只在已经不需要手足的君主蛇身上见过。”
最初注意到这只藤藤蛇时，小菊儿就意识到藤藤蛇可能也有它的故事，之所以把它选中交给良知，也是希望良知有朝一日可以揭开谜底。
以前她也听说过很多低形态精灵拥有恐怖实力的事迹，但那也是建立在极其深厚的羁绊基础之上的。
藤藤蛇和良知才认识没多久，它的实力必然来源于过往经历。
但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她现在也想看看，良知和藤藤蛇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化学反应。
良知听着手机里风露与小菊儿看剧似的指指点点，抬手直接退出群聊，然后朝洛托姆点了点头，让它找个地方躲起来，按计划行事。
通常以挑战者姿态出现的哲二立刻对斧牙龙下达了指令：“斧牙龙，维持刚刚进化的气势，「龙之舞」，「广域破坏」！”
进化后的斧牙龙速度瞬间快了不少，它发出一声宛如巨龙般的咆哮，整个身体开始诡异地腾挪舞动起来，在对战场地中掀起一阵狂风。
借着这股风势，几乎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藤藤蛇的面前，朝它凶狠地甩出尾巴。
藤藤蛇几乎本能地用藤鞭控制着自己向后躲避，但斧牙龙的尾巴上已经浮现出了巨大的能量龙尾，带着狂风般的气流压向藤藤蛇。
“维持你小体型低体重的优势，它不会飞，用「藤鞭」保持空战，使用「青草搅拌器」打断龙之舞。”
听见良知的指令后，藤藤蛇立刻用藤鞭利用惯性将自己甩向半空，即便有如此娴熟的藤鞭控制能力，大概也只有藤藤蛇的体重才可能做到。
它的尾巴一挥，一阵草系能量形成旋风般的漩涡，中间不断扭曲变换，隐约间还能看见些许叶片与青草。
和飞叶风暴这种直接用草系能量聚成的锋利叶片简单粗暴的攻击相比，青草搅拌器更注重于用草系能量形成狂风漩涡，有时候还能让其中的精灵分不清南北。
威力虽然差了许多，但并不需要精灵透支自己的体力，而且也有一些额外的好处，例如形成的风压进一步削弱了斧牙龙的起跳动能，让它更加难以接近半空中的藤藤蛇。
龙系精灵天生抵抗草系，这让达不到碾压水平的藤藤蛇几乎不可能在正面硬碰硬中寻获胜机。
既然无法正面突破，那就用取巧的办法，一点一点磨耗斧牙龙的体力！
哲二观察着青草风暴中不断受伤的斧牙龙，眼睛向着四周转了一圈，视线不断朝远处跳动，似乎正打量着什么。
随后，他突然对着斧牙龙大叫道：“斧牙龙，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努力——「聚气」，找到破绽之后使用「剑舞」与「逆鳞」，突破青草搅拌器！”
他也是不客气，一次性像点菜一样喊出了三个招式名。
听着这招式三连，良知忍不住抖了抖眉毛：“藤藤蛇，维持「青草搅拌器」，用「藤鞭」保持高度。”
这斧牙龙受压制的状态下先强化再攻击，几乎等同于放任斧牙龙被青草搅拌器撕裂到遍体鳞伤，来换取打磨到最极致的力量。
在联盟大会的正规六对六比赛中，这种破釜沉舟的行为甚至会被称为弃子战术，用精灵皮开肉绽的代价强行突破对方的压制。
但斧牙龙居然真的照做了。
它放弃了抵御青草搅拌器的攻击，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集中精神观察着这阵青草狂风的破绽。
而这样做的代价，便是如刃的气流不断在它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深沟，用身体为饵耐心地引诱着青草搅拌器不易被察觉的瞬息破绽。
斧牙龙感觉身体越来越乏力，但它依旧利用聚气的帮助找寻着突破口。
终于，透过那双观察外物几乎是慢速视觉的龙眸，它发现了那青草掀起的狂风中唯一一处风眼。
本就血红的眼睛泛起更加血腥的红光，它俯下身子、弯曲膝盖、双脚紧密贴合地面，随后对着半空中风暴外的藤藤蛇直接暴冲了出去！
它的身体维持着旋转的舞蹈，红色的龙爪如锋利的剑刃一般，带着剑舞的姿态撕向青草掀起的狂风，强行将其一分为二。
而它起跳的动能并未结束，在突破了漩涡以后，依旧直逼空中的藤藤蛇，锋利的龙牙对准藤藤蛇咬了上去。
“收起藤鞭，利用空中的惯性使用「叶刃」！”良知指挥道。
藤藤蛇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在失去藤鞭的支撑以后，它从高向低、居高临下地用泛着绿色光芒的尾巴对准直冲而上的牙牙迎面而去。
“咚——！”
藤藤蛇的尾巴与斧牙龙的龙牙交触在了一起，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对战场，仿佛金属物体相互碰撞一般，一阵能量相冲产生的劲风朝着周围扩散而去。
空中的两只精灵眼神互相望着对方，但它们却并未分出高下，当那劲风结束时，它们也从半空中朝着各自训练家的方向倒飞出去。
良知挪了一下位置，张开双手精准地接住空中飞过来的藤藤蛇。
他刚想说点什么，但藤藤蛇好像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一挥手便挣脱了良知的怀抱，轻巧地抖掉身上的灰尘走向斧牙龙。
“斯拟！”回归站位以后，藤藤蛇朝良知的方向望了一眼。
说，接下来怎么做，今天分出胜负前谁都别想休息！
什么势均力敌的对手，要么你把我打服，要么我把你打趴！
但它的高傲让它不可能对任何精灵心服口服，所以这道题其实无解。
看着斗志正盛的藤藤蛇，良知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继续了。”
“斯拟？”藤藤蛇疑惑地回过头，看向斧牙龙。
当然，良知指的并不是斧牙龙已经战斗不能，虽然斧牙龙已经陷入了逆鳞后的混乱状态，而且浑身布满深口，甚至藤藤蛇茂盛特性都还没触发。
良知不否认，在如此状况下，理论上确实还有被逆转翻盘的可能。
但是……
当斧牙龙成功突破青草搅拌器，对藤藤蛇成功造成伤害以后，它激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用脑袋撞了几下地面以维持自己在混乱中的清醒。
它相信，自己和训练家的羁绊能赢得这场对战。
可当它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训练家时。
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它呆愣在了原地，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在它的脑海形成。
那本应站在那里的哲二，此刻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