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法审判,你来判
黄裳大步走过去,目光也不回避,飞过那雪峰红豆,盯住女子面目,看准人中狠掐。
好在仲长潜早已扑灭了催情燃香,阻止那迷香持续吸入。
过了片刻,“啊!”的一声娇呼,那女子骤然转醒,惊痛交加。
睁眼后更是大骇,立刻抱缩一团,遮住羞处,惊恐看向洞室内的几名男子,瑟瑟发抖。
黄裳又在旁边找到女子衣裳,扔给她,道:“先穿衣,再回家。”
听到带有“回家”的这六个字,那女子这才惶恐稍去,心中不再胡乱揣测--
这三名后来的男子是否窝里斗,也欲行不轨。
见黄裳提那贼子转了个向,洞中男子皆已面向他方,这才哆嗦着穿衣。
黄裳又道:“你且穿衣,一面想想,你如何处置这恶道?”
他竟将处置权交给这受害女子。
“哇!”女子哭出声来,不答话,只穿衣。
“你快点穿,想好是要放了?报官?刑罚?还是杀了?”黄裳替她梳理选项,
他上山有事,不想在此节上多耽搁。
女子仍是哭,下得床来,加快将衣鞋穿好,才开口道:“杀……是如何……杀?我……我不会。”
她声音低哑,说话嗫嚅,却是决意杀人!
那道人忙道:“小娘子,贫道只欲双修,只因倾慕小娘子乃上乘丹鼎资质,万里挑一,意乱神迷之下才欲成好事……
如今也并未如何,实为虚惊一场,贫道愿加倍补偿赔罪,且双臂一足已断,惩戒即可,不必……”
黄裳不耐,打断道:“不必多言!小娘子已判!”
又对薛仲二人道:“你等带小娘子且出去等我。”
道人急道:“未经有司审判,你等怎敢?”
黄裳冷然道:“无须有司,受害女子即可审判!”
道人愈急道:“你等无权杀我!”
黄裳冷笑道:“非我杀你,乃天杀你!由你自取。”
道人怒道:“既要杀,何须诡辩,我愿兵解!”
黄裳冷笑道:“兵解?难怪你臂骨已断,却还抓刀不舍。”
道人忽又低声道:“贫道有无上丹法,还有钱财百贯,可献予足下!
且我与那小娘子之事,另有隐情,贫道试用丹药,乃师尊奉命所炼,奉予贵人,本不该告知,
但你我有缘,甘愿献上。”
原来他方才是在女人面前,强撑颜面,故作硬气。
但见那三人走出洞室,脚步声稍远,忙又私下求饶,且迫不得已,透露隐情。
“哪位贵人?”黄裳好奇问道。
“师尊每月送去长安,交接时只一人,再带回昂贵原材,未与我说明,此等事岂能广为人知。”道人答道。
“哪位师傅?”黄裳又问。
道人不答,反问:“足下可否放过贫道?我即奉上丹法钱财,况且,你我并无怨仇,贫道也未犯下杀戒,……还可改过自新。”
黄裳忽戏谑道:“改过?你提醒我了,我可将你宫刑,切了改过,如何?仍是你我并无仇怨?”
道人惊道:“这……你……我那无上丹法可……”
他兀自说话,黄裳忽然出手,拾过他的刀,向他脖颈一抹,手一松,又倏地退步,跳开丈外,竟就此一刀杀了!
刀落地上,“助你脱胎换骨,证得大道……”那道人竟话音不绝,一气说完,血才喷洒而出。
好强的意念!好快的一刀!
洞道中又有脚步声响起,黄裳侧耳一听,知是仲长潜返来,便道:
“只听他不应答宫刑,便知他并未痛悔,本性难改,
说甚么双修,自欺欺人而已,此道浸淫日久,已是绝症。
而他的甚么无上丹法、甚么百贯钱财,我岂能受用!再多聒噪,听了多余,不如不听。”
仲长潜手提铁鞭进来,闻着血腥气,见那道人尸血横地,皱眉道:
“这么快?宫刑岂是凡人能受?哪里的肉不是肉,要被割,他一时不愿,也是人之常情。万一还有法子能改呢?”
“当断则断,快即是善!令他少了恐惧痛苦,又如他所愿,用他的刀兵解他,助他渡劫消孽。”黄裳辩道,
“我等无暇陪他改过,也不必赌他能否改过,留着戕害其他女子的祸害!?
那是小人之仁,不如君子之杀,如此简单,最好!快意!”
仲长潜又道:“可惜了他练就这般本领,他对剧痛竟似无感,面对挫败却意志不垮,绝非常人,也强过我等,不知为何?”
“或是那催情香料,令他身体亢奋异常,盖过了其他感知,或服食了甚么丹药,药物一道,你比我更清楚。”
黄裳道,“若是因修道可控制感觉意念,那他这丹道龙门宗倒是有些门道。”
“如你所说,终究是邪人邪术,罢了。”仲长潜不再争说,摇摇头道,
“我回来是薛大要将他的鞭留给他,与你一般,有志气,有洁癖,不受用这恶人脏物。”
说罢,扯过床布,将道人尸身裹住,提到墙角。
黄裳见状也不阻拦,一脚将道人的刀踢了过去……又将道人余下衣物也踢过去。
仲长潜举鞭飞快地敲击土壁,土块簌簌落下……很快便堆砌盖了尸身,也算入土作坟,又将那鞭插在坟前鼎中。
他叹了口气,在地上摩擦掉鞋底血渍,便随黄裳大步离开。
二人出了洞口,却见薛礼与那女子就在一旁,那女子犹自啜泣,如娇花带雨。
她年纪约十七八岁,此时乌髻已粗挽,身姿曼妙,衣锦绮丽,更显娇色,难怪不幸被那贼道看上。
又见她足穿锦花丝履,肌肤白嫩若脂,应是家境富渥,未经风雨,却遭此摧残,一时承受不了。
黄裳没好气道:“莫非是在等我来背下山不成?”
“正是。”薛礼扼腕道,“这陡坡,小娘子走不了,你身手好,你背正好。”
黄裳一指仲长潜,回道:“他少不经事,不背便也罢了,
你也未背过女子么?你家娘子你想背便背,几时嫌过你身手不行,不许你背?”
薛礼坚持道:“正是不许我背……他人,待我回家了,被查出女子长发香粉,压将下来,我可背不起。”
“呵!”那女子听得笑了,很小声,带泪的笑颜似雨后花开,娇艳润丽,十分动人。
三人本多同情怜惜,见她尚能笑出,悲切氛围大减,
庆幸年轻生命的活力生机仍在,并未被厄难完全扼杀!
她见三人看她,踟躇道:“我自己走,只是……慢些,不耽误恩公行程……便好。”
她声音仍是低哑,多了些淳和,或是生来低音。
她心下凌乱,有些羞于被男子背,也不想再麻烦人家,救了她的人还要背她下山,
却又担心自己走得慢,拖累三人赶路,更怕丢下她不管,终究不敢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走。
黄裳道:“会耽误,快走吧,我来背。”
说罢,走到女子身前,无须下蹲,就着坡地高差,向后搂了女子大腿,背上就走。
女子猝然上背,又被搂住大腿,饶是已有预计,仍不免心慌,双手忙直撑住黄裳的双肩,免得身子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