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坏我好事,献丹
却不料黄裳身后两人早已备战,散开在黄裳左右,正蓄势待发,全神紧盯着那人的手脚动作。
一见他刀势一引,向那女子劈落,正在左侧的仲长潜举棍横扫,狠击其右臂。
那人变招奇快,猛地松开左手铁鞭,
黄裳陡失相持的抗力,不由身向后退倒,距那人胸颈远了三分,
短刀劈空。
放弃铁鞭的同时,那人收刀急掠向另一侧的洞壁,躲开了仲长潜那一棍横扫。
更重要的是,他若不走,必难避开已在斗杀状态的黄仲二人,接下来的合击。
下一步,他滑如鳅鳝,只贴沿右侧洞壁,向洞室外溜逃,
一面挥刀,割扫薛礼身右,逼迫薛礼不得近身阻拦。
他自觉此招可行--此时洞室右侧只有一人,还是个贫贱乡民打扮的田舍奴,最后一个慢进来,且手中只一支树棍。
可惜那田舍奴太令他失望了!
薛礼一声断喝,伴之手臂倏伸,树棍呼啸,猛砸师刀,正击上刀中节点。
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道冲来,竟比那两人的更强!
他却不知,虽然树棍不趁手,可只这一砸之势,他瞧不上的田舍奴已练了二十余年,力道、迅疾、击点、收放、变化、时机的把控均几近炉火纯青。
而且,薛礼还带着在洞外即攒下的怒气!
忍不住出口怒喝,哪怕气泄也不在乎,哪怕只用外劲,也要出这口恶气!
那人刀手俱震,垂落下来,险些失刀坠地,刀仍在手,已是不凡。
他正抬手扬刀再攻,薛礼的树棍已急转向,就近狠敲他右臂肘关节,“咔嚓”轻响,右臂已脱臼!
他却似并无剧痛,左手抓过刀,步履不停,仍执着地往洞室外冲。
黄裳却已退身到洞室口守着,正等他来,铁鞭兜头砸下。
那道人自偷袭黄裳,被两招击败后,又连过手二人,接连失手至此,
竟仍未慌乱,将身下蹲,就地一滚,躲过致命地当头一鞭,他的铁鞭只砸上他的右肩。
鞭上圆棱狠狠砸实,又是骨响,肩骨断裂。
他竟仍似毫无痛觉,不受断骨剧痛所扰,反而愈发凶悍,左手挥刀如风,就地去削砍黄裳腿脚。
黄裳收鞭站立,来不及躬身击挡,忙疾快错步避开。
那人便就势滚入室外通道中,刀舞似泼风,挡在身前。
黄裳一声怒喝:“淫贼敢逃!?”抢步过去,低身举鞭暴击师刀。
在洞室中的仲长潜薛礼眼中,即将遁入暗处的那人,此时已相当狼狈:
整个右臂废垂,发簪已松掉少半,一小边头发已散落,身上仅披了一件道袍,沾缀斑斑泥土,袍内也无衣裳,手挥翻滚间,露出精赤强健的胸腹,兀自起伏。
三人闯入太快,他之前燃香吸采药气,正在床上抚弄调情,成其好事,
忽听到警响,匆忙间哪及它事,仅披衣遮体,套上靴,胡乱拢发插簪,拿上兵器,又无处躲藏,便偷袭杀出。
不料敌手之强,远不止腿脚快捷,竟是错估了,占了先机,却落了下风。
不到一息功夫,不过数招,他已与三人交手,石火电光般急斗,一句话也无暇出口,不敢有丝毫分心泄气,却连败于两人,正被其中一人追杀。
令人意外的是,他心志竟恁地顽强,在光暗交汇处,俊美非凡的面上仍是镇定自信,只那眼中的狠厉之色,格外摄人。
仲长潜不去看他,转身举棍敲击洞室土壁,两三下,敲下一大块土来,抓起来扔进鼎炉,盖灭毒香,
“这淫道十分舍得,怕是用上百文钱,香料用得十足,鼎中香饼铺了满满一层,难怪飘去了洞口”……
仲长潜又敲了一大块土,才灭了那香气。
薛礼摄足在黄裳身后一丈许,替他掠阵。
不跟太近,前面黄裳若是倒退,不会被阻。
洞道幽暗,以黄裳与薛礼的目力之强,也仅依稀可视。
那道人却是十分熟识地势,哪怕挥舞的师刀被黄裳一鞭砸下,低落磕上地面,也能就势拖刀后退再战,
加之他身量不及黄裳,在狭窄洞道中行动,多几分充裕。
黄裳忽面露狡黠,却是收了急攻,只横刀护身,挥鞭劈砸,逼迫那道人挥刀自保,守多攻少,一步步退向洞口。
那道人得以稍缓,开口喝问道:“何故坏我双修好事?与尔等何干!”口气强硬。
无人答话,片刻又道:“我乃神仙丹道龙门宗座下,何不结个善缘,强过结下深仇大恨?”
语气稍软,却仍带威胁之意。
仍无人应答,只有步步进逼!
沉默令他不明觉厉,一退再退,已近洞口,想起兽夹,不知被来人移到何处?
略一偏头,眼角余光扫过,地面果不见兽夹,放心大步退后,置身于洞口。
黄裳这才急进,狠击一鞭,那道人虚晃一刀,身向鞭影空处闪躲,“啪”一声响起……
原来是黄裳有意逼迫,令他掠向洞侧树隙出口,他忙于应敌,哪里来得及察看地面,一只右脚踏实,被兽夹夹个正着。
他却仍似不痛,翻倒在洞外坡上,不便行走,也顾不得山坡树石,就势向坡下滚去。
黄裳已扑到,乘势又是一鞭,劈中他握刀左臂,
光天化日之下,砸得真切,“咔嚓”脆响,臂骨已断,鞭头砸入土中,卡住左臂,拖住身子不再滚落。
“住手!我有无上丹法,可以献予足下!”那道人斗不过,逃不掉,这才呼救,
又加了句“还有百贯钱财!”
“住口!”黄裳却不应答,短刀入鞘,腾手拖他回洞。
薛礼扔掉树棍,一手接过铁鞭,两下将另一只兽夹砸入土中,又抬眼四顾,无人,
但知若在山间说话久些,语声远扬,不保引人瞧见。
他倒不担心道人会引来同伴,因为若有同伴,那道人在洞口应已大声呼唤了。
黄裳返回洞室,见仲长潜迎面站着,背对室内那女子,不禁好笑,便问道:“还未清醒么?药性怎地恁强?”
径自望去,落入眼中的女子酥胸耸然袒露,面色绯红,异常娇艳,乌黑发髻半散于柔白颈肩,黑白相映,更生殊色,身上被剥得不着丝缕,卧在床布上,犹自战栗。
那床居然是厚厚的树叶堆成,离地竟有近两尺高,可谓用心。
黄裳瞳孔一缩,心头恼怒,“说吧,如何解醒?掐人中刺痛行么?”
又问道,“除了迷香,你还使了何伎俩?”
“可解!无他。”那道人利落硬气答道,当着被自己掳掠来的猎物,不再说那献宝的软话。
黄裳又回头问薛礼:“你去?我去?”“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