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出发，救她的夫
村西头，柳树下，黄裳已在等他，也背了个大包袱。
一见他便问道：“薛大，你怎生去了如此之久?”
薛礼拍了拍包袱，道：“你阿嫂不在家中，户籍翻找了很久。皮甲也久未用，紧了紧线。”
“是那一张小野牛皮甲么？可以去船上整啊，又不急用，明晚才穿。”黄裳开始笑道。
“你阿嫂后来回家了给整的，不放心我自己整理。”薛礼答道。
“哦！阿嫂赶回家整的真是那小野牛皮甲么？”黄裳继续笑道。
“黄五，我可为你在阿嫂面前表功了，你阿嫂说要好好和芊娘说道说道。”薛礼迈步，边走边说。
黄裳这才收敛，道：“黄五知晓阿嫂最是好心！多谢薛大！”
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薛大好福气！”
薛礼回了句：“托你的福。”
心中暗想：“得妻如此，可不是好福气么！”
“也有疏忽，今日出门便未将幞头整理好。”黄裳又笑道。
薛礼回道：“赶路多灰，是梳了梳头。”
黄裳又道：“有阿嫂梳头，真好福气！”
薛礼回道：“嗯，你阿嫂会告诉芊娘的，你想她给你梳头。”
黄裳却笑道：“不必不必！又不是未曾梳过。”
薛礼回道：“黄五好福气！”
黄裳回道：“托你与阿嫂的福！”
若不是识得薛礼，芊娘那年赌气离家，跑到自小交好的族姊这里来散心，他二人怎会相遇？
薛礼道：“你阿嫂说，黄五你长成这样，桃花运匪浅，日后莫辜负了芊娘才是！那便是真的好福气！”
黄裳回道：“我说，薛大本事如此，得李太史指路，功名利禄在前，日后莫辜负了阿嫂才是！让黄五可以长久托你与阿嫂的福！”
薛礼忽道：“糟了，忘记一事。”
“何事？”黄裳道。
“那个牧童家，派车去拖回野牛。方才跟你阿嫂说起时，我还提醒自己，在村中要提醒你的。”薛礼道。
“不须提醒，我已安排人去了。”黄裳道，
“你莫吓我便是。接着我那句话，还以为你已经辜负阿嫂了！哈哈哈……”
两人随口闲话，不多时，来到停船码头。
黄裳先去码头找了两个牙人，放出了自己要卖船的消息。
然后找到自己的船，向正在焦急等待的金娘子三人打了招呼，约过来一起午膳，增进信任。
饭后，扬帆启航，顺流而下，直赴河汾津渡。
一路无事，两人各自歇息，消去宿醉与劳累。
未末时分，到了津渡，办理过户交割，也如意料中的顺利。
黄河运社的阮船首早已奉命等候，他与办事吏员熟稔不过，也已打点好。
于是，本来肃脸办事，变得和蔼可亲，无须等待，也无程序刁难，快快办了。
随即，黄裳又将已是自己名下的船，过户予薛礼，掏出一袋钱，足有三贯，交了费。
自此，黄裳与薛礼，也是各有一艘船的人了！
虽然很快便要卖掉，短暂的拥有，也是拥有。
尤其是薛礼，船籍拿在手上，反复观看，素来镇静的他，也是喜形于色。
自己从未如此富有过！
似乎以前看着遥远的东西，不用去抢，也变得可以接近了。
信心与好运，这才是更值得喜悦的事！
阮船首仍留下了十几位船工，供黄裳两船调用，这才行礼告辞。
待他走后，黄裳又去直接托津渡上的牙人，替自己留心买家。
二人回到船舱，这回却不歇息。
而是如往日一般，修习鱼龙河图。
两人又讨论起昨天的心得，所见所感，自家的，他人的，身手的，心智的，吸纳所长，融入自身，认真练习起来。
又故意引起金娘子三人注意，隔着船舱露了两手，增加信心。
又想起，往日三人练习，此时仲长不在，也不知这小子为先生配药配得如何了？
三艘船并不回龙门县，便停靠在河汾津渡码头，只等黄河运社送来的消息。
直到了亥时，黄河社的送信的人才来。
送信的人名秦盖，黄面短须，身短、背阔、臂长，看似颇善水性，且办事机警。
他开口道明来意，黄裳忙叫他暂停稍后。
自己去叫来孙汝雄三人，过船一起听信。
金娘子尽管心急，但过船也慢，秦盖看在眼中，也耐心等候。
待人到齐，他咽了咽口水，又从头说起：
“我等奉齐录事之命办事，寻找萧录事与河工社社员，特来告知近况。
昨日酉时收到指定，立即派出七路人船，向整个渭水上的心腹手足，打探个遍。
目前回来了五路，无有结果。今日已晚，不想各位久等焦急，特来告知一声。
待余下两路回来，再行通知。我这就回去督办。”
他显得十分卖力用心，正在抓紧搜寻萧录事，证明黄河社是派出了得力干将。
可这消息，却令金娘子、孙汝雄、小新很是失望。
黄裳又是一番开解，子时三刻，才各自散去，枕着河汾涛声睡下。
次日，寅时过半，秦盖带了一人，匆匆赶来，叫醒几人。
他双眼浮肿，看似一夜未睡，却脸带喜色，又耐心待人聚齐，开口道：
“好消息！好消息！余下两路丑时才来回报，有一路已寻到萧录事下落。
正被关押在渭水同州地界，一个叫刘家洼的河边村落中，有六人看守，离此二百七十余里水路。
我等现在赶紧出发，以免萧录事被转移或加害。
这位便是前去打探的秦六，是我族弟，与我行走黄河渭水十余年，熟悉各处水道，
此行便由他随船领路。”
三人大喜，金娘子心中焦急，本睡得浅，也是双眼浮肿，闻言喜不自禁，再三感谢，也要同去。
黄裳却道：“金娘子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带萧录事回来！
金娘子还是留在津渡更妥，若一同去，我等难免要分身照料，反而扰乱营救录事的行动。”
金娘子又提出要去蒲津渡河工社去等夫君，那里离渭水可比此处近得多。
黄裳又道：“不妥，金娘子去蒲津渡河工社，万一渭水社的人正在寻机加害，如何是好？
金娘子安危要紧，还是安心在此，暂避一时，等萧录事回来再做安排。”
金娘子又是感动加感激。
孙汝雄却提出要顺路去河工社，调派六名好手，另乘快船同行。
黄裳略一思忖，点头同意。
他又将自己与薛礼船留在津渡，还须避免被人认出，毕竟昨日还是黄河运社的。
一行人只坐河工社的船出发。
自家船上的船工，调拨六名上河工社的船，以求提速，尽快赶赴。
当着金娘子的面，黄裳做出调拨安排，又收获了连声感谢。
很快，这艘船，便成为了黄河河道上跑的最快的那一艘。
在船上，黄裳开始细细问起秦六，那刘家洼的地形水势。
然后与薛礼、孙汝雄三人详细推演起如何实施救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