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怎么可以站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
沐兮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门边。
失去控制的手臂悄然垂落。
远处，俊秀清冷的男孩正遥遥地朝自己挥舞着手臂。
晨光中，他的额发闪烁着耀眼的金黄。
他好像在笑。
“再见——!”
男孩高高地喊了声。
接着背起木匣向着路的尽头奔去。
沐兮颜始终沉默着站在那里。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和那个名叫苏然的男孩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候他沉默着站在自己的视线角落。
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眼睑低垂，散乱的额发下，他的瞳孔好像是灰色的。
就像一只舔舐伤口的小老虎。
他明明充满了潜力，可还没有长大，在扑面而来的绝境前握不住一丝希望。
于是就只能眼神躲闪着跑来向自己寻求帮助。
可刚刚……
沐兮颜纤秀的眉毛微微蹙起。
他怎么可以站在那里，笑得那么开心？
……✧*｡……
苏然的心情相当好。
或许只是误打误撞，可他的准备并没有白费。
离开之前，沐妙芙站在门口朝自己挥动手臂。
即使她的动作是那样的不熟练。
但应该就是“再见”的意思吧。
第一次见面的进展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让他充满了动力。
来之前苏然就已经看过了课表。
今天的课程是三四节的线性代数和七八节的管理学原理。
他曾向学院绩效前十的学姐询问过，保持足够专注的情况下，在考试周的半个月中。
她可以将这几门功课从零开始刷到九十分以上。
那么他也可以。
所以今天的计划还是去打工。
即使有人承担了苏婉莹的医疗费用，自己也仍旧不能松懈下来，因为……
家已经被卖掉了啊。
当她病愈回来的那天，绝对不能是无家可归的模样。
“我已经可以承担一切。”
苏然轻声说。
所以今天的安排是铂罕餐厅的侍者、瑰月杂志的模特、新桥街口王女士家的高中生一对一辅导，以及蓝河清吧的临时演唱。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沐妙芙的第一次视线交错。
那时候有字幕提示到，厌恶程度大幅增加。
对她来说，陌生的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心念既动，那荧幕又忽地闪现于眼前：
【暴食之罪（高级）：暴食源于过分贪图逸乐】
【附释：你来自“外边”的世界，你是陌生，是未知，是害怕的东西】
“……”
外边的世界？
苏然的眉头一拧。
他很快想到了别墅外的一路保安。
进而是紧锁的黑铁大门，以及……
苏然忽然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那姑娘停在半空中迟迟无法落下的脚。
那是在距离花园后门接近三十厘米的地方。
“这样也算……外边么？”
看着眼前展开的字幕绘卷，苏然的心情忽然变得五味陈杂。
沐妙芙，你可是沐氏的小公主啊，生下来就应该拥有一切，可……
这下或许说得通了。
为什么她连唢呐都会感到好奇。
有别于沐兮颜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沐妙芙对自己的“厌恶”来自『暴食』。
暴食之罪，源于过分贪图逸乐。
这里所显示的，是引申出的含义啊。
“并非不进取，而是困在原地，走不出来啊。”
苏然轻声说：
“这座小小的花园，就是她的避难所啊。”
直到此刻，苏然才真正明白沐兮颜高价雇下自己的原因。
也因此，他更加庆幸于自己今天和她拉近的小小关系。
“外边的世界，就让我来带你看看吧。”
他轻声说着，随手拨动空气中如星河般流淌的字幕：
【暴食之罪高等轮盘奖区：暴食源于过分贪图逸乐，奖励『节制』】
✧以山海拾遗使她节制✧
“那就转。”
话音落下，轮盘飞旋，其上雾霭生花，大河湍流，百兽嘶吼。
一座座高山拔地而起，刺破天空，云窟中倾泻暴洪雨柱，片刻后，画卷中只留茫茫大海，亘古幽深。
随着一片天地的消亡，转盘也渐渐停了下来，指在某处山脉横生，白云浮动的墨色格子上。
下一瞬，朦胧散去，金光大盛，有如传说一般。
其上文字清晰起来：
【轮盘转动已结束，请查获相应奖励】
【恭喜您获得奇珍：鴢（yǎo）鸟卵】
【注释：畛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河。其中有鸟焉，名曰鴢，其状如凫，青身而朱目赤尾，食之宜子孙。】
【请注意物品栏查收！】
因沐妙芙的过往而感到伤怀的苏然，随着眼前文字的铺开，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起来……
其实在注释出来以前，看到“鴢鸟卵”时，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不妙的想法。
在他的印象里，《山海经·中山经》的第三卷中，似乎提到过这种鸟。
然后注释出现，果不其然。
在那本大名鼎鼎的古代食谱中，这种名为“鴢”的奇鸟，女子吃了它的肉后，更容易受孕，繁衍子孙后代……
是深宫妃嫔们梦寐已久的珍宝，千金不换，万金难求。
所以说……
看着眼前将要散去的一行：
【请采取恰当方式使用奇珍，向她们发起进攻！】
“给这种东西算个哪门子的进攻？”
而且这东西的效果，我说出去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的好吗？
苏然闭上眼睛，以手轻抚额头。
如果这是一部小说的话，那么在轮盘中写入这种奖励的作者，该是怎样的丧心病狂啊！
手中把玩着这枚鸡蛋大小，有如青玉般晶莹润泽的鸟卵。
苏然表情十分复杂。
就在他犹豫着要怎么将它派上用场时。
忽然，一个令人恶寒的念头出现在苏然脑海里。
“这东西，不会是给我吃的吧？”
苏然低喃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好像揣了颗马上就要爆炸的手雷一般，一个哆嗦就将它丢了出去。
然而落地前那鸟卵忽地被一片黑影吞没。
眼前一晃：
【鴢鸟卵已收入物品栏中】
【请采取恰当的方式使用……】
“……”
苏然脸一黑。
“谢谢你啊。”
……✧*｡……
“mua~飞一个！”
“不要这么早就走嘛，夜晚才刚刚开始呢！”
将最后一首算不得动听的歌曲唱完。
苏然看到了台下摇晃的雪白手臂。
身材夸张的女人将手指贴合在妖红的嘴唇上，遥遥朝他眨了眨眼睛。
“……谢谢。”
苏然揉了揉有些发昏的眼角，翻身推开玻璃门。
迎面扑来了微凉的晚风，将燥热的酒气扑散。
自从苏婉莹住进医院，他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只是没想到身体的负反馈来得这么快。
难道那鸟蛋是用来给我养身体的？
苏然笑笑，忽然感觉口袋里一阵响动。
他摇晃掏出手机。
网裂的屏幕上是视频通话的邀请。
在看到那三个字的瞬间，苏然猛地清醒过来。
【苏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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