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4，封神变数（2）
漆黑的殷商祭祀大殿中。
五火七翎扇的光芒猛然大作，冲天火光，似是要将这方天地彻底点亮，映出两人的面容。
南极仙翁，面带悲容，悲天悯人。他是天道属下仙人，却也有慈悲心肠。
孔宣，面如冠玉，神性盎然，杀机好像九天星辰流下来的光芒一般，源源不断，要将这方殿堂彻底冰冻。
“你，你身上的气息，这股味道，你是那只先天孔雀，孔宣。”
南极仙翁的脸上露出惊色，心头直打鼓，
“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孔雀，本应该在那南明火山处闭关，怎么会突然跑到这人间王朝，朝歌城中呢。”
“孔宣道兄，这人间界的灵机何等污浊，你怎么会突然在此。”
南极仙翁先是打个哈哈，没有直接提及自己来到这祭祀大殿的原因。
孔宣面目冰冷，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心里想到，果然如陆峰昨夜所说，今天必然有阐教之人来到此处祭祀大殿，想要探究朝歌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道力量的增长，必然引来天道的窥探。
现在的人道力量，只是处在初期发展阶段，没有能力直接将那天道派来的仙人抵挡在外面。
只能靠孔宣道兄帮忙了。”
陆峰昨夜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长戟在空中挥动，空气中游动的几只异魔游魂，被直接覆灭掉，连死前的痛苦都没有，就直接寂灭在这空荡的大殿里面。
刑狱长戟上传来几点白色精光，孔宣的身体传来一阵舒适，她徐徐吐出一口白气。
“这刑狱长戟还是非常好用的。”
刑狱长戟指向南极仙翁，孔宣身上的威势引而不发，她盯着南极仙翁，眼中杀意弥漫。
她本身就厌恶这些天道的仙人，一个个的装的仙风道骨，实际上看到仙物法宝之后，还不是像狼狗一样拼命争抢，虚伪的很。
执掌人道神位之后，她对天道更加厌恶，尤其是从陆峰那里得知，“天道要从人道那里获得更多命数，自然是截教的人最多，最好拿捏了。
尤其是，截教有教无类，为万物截取一线天机，最是被天道厌恶，天道早就对截教看不顺眼了。”
心性直来直去，对绳营狗苟之事最为厌恶的孔宣，本想说两句话的。
后来，漫天的锋锐长戟声，划破了这方夜空。
五火七翎扇和刑狱长戟兵锋交错，当当当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里面不断回响。
越打，南极仙翁的压力越大，他虽然也是准圣修为。
可是，准圣和准圣之间的战斗实力差距之大，甚至比两个大境界的差距还要大。
他以养生参悟五行之气为主要修行手段，孔宣则是这祖凤后裔，天生好战。
上古龙汉大劫，便是龙凤二族之间争斗引起的血腥杀伐，最后引得那条祖凤沉寂，熄灭不死之火，沉寂在南明火山。
孔宣则是继承了那祖凤传承的唯一后裔，战斗才情和战斗欲望，远非南极仙翁能比。
只是一柱香的时间，五火七翎扇就被打在地上。
刑狱长戟在南极仙翁的腹部一划，金色的血液，如同流水一般，朝着地面倾斜而下。
南极仙翁的脸上终于是出现惧怕之色，在月光流华的照耀下，他脸上的皱纹分明，原本悲天悯人的神色缓缓消失，留下的，全都是对自身性命的担忧和恐惧。
“不要以为成了准圣，就是万劫不死了。”
孔宣身着幽黑色的镂空盔甲，月华在其中不断萦绕盘旋，散发着幽幽明光。
她的眼神中，荡漾着无情的杀伐之意。
天道，主张天行无常，一切以祂既定的规则行事。
人道，则是奉行以人为本，以凡人的喜怒哀乐为大道运行的基底。
只是，最温柔的人道，亦有刑狱之罚，来惩处邪恶之人。
“人、仙有别，肆意窥探人道王朝的准圣，已是有取死之道。”
宏大的声音，在这祭祀大殿之中回荡。
幽深的祭祀洞口中，不断传来异魔幽魂的低语。
异魔幽魂，依然属于人道管辖的地域。
刚刚南极仙翁全力催动五火七翎扇，身上那浓郁的天道气息，将祭祀大坑中的异魔幽魂惊动，桀桀桀嘶嘶嘶的声音不断响动，幽魂们发出怨恨的声音。
只是，准圣级的火焰，远非这些异魔幽魂能够抵挡。
只是噗嗤几声，犹如蜂群一般的幽魂，就被燃烧成灰灰。
剩余的幽魂蜷缩在祭祀坑洞之中，久久不敢出来。
眼看到孔宣将南极仙翁的躯体划破，准圣级血液就像是这世界上最为美味的食物一般，吸引得这群异魔幽魂的眼睛发出碧绿色光芒，幽幽地紧紧盯着地上的金色血液。
孔宣手执刑狱长戟，就像是这世界上最为无情的刽子手，一道又一道，将南极仙翁的躯体划破。
南极仙翁本有的准圣级躯体的恢复能力，被人道神器刑狱长戟彻底压制。
嘀嗒。
嘀嗒。
金色的血液，在地面不断滴落。
南极仙翁的身体不断往后倒退。
孔宣握着刑狱长戟，在地面滑动，地面露出道道长痕。
异魔幽魂远远地看着孔宣，不敢上前，去吸那滴落的准圣血液。
南极仙翁的生命气息不断下降。
“准圣，并非不可杀，亦不可逃脱大道制裁。”
孔宣的声音无比冰冷，
“只要失去的道韵足够多，身体里蕴含着的道痕消散殆尽，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时候。”
南极仙翁的脸色，从悲天悯人，到畏惧、惶恐，到惊恐、绝望，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孔宣，你这个疯子，你真的要挑起天道和人道的斗争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天道倾覆之下，就算是准圣，也不过是比稍微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圣人稍微出手，就能把你碾压成碎片，化为灰灰，在这个世界上扬了。”
孔宣哈哈大笑，来自于祖凤血脉中的疯狂和杀戮记忆，此时影响了她的大脑，她的碧绿双眼中，此时有着淡淡的血红色，在微微荡漾。
南极仙翁身上，已经遍布长戟划过的血肉痕迹，丝丝肉芽在不断生长，却又被人道刑狱长戟上散布的人道刑罚之气不断阻碍，金色血液无力垂落而下，在地面嘀嗒，将地面腐蚀成坑洞，坠落下去，被那祭祀大坑中的异魔幽魂吞噬。
孔宣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南极仙翁，心里感觉莫名的快意，就好像眼前之人和她有仇一般。
可是，她回溯记忆，除了知道这人是阐教弟子之外，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寂静的大殿，嘀嗒的血液，孔宣的呢喃声。
随后，孔宣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杀伐之意，将她的身体贯穿，她怒吼一声，长戟向南极仙翁的识海处刺去，
“去死吧。”
当的一声。
长戟被挡住了，是如此轻易，又是如此自然。
身穿八卦袍，手拿金刚琢，脸带微笑，轻轻挡住这人道杀伐之神器，老者稽首，向孔宣点头示意。
“不愧是孔宣啊，成为人道神灵之后，圣人之下，只怕是没有人可以做你的对手了，当真是有一股寂寞之意。”
“太清圣人，你为何要阻我。”
孔宣原本狂热的心，在看到这个老者的那一刻，彻底平静下来，甚至再也兴不起任何杀伐之意。
这就是圣人威能，一举一动，皆含天威。
只是，孔宣仍然能知道，自己是被迫影响变成这样的，她内心中，依然是想要杀掉南极仙翁，展示自己的威势，好让那些阐教弟子不要把朝歌城当成来去自由的地方。
她刚想反驳，忽然停下了嘴。
她的身旁，陆峰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他身前。
陆峰回首看向孔宣，眼神平静，脸色冷静，只是，平静的眼神中却蕴含着一缕意外。
他没有想到，以太上老君的地位和实力，竟会亲自出手来到这朝歌城，拯救这准圣境界的南极仙翁。
天道和人道的争斗中，太上老君确实是一个变数。
他本是一缕清气成人，蕴含天道之变数，后又接住人道之命数，领悟人道，修成圣人。
在一定程度上，他是结合了天道和人道两个大道的命数，这才修炼成圣。
“太上圣人，岂可偏废规矩，亲自出手，拯救这一小辈。”
陆峰直接问道，却是丝毫不客气，他知道，这一位圣人，最是讲理。
比不得另外两位圣人，一人护犊子，另一人只爱动手、从不多比比。
“南极乃是元始最为看重的几个徒弟之一，你们两个小家伙，一旦把南极给杀了。
元始虽然不能直接动手，改易命数，增加你们身上的灾祸之数，却只是寻常手段罢了。
真要是虐杀南极，让元始动了真正的怒火，他直接下凡来杀掉你俩，也未可知。”
太上手抖了抖，从中取出一粒金黄色的丹药，上面缠绕了九道金纹。
这枚丹药拿出来的时候，整个祭祀大殿的异魔幽魂都在暴动，碧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这枚丹药。
陆峰闻到这丹药的香味，看到这枚丹药，不禁脱口而出，
“九转金丹！”
太上将九转金丹送入南极仙翁的嘴边，那身上都是的血痕，就像是大雪遇到阳光一样，快速融化，恢复成了原本的准圣躯体。
太上摆了摆手，示意南极仙翁站起来。
南极仙翁脸上的惊讶之色难以褪去，他躬身恭敬说到，“谢师叔的丹药，不然我这身人道伤痕不知道要几百年才能修复好。”
孔宣心中的杀意依然在汹涌，她手握刑狱长戟，灌注准圣之力，往前抛掷而去，空气中的风声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长戟的尖端就已经刺到南极仙翁的面前。
只差一根头发丝的厚度，那长戟就能贯穿南极仙翁的脸部、脑袋，然后把这个准圣的头颅彻底穿个透心凉。
孔宣想要趁着太上不注意，强行将南极仙翁斩杀。
深沉的叹息声，在这个空旷的大殿里面回荡。
“何必有如此强大的执念呢，杀伐未必能够解决问题，还会增添更多仇恨和争端。”
太上轻轻伸出一只手，将尖锐的长戟挡住，把长戟前端放在他眼前，仔细观察。
他的眼睛，即使在这黑暗的大厅中，依然有着淡淡的光亮。
“不愧是司掌刑狱之事的神位，这神器的构造和大道纹路是如此的完美。
即便是以我的眼光来看，依然能够从中找到不少可以学习之处。
大道无情，人有情。
莫要让此物蒙尘啊，孔宣。”
说完，他手指轻轻一弹，长戟向后飞去，孔宣难以挡住这股回弹之力，竟是身体也随之往后飞退而去。
太上的目光，落到了陆峰身上。
略带着一些亮光的眼睛落下，巨大的压力像是山峦一样，层层叠叠地将陆峰包裹起来，他甚至难以动弹，就像是裹在蜂蜜里的蚂蚁一样，失去了空气，有凝结丧命的危险。
圣人一眼之威，恐怖如斯。
陆峰笑了笑，心头涌现出强烈的不甘和怒火，仗着自己是圣人，就可以随便欺压弱小吗。
被称之为三清之中最遵守规矩、遵守大道法理的人，如今也要仗着力量，来欺负弱小了吗。
怨恨、不满、憎恶，种种复杂情绪，在心中涌动。
最后化为平静，他看向太清，嘴中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想干什么。”
上清手一摆，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平静无比，里面像是有着山川河流、星辰幻灭，最终归为一颗纯正的黑色瞳眸，他凝视着陆峰，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去想着杀掉元始天尊门下的真传弟子，尤其是十二金仙。
否则，元始天尊动怒，就算是我，也无法将其拦下。
这次，是我为了避免天道和人道碰撞的太快，才主动出手的。
大劫速度太快了，没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的。”
“什么劫？
除了封神大劫，还有什么劫，能让你这等圣人都要忌惮。“
陆峰的话还在嘴边，却已经说不出来。
太清和南极仙翁的身影，已经在这座漆黑的祭祀大殿中消失。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陆峰转头看去，太清的镇压在他离开时，解开了他的镇压。
孔宣此时已经恢复平静，刑狱长戟此时化作一道黑色小戟，飞入她的眉心。
“圣人，果然不是我们能够匹敌的，随手一击就能调动整片天地的力量。”
陆峰笑了笑，“这是自然，整片世界，亿兆生灵，也就诞生了六大圣人，还有一位道祖。
圣人无情，视万物为蝼蚁，我们也无法超脱其外。”
“太清所说确实为真。
如果我们真的杀了那南极仙翁的话，他的师傅，真的会直接下场的。
以大欺小，并不是不能做，只是看值不值得他亲自出手罢了。”
陆峰回想起那个善于算计的男人，哈哈笑道。
孔宣的脸色阴晴不定，当年龙汉大劫的时候，她的母亲祖凤和祖龙大战，里面未尝没有三大圣人的插手。
如今，她已经成长到了极致状态，被称作圣人之下第一人，竟然连其中一个圣人的随手一击都无法解决，还怎么去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忽然，她的手传来异样的触感。
陆峰，握住了她的手。
火热的触感传来，“不愧是祖凤的血脉后裔啊。”陆峰不禁感慨道。
“设定好目标，就算是圣人，我们未尝不能做。”陆峰取出人皇道篆，三寸大小的道篆载浮载沉，将太清刚刚在这里出手，留下的一丝丝圣人气息吸入其中。
“人道，亦是大道。
天道，可以让人成圣。
人道，又有何不可。”
陆峰拿出人皇道篆，指着道篆解释道，
“从前，是天道选人，才能让那个人修仙成圣。
如今，我们选择了人道，只要我们努力，涤荡这人世间的妖氛，让这世界上的公平正义更多一些，人道就会茁壮成长，反哺我们的修行。”
“成为准圣之后，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圣，关键是取得那一道成圣之物。
可每一条大道上，能够承载的圣人是有限的。
比如说，如今的天道上面，它的成圣之物就是鸿蒙紫气，只要得到一缕，就可以从准圣晋升成为圣人。
如今天道承载了六位圣人，就已经到达了它的极限，无法再产生出新的成圣之物。
人世间，又有源源不断的战争、杀伐、怨恨情绪在诞生，却久久无法消灭。
时间一久，天道的运行受到阻塞，人世的运转也出现问题，人道的灵性不断丧失。
于是，就有天道出现，推动这场封神劫，要发展天庭，让这人世间的一切，都归属天庭管辖，就连人族王朝的大王，也要自此称之为天之子，永远处在天道之下。”
月华流泻。
孔宣的脸色有些微红，成千上万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异性握手，握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身体下意识感到不习惯。
陆峰将孔宣的宛若美玉一般的手放在身前，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放开。
他凝视着孔宣，目光中满是深情，
“月光倾泄而下，你的容颜却夺走了这漫天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