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死战
天幕漆黑如龙卷翻身，三道身影在被填满世界的雨水和洪流中穿梭。
和路山彦那时候不一样，狂风暴雨将残留的汞蒸汽全部吹散，龙类也已经通过如海一般的呼吸将体内的残留的汞全部代谢出了体内，他现在已经不再虚弱，足以真正展现属于神的姿态。
如同山岳厚重的精神领域覆盖了整个卡塞尔庄园，这是属于王的领域，任何人在其中都将受到压制，低等的生命，只能匍匐在地面，就连瞻仰觐见神颜的可能都不存在。
但在这样的领域里，两股同样睥睨世间的精神在王域的压制下如同针尖一般不断突破，在雨幕之间依稀能够看到波荡的涟漪。
那是与神相似的外观。
混血种在真正的龙类面前低贱得只是蝼蚁，但他们出卖灵魂给魔鬼，换取足以咆哮于世界的力量，代价便是他们的生命，而相对的是，他们获得的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铁青色的如同甲胄般的鳞片，锋利的从身体内部穿透而出的骨刺，如同魔鬼般森严的膜翼，还有宛如恶鬼一般狰狞的面容。
此时此刻他们就是这样恐怖的怪物。
但如果有人能够有幸得见，却绝对不会害怕。
因为那正是真正的美丽，无限趋近于完美的造物，那是任何生命对于进化的最本质的渴望。
混血种终于触摸到了接近龙王的领域。
昂热和梅涅克左右夹击着龙类，虽然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把暴血推进到这等程度，但对于飞行的掌控已经是他们流淌于骨血里的本能，无需刻意的操控，他们完美的能够全身的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寸筋脉。
三人每一次的碰撞都会带来爆破空气的巨大响动，刀锋与龙鳞片响奏出如同的乐章。
而在乐章的间隙是无数细红的血丝，如同哀婉的音符，也同时是间幕的花瓣。
那是昂热的血、梅涅克的血、还有龙类的血。
卡塞尔家族传承百年的亚坎特长刀是屈指可数流传至今能够击伤龙王的炼金武器，昂热的折刀更是在某些方面更为有力，不仅数次剧烈的交锋都能破开鳞片产生伤口，大量的动能被折刀吸收，减轻昂热受到的反震，而下一挥砍又能加倍返还到龙类的身上。
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一边倒的场面，龙类竟然被逐渐压制。
但这并不能让两人有一丝的兴奋，反而愈发的焦虑。
对于初代种而言，就算是致命伤也不足挂齿，但龙类对于两人的压制才是全方面的。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龙类每一次用龙爪挡住梅涅克的长刀巨大的反震无时无刻不在震荡着梅涅克的五脏六腑，鲜血在龙鳞的缝隙里淌出。
昂热虽然最大程度避免了反震力的受伤，可龙类的速度和神经反应还有战斗经验远远在他之上。
他和梅涅克只有两条挥动刀剑的手臂，可龙类身上的每一处器官对他而言都是趁手无比的凶器。
在确定昂热手中武器的古怪以后，龙类每一次交锋都更加压迫昂热，龙爪，肘击，膝踢，尾刺。
最初数次的交锋虽然都以折刀破开鳞片为结局，可龙类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受力，又从另一个角度再度攻击。
恐怖的恢复力决定了以伤换伤正是最适合他的打法，昂热也在极短的时间内遭受到了巨大的伤势。
如果不是他和梅涅克无限接近死侍的暴血，让他们获得了惊人的恢复力，恐怕只是最开始的第一分钟两人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此刻他们没有别的办法，梅涅克看出了龙类对于昂热的忌惮更在自己之上，只有愈发不要命的挥刀进攻，为昂热创造机会。
他们没有计划，也没有任何的计划能帮助他们战胜对手，他们此刻能够相信的只有手中的刀剑，还有并肩的同伴。
无言的厮杀在半空中不断碰撞，昂热和梅涅克没有一句交流，眼神的交错，便是下一次进攻的信号。
身上的伤口不能让他们畏缩，只能更加激发血脉中的凶狠。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这是属于两人的默契，数百次的高速碰撞，挥刀，只为了创造出一次机会。
凄厉的咆哮在雨中不断蔓延，猩红的血丝愈发的浑浊，在雨水之中不断发出阵阵沸腾了的爆裂声。
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暴血后全身的血液都在朝着死侍化滑落，等到全身的血液再也没有一丝血色，那就是两人生命终结的时候。
黄金瞳的光芒伴随着两人生命气息的逐渐衰落愈发的刺目，如同最后的回光返照一般，要将躯体的最后一部分力量连带精神彻底榨光。
暴血还在继续向着更深的层次推进，至于便是彻底的死亡，但在死亡之前，战斗绝对不会停止。
昂热和梅涅克和龙类还在高速的对抗，袈裟斩、佛面斩、逆袈裟、左切上、右切上、无数的挥砍，斩击，突刺，从左右、前后、上下连绵不绝的朝着龙类的头颅、心脏、脊柱袭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强。
最后整个卡塞尔庄园都仿佛被血雾笼罩，两人一龙的身形似乎都消散在了夜幕，只剩下破空的刀声和振翅的拍击声在空气中回荡。
但这一切终究是有极限的，昂热和梅涅克疯狂，龙类比他们还要疯狂。
数百次的流血、撕裂、创伤，直灌鼻腔的血腥气息也让这位沉睡千年的龙族君王血脉中的暴虐和嗜血的本能复苏。
属于君王的心跳横贯在天地间，仿佛伴随着太古时代的浩荡战鼓擂响，风暴似乎也出现了呼吸。
近了。
更近了。
记忆深处的景象似乎重新出现在眼前，那是刀与剑，血与火碰撞。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只孤身一人，面对的敌人，也并非执掌权与力的君王，而是卑贱的混血。
但就是这样卑贱的混血，给予了他接近长眠的威胁。
言灵：时间零
无数次的挥刀、冲锋、流血为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击。
在昂热走出酒窖出现在梅涅克眼前的那一刻，这一击就已经被两人定下。
居合极意。
在时间零的领域还未笼罩龙类之前昂热便已经斩出。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
风雨在此刻凝结，这是无比庄严的一刀，神速的一刀，决绝的一刀，千百次的斩击凝聚而出的刀势终于在这一刻完美绽放，渺小的折刀仿佛要将整片天地的黑暗都就此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