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足够时仍不够
为什么尽管情况截然不同,但是这两个故事有着如此相似的悲剧感?查理与妻子有着令人羡慕的夫妻关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爱着他的妻子,但是他没有钱,医疗补助“抛弃”了他,最后他带着痛苦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康纳,一个有钱到可以买下住院大楼的商人,也带着遗憾离世。他不关心日常生活,只是一个工作狂。他的一生没有得到真正的爱和亲密联系。
他领悟到“绰绰有余”也是一种不够。
2019年,我有幸采访了白大褂投资者平台(The White Coat Investor)的创始人吉姆·达勒(Jim Dahle),华尔街高收入专业人士通过这个平台“互帮互助”。我们讨论了财富、幸福及两者之间的联系。
当谈到我的一些听众表示他们绝大部分的努力都是为了“比金钱更深”的东西时,吉姆感到难以置信。
他说:“我认为,你已经财务自由还在那儿说钱无关紧要,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想想,如果你的银行账户里什么都没有,而此时你的孩子饿了,你生病了需要看医生,你的汽车要换变速器,你知道吗?没钱可不行!”
那天,他把钱比喻为氧气。如果你有足够的钱,它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太大影响。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钱,任何事情都是奢望!
他的话对我来说如同当头一棒。那些话帮助我意识到我过去在个人财务方面拥有的优越感。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低估物质财富的重要性,因为我很早就从生活富足上起步了。我一直在尽最大努力“拥抱富足心态”并且“摆脱贫穷思维”。
然而,我未能领会到一个基本事实:只有当我们的基本经济需求得到满足时,我们才有资格说“钱无关紧要”。
数据证实了我过去的思考方式是错误的。2017年,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一项调查显示,在接受调查的1 003人中,57%的人没有足够的现金来支付500美元的意外费用。[1]这还是在经济和就业市场被新冠疫情摧毁之前的比例。
2020年8月,根据科技公司SimplyWise的双月调查,因新冠疫情而失业或收入减少的人中,有38%的人都无法靠任何形式的储蓄生存一个月。[2]更令人担忧的是,1/5的人的储蓄、应急基金或退休专用资金无法维持两周的生活。很大一部分人生活在失业与贫困的水深火热之中。
正如这些统计数据所揭示的那样,我们正处于一场经济危机之中,仅仅依靠我们个人的力量无法战胜。因此,仍在努力奋斗的人不应该对未来的生活感到羞耻。虽然这本书没有明确关注如何摆脱债务,但它描述了我们都应该知道的理财实践基础知识。更重要的是,这些理财观念能够帮助我们理解金钱的本质以及如何明智地使用它。
此外,过上富足生活的人不应该高兴得太早。让我们进一步了解“氧气”的隐喻,以了解其背后的原因。没有最低水平的“氧气”,生活便难以维持,那“氧气”过量时会发生什么呢?额外的“氧气”能带你去任何地方吗?能让你获得超人的力量,寿命更长,更幸福吗?
虽然有些人可能觉得答案是肯定的,但作为一名医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拥有比你的肺和身体生存所需的更多的氧气不会有任何好处。事实上,在含量非常高的情况下,氧气可能是有毒的,会对肺部和心脏造成损害。
那么,为什么我们没有意识到关于金钱的数量也是同样的道理呢?为什么我们追逐的金额越来越高,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足够”的水平?此外,为什么我们觉得在满足基本需求后,更多的钱会以某种方式帮助我们获得更多的成就感和身份满足感呢?
我把这种想法称为“足够谬论”。这种想法认为,一旦我们达到某种稳定期(无论是财富、成就还是幸福方面),平静和幸福感就会笼罩着我们。而现实中,我发现人们一旦达到目标,恐惧就会紧随其后。我们立即担心会失去最初努力获得的一切,这时恐惧感取代了成就感。
你可能熟悉“损失厌恶效应”这个心理概念,这是心理学家阿莫斯·特沃斯基(Amos Tversky)和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提出的一个概念。[3]简单来说,人们心理感知到的失去带来的痛苦是获得带来的快感的两倍。因此,我们将竭尽全力避免我们极度害怕的“损失”。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每当我们到达一个我们曾经认为“足够”的水平时,我们就会害怕跌落。我们还没庆祝这个目标的达成,就开始追逐下一个目标。
我们的大脑似乎天生就永远不会感到满足。而更糟糕的是,它欺骗我们,让我们以为,与失去现有的东西相比,真正的收获或成就会黯然失色。
那么我们注定要失败吗?
“足够”只是一种幻想吗?
[1]Bankrate,“ Nearly 60% of Americans Can't Afford Common Unexpected Expenses,” January Money Pulse, January 12, 2017, https://www.bankrate.com/pdfs/pr/20170112-January-Money-Pulse.pdf.
[2]Greg Iacurci, “Nearly 40% of Cash-Strapped Americans Can’t Last a Month on Savings,” CNBC, August 19, 2020, https://www.cnbc.com/2020/08/19/nearly-40percent-of-cash-strapped-americans-cant-last-a-month-on-savings.html.
[3]D. Kahneman and A. Tversky, “Prospect Theory: An Analysis of Decision under Risk,”Econometrica 47, no. 4 (1979): 263-291.